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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女孩子不知听没听进去,大差不差的话,姜糖已经是第二遍和她说,女孩子却一个正眼都不敢抬,和当初拒绝巧克力一样,鞠躬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姜糖莫名心情低落,她放空了几秒,等无端而起的不滋味消减一点
  才接着查看下一个患者的资料,结果发现刚那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个证件在地上。
  她连忙追出去,可留观区根本不见那女孩子身影,偏偏手术室的电话又抽风电话打不出去。
  “姜医生,我去隔壁给你借个电话。”手术室护士说着就要去借电话。
  姜糖觉得太麻烦,“不用那么麻烦,我用我的电话打一下就行,我话费多。”
  通知过这一茬姜糖就没再往心里记,但临下班前,她没忍住问了前台的护士,那女孩子回来拿东西没有。
  前台护士说没见到人,她们已经再通知过一遍了,并且通知患者回来留观够时间再离开医院。
  可惜依旧没有消息。
  为此,姜糖补休的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祁清淮今天下午没有行程安排,姜糖心烦意燥,干脆联系司机大叔送她去西山,想着撸撸狗子调整下心情。
  西山陈设一如既往,暮春时节洗去这座别院焊了一个冬季的墨白皮肤,增添了许多醉人的鲜亮色彩。
  和煦的春日阳光里,静寂了许久的鸟鸣复出,绿的、灰的、棕黑的,满载的花枝是它们嬉闹的跷跷板,它们欢快地在花树间你追我赶。
  入目的每一帧都是治愈的。
  姜糖没有告诉祁清淮她要来,所以车子开得差不多她就自己走路进来。
  她有想过祁清淮可能在正干的事。
  工作、看书,又或者是侍候他那些花草。
  可真见到,全错了。
  当时,他正立在条案前练字,原本配套的酸枝椅被拉到旁边阳光充足的地方,她捡回来的那条狗,大摇大摆、好不惬意地占了椅子在晒着。
  好啊,她一段时间没回来,这狗子都快成某人亲儿子了。
  姜糖酸了。
  好在某条细狗比某人先察觉她。
  抬头认出她,立即跳下椅子迎接。
  男人循动静望来。
  两人视线隔着春光相接,姜糖心一跳,下意识眼神躲开,她装高冷,故意重重朝围在她脚边谄媚的狗子哼了声,偏就不摸它。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男人放下毛笔,见她往细细刚坐过的酸枝椅走来,先一步铺了张软垫上去。
  姜糖坐下,探头探脑看看他写的字,撅撅嘴,反咬他一口,“不欢迎我?”
  “欢迎至极。想喝点什么?”
  “不想喝。”姜糖闷闷地拉住他的手腕,“你写你的。”说着,又把椅子拖近条案。
  祁清淮仔细瞧她微鼓的两腮,心里一下有了数,也不着急问她,依言重新拿起笔,翻过一页新字帖摹写。
  祁清淮用的是半生熟宣。
  吸墨适中,晕墨慢,笔过,还能看见黑亮的墨汁泛着墨光。
  从前练字的时候,姜糖最喜欢闻墨香,和看着笔头拉出的油亮墨光,煜煜折射出光亮,再看着墨汁一点点被宣纸吸干,就会感觉无比满足。
  熟悉的感觉复苏。
  姜糖不知不觉看祁清淮酣畅用完准备的宣纸,祁清淮搁下笔,她仍觉没看够。
  “你肥死啦!”姜糖使劲摇了摇某细日渐肥硕的身子,把不痛快转移到它身上。
  “你和条狗计较什么。”祁清淮勾勾唇,随后转身往屋里走,“给你温杯喝的,咖啡、牛奶、茶,还是果汁?”
  “随便。”姜糖狠狠倒撸了几把细细的狗毛,不够,又开始对它搓圆摁扁。
  奈何现在细细被养得没半点脾气,踢它和踢到棉花似的,她这么蹂|躏,它都和一摊泥一样瘫在地上。
  祁清淮说得对,和一只废狗子计较什么。
  姜糖洗了把手,等他拿东西出来喝的时间,她像个检查组的成员,左右四处看他种养的东西。
  这时,一只肥嘟嘟的鸟噗噗噗从她上空飞过,似乎带了点炫技的味道,当着她的面双脚蹬到一条低垂的紫玉兰花枝上,一个借力,飞高飞远。
  像极了武侠片里大侠轻功水上漂的样子。
  余下被当作踏板的紫玉兰花枝上下弹动。
  感觉被一只鸟挑衅了的姜医生趁着玉兰花枝尚有余震,伸手够了够。
  真棒,垫起脚尖加花枝下摇的幅度,她都够不到花枝的边边。
  呜呜呜!欺人太甚的肥鸟!
  姜糖没能多伤春悲秋一秒,双腿突然被人圈住,整个人接着像是平地起高楼一样,蹭蹭蹭上升,原本高高在上的玉兰花枝此刻平她视线,她易如反掌就能摘到。
  但她惊魂未定,吓得本能抱住触手可及的“支持物”。
  “想摘就摘吧。”
  第46章
  喜帖金箔祁生真系唔识服侍人
  男人有力稳健的臂膀高高把她举起。
  曾经垂眸习惯的大地,如今变得远而宽阔。
  姜糖惊怔看向他。
  男人的眼神如火炽热,尽数聚拢在她身上。
  狭长的桃花眼尾晕拽着往昔不曾有的浓郁温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个视觉看祁清淮。
  新鲜惊艳。
  受不住对视。
  姜糖假模假样把视线移回紫玉兰上,外紫内白的嫩脆花瓣簇扎点缀在拨金的翠叶间。
  她透过叶缝眺望更远的地方。
  满绿的西山别院,像一碗碗洒满七彩巧克力豆的抹茶绵绵冰。
  处处昭示春日的美好与希望。
  “不想摘,它就应该在树上,自然凋落,才是它最好的结局。”姜糖轻轻伸出指尖摸摸花瓣尖,“它在这里,绽放的时间更长,能被更多地看到,不应该断根掐茎囹圄在方寸低矮的花瓶里,只为了满足个人喜好。”
  祁清淮微不可察翘唇,侧抬头故意带了几分调笑的口吻激她,“我这里可不是景区,没有游客,它开与败,也都只有我和你看见。摘或不摘,都一样。”
  “不一样!”她语气很重,仿佛和什么较劲,指指太阳,又指指穿空而过的鸟,最后直指细细,“谁规定游客只能是人,太阳,它,它,还有它,它们看不见?”
  定然观念与她不谋而合,所以即便植物入室,他也连根带土,不便入室的,他大多自己移步室外品赏。
  “能看见。”祁清淮认真答,奈何某个姑娘不好哄,扑腾着细腿,“我要下去!下去!”
  怕她真摔下来,祁清淮弯腰把她放回地面。
  “明明是你先亲的我,可为什么被拍到他们都只咬着我攻击?”姜糖不知怎么将两件事联想起来的,一安全着陆就愤懑不平,“男性就是好,桃色、花边新闻受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女性。一句私生活混乱就能轻易毁掉女性辛苦做出的成绩,太不公平了。”
  “一条鱼,那么小,江海那么大,想要翻起风浪好难。”姜糖丧气蹲下,揪揪细细的毛。
  “可也是因为小,所以借着涨潮,它能到达离岸更近的地方,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情。”日光西下,男人黑软的短发被染成橙金色,他背着光,双手插在兜里,窄长的影子拉在她的前面。
  他似乎总能猜到她想法,“总有一天,这条曾经离岸最近的小鲤鱼,她会化龙,掌控云雨,翱翔九天。”
  姜糖就着姿势注视他,郁闷多时的心绪因他无条件的相信而云开雾散,她眼睛一热,又不想让他察觉,她低头故作撸狗,傲傲娇娇,“当你夸我了。”
  “唔系赞你。(不是夸你)”他说得郑重,常时的港腔粤语自如切换成广府粤语,短短几个字,声调明显,抑扬顿挫感更明显,“宜系我信你可以做到。”(而是我相信你能做到)
  宜系我信你可以做到。
  多么坚定有安全感的一句话。
  但姜糖没忘某人那张嘴之前说过的绝情话,所以即便自己心里有所触动,仍不忘刁难,“港区现在的利东街,以前有个名字,叫做喜帖街,当年徐怀风和我妈妈的结婚用品和喜帖,就是从那里选的。可惜后来这条街的业权被回收,唐楼和旧楼都被拆掉了。”
  姜糖眨眨纯净的双眼,“如果你哪天能从喜帖街买到一张印有我和你名字的喜帖,那我就答应和你复婚。”
  “冉冉。”男人淡沉的嗓音响起,他一错不错睨着蹲在地面撸狗的姑娘,一脸天真地说出那样的话,男人瞧她一会,有几分无奈头痛地开口,“你系识提要求嘅,你都讲嗰条街而家拆左,你唔愿意我冇霖过迫你。”(你是会提要求的,你都说那条街现在被拆了,你不愿意我没想过逼你)
  心情短时间起起落落,姜糖热着脸,却不打算心软,她踩着夕阳往屋内走,“总之想让我和你再好,这是必要条件。”
  第二日,祁清淮送她上班后便飞往港区。
  港粤的清晨,当地人三两结伴,有个惬意烟火的享受,叫“叹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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