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琴酒懒得多说,摆摆手表示告别,然后就要推开车门。
可他按了两下把手却没按动。
“安……”
琴酒皱了皱眉,正要提醒安室透开锁,话没出口,就被一只手攥住手腕,旋即一股巨力袭来,拽着他撞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不过,你的话提醒了我。”安室透的手臂紧箍着他的腰背,两具身躯贴合,像扣合的枷锁,又似咬紧的齿轮,“既然是梦,不妨让它看上去更美好一点。”
琴酒作为肱二头肌长在脑子里的人,一生机关算尽,自以为没有什么事看不透,此刻却发现自己还是年轻了。
比如,他就看不透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背后,藏着的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安室透。”琴酒不急着推开正在拥抱自己的人,他只是动了动,略做调整,将下巴搁在安室透肩上,“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在跟我表白吗?”
安室透稍一扭头,鼻尖就碰上他带着硝.烟味的柔软头发:“是啊,如果你不接受,就当是误入我的梦境,听我在说梦话吧。”
“……”
琴酒自认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被自己的话噎了个正着,犹如扔出去的回旋镖扎到心上,更是无法回话。
“好吧,我尊重你的梦。”拍拍他的后背,琴酒手上一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可惜我们的梦不兼容,否则,我其实不介意替你圆梦。”
说着,他敲敲车门,收到暗示的安室透也识趣地开锁。
但在琴酒下车之前,安室透仍然做了最后的努力。
他抓住琴酒的围巾扯了扯,在琴酒回头时疑惑地问:“我们的梦,什么地方不兼容?”
琴酒歪了歪头,微微一笑:“不兼容在——我不喜欢异地恋。”
话音刚落,他一把拉回自己的围巾,快步下车走向检票口。
远方天海一色,碧浪接云。
琴酒走在天与地之间,轻雪浮风,金沙碧水,看似渐离渐远,实则更是下一个梦的开端。
安室透握紧方向盘,目送他检票上船之后,才在轮船开启的鸣笛声里踩下油门。
那一定会是个美梦。
……
完犊子。
琴酒生无可恋地蜷坐在甲板的凳子上,双手捧着脑袋,好像有一万颗巧克力晒融了在大脑里搅成一团,黏腻,沉重,混沌不清,甚至压迫到了视神经,稍微动一下就眼前一黑。
完犊子,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具新壳子居然晕船!
今天之前,琴酒一直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琴酒,丝毫没有因为换了身体而受到任何影响。他原以为新身体最多让他失去强健的体魄,但只要战斗经验还在,问题就不大。
然而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晕船!晕船!他竟然晕!船!
琴酒托着摇摇欲坠的脑袋,总觉得一大堆国际脏话已经到嘴边,却因为实在晕得厉害而连不成句,说不出口,堵得越发难受。
他有点绝望,还有点想把系统从脑海中抓出来沉海。
正当琴酒晕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鼻尖忽然绕上一缕沁人心脾的冷香,像薄荷掺着冰片,如一束冷光直冲大脑,在混沌中冲开一线清明。
琴酒吸了吸鼻子,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有他半张脸那么大的棒棒糖矗立在眼前,几乎占去他所有视野。
紧接着,棒棒糖移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凑上前来:“你没事吧?是不是晕船了?要不要试试我治疗晕船的妙招?”
看到他的脸,琴酒脱口而出:“白兰?”
“诶?”白兰一歪脑袋,“你认识我?”
比起穿越前那只白毛糖精,面前这只要稚嫩得多,眉眼间还能看到三分属于少年人的天真烂漫,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他和穿越前的那位,在性格上可是一点时间差都没有。
“我认识彭格列十代。”大约是被白兰的出现分散了注意力,琴酒没有那么晕了,表达能力暂时恢复正常,“听他说起过你。”
“啊……其实我不认识他耶。”白兰在棒棒糖上留下一个牙印,“但他是彭格列的首领,认识我倒也不奇怪。”
琴酒点点头,晕眩感霎时后知后觉地反上,连忙又扶住脑袋:“你刚才不是说有治晕船的妙招?说来听听。”
“哦哦。”白兰叼住糖,从身后不知道哪个异空间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相同的递给他,“喏,这是我让人特制的药糖,提神醒脑,一根包你百病全消!”
琴酒盯着他递来的糖,认真思索了一下原理,然后发现因为晕船而无法思考,索性放弃挣扎,接过糖,剥开外面一层塑料纸,“嘎嘣”咬下一角。
普通人吃糖用舔的,琴酒不是普通人,他用嚼的,一口接一口地啃下去,除了让他发现自己的新身体牙口不错之外,对治疗晕船并没有作用。
白兰一脸懵逼。
“你的药糖……”吃掉三分之二的糖后,他忍不住晃了晃,“是不是过期了?”
“……朋友,糖不是这么吃的。”白兰终于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用舔,或者吮的方式慢慢摄入糖分,别整得像狗熊啃苞米一样。”
“哦。”
琴酒真是被晕船折腾得够够的了,立刻改咬为舔,叼着糖嗦了几口,一股带着草药清香的清凉之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逐渐压下眩晕。
居然真的有用?
琴酒眨眨眼,赶忙再嘬两口。
见药糖发挥效用,白兰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转身坐在他身边,眯着眼惬意地吹海风。
“不聊点什么吗?”琴酒斜睨他,随意开口。
白兰眨巴眨巴他的卡姿兰大眼睛,故作疑惑地问:“聊什么?”
“就聊,你明明不是热情好客的人,”琴酒捏着糖杆子转动一圈,语气平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甲板上的陌生人?”
白兰扬起唇角,微笑的模样像个符合年纪的孩子。
……
彭格列家族内,纲吉批完今日的文件,解决几个家族的内鬼,打掉几个对手的残部,忙忙碌碌至深夜之后,终于有了点休息时间。
拒接云雀恭弥和六道骸的电话,他端着狱寺隼人刚刚换上的热咖啡走到窗前,透过落地窗望向下方的灯火潋滟,静静在心里数了几个数。
数到第十下时,他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沢田纲吉,你敢挂我的电话?”
冰冷含怒的声音迅速迫近,下一秒,纲吉旋身抬手,恰好挡住云雀恭弥压下的浮萍拐。
“学长,你在东面肆意妄为,虽然最终凭借实力杀穿了对手,但你的敌我不分buff,还是给我造成了很大麻烦——比如无谓的伤亡激增,又让我发了比预期中高三倍的抚恤金。”
纲吉的语气淡然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无端令房中的温度悄然下降。
“相比之下,挂你一个电话,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云雀恭弥猛然收力,弹出几步外,目光幽深,“那你知道那些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另一家?”
“就是知道我才生气。”纲吉抿了抿嘴,“这些人里有我掺的沙子,现在被你一同报废了,我从内部瓦解那家的盘算也无法施展。短时间内再找身份适合的人已来不及,看来,我只能用比较麻烦的备策了。”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却在转过头时轻轻舒了口气:“什么备策?”
“找一个没有掌握死气之炎的人,”纲吉喝了口咖啡,“一.枪送他入土。”
云雀恭弥一扬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有人选了?”
“嗯。”纲吉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坐船来的路上——海路颠簸,希望他不会晕船。”
第45章
琴酒坐了两天船, 在四月六号的清晨抵达西西里岛。
从船上下来的那一刻,琴酒大口呼吸着海岸边潮湿而清爽的空气,整个人都从咸鱼变成了鲜鱼,重新活了过来。
白兰三两步跳下船梯,在他身旁伸了个懒腰, 再甩甩头发, 精神抖擞。
“你要去哪里?直接找彭格列十代吗?”他搭着琴酒的肩膀问道,“最近彭格列家族的事情可不少,十代一定很忙,你这个时候过去,他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哦。”
“不急。”彭格列家族的offer还算好拿,琴酒不着急面试,准备先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时间还早,先找个地方吃早餐。”
“吃早餐啊?好啊!我知道一家糕点铺, 肉松面包和黑森林蛋糕做得一绝,买点心还送果汁,绝对的物美价廉!”
提到吃的,准确的说是提到甜食,白兰就更精神了,拽着琴酒直冲向前方的道路,两条大长腿迈得飞快,在静谧的街道上踩出一连串清脆响亮的脚步声。
琴酒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虽然勉强能跟着跑,但总感觉他速度再快点,自己就能变成风筝飘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