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心如明镜,但情绪反扑时,不理智的部分总会占据上风,放任一些任性。
简柠坚持问:“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说不准,忙完就回。”许砚时吁口气,直觉她有话想说。
他不想猜:“有事想跟我说?”
“……”又绕回去了,简柠终于泄气,赌气说,“没有,随便问问。”
“好,先挂了,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嗯。”
简柠正要挂电话,突然听到那头寂静里传来一道惊喜的男声:“砚时,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通话应声而短,余下的声息都撒在静默里。
睡不着才打的电话,结果因为这通电话,简柠更加心绪难安,翻来覆去,最后借助安神药品才睡着。第二天仍在生物钟下醒来,头昏脑涨。
她没有赖床的习惯,即使疲惫,也爬起来洗漱。出卧室见许砚时房间门开着,鬼使神差走进去。卧室被褥整齐,因开着半扇窗,冷空气扑入,比她那边的温度低不少。
简柠看着整洁床铺,昨晚睡前的不安在瞬间达到极致——许砚时居然彻夜未归?!
心跳鼓鼓,身体亦不受控的轻颤,难过的情绪瞬间将她包围,气恼之下,下意识转身闷头往外冲。她速度极快,几乎是用了蛮力,又没看路,不知怎的直接撞到门框上。
这一下极重,简柠疼得眼冒金星,捂住额头往后一仰,咚的摔在地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倒霉到极点,喝凉水都塞牙”?简柠又气又委屈,胸腔里的窒闷感仿佛燃起烈火,烟熏火燎,燃不透,灭不尽,堵得她眼泪直流。
好像是一个出口,她索性摆烂,捂着额头倒地大声恸哭。
哭泣这件事,有时候就像开闸,开头难,进程顺,尤其她心里本就埋着太多委屈,无解之下,难过叠加,一时间泪水如潮水,越哭越有劲儿。
等她警觉似有脚步声靠近,想收声时,许砚时已经进到房间,蹲到她面前,伸手拉住她手臂。
简柠泪眼朦胧,鼻涕奔涌,对上许砚时一张清心寡欲,神清气爽的帅脸,即使是板着的,眉峰微拧,眼神平淡探究,也英俊无匹,予她震慑。
她赶紧吸了下鼻子,抬起另一只手臂胡乱抹掉鼻涕,眼泪,维持仰躺的姿势,傻愣愣望着他。
许砚时的表情有一瞬的复杂,目光温和,关切问她:“怎么了?”视线扫过她额头,伸手探过来,指腹在她额头处轻点了下,“碰着了?”
“走路撞到的?疼哭了?”他一连串的问题,拼凑出答案,伸手穿过她腋下,护着背,将她拉起来。
简柠垂头不语,只觉丢脸。
许砚时條然失笑:“你是小孩子吗?为这种事躺地上哭?”
“我不能哭吗?”简柠此刻心里好似有串炮仗,一点就燃,抬起头,气鼓鼓反问,“我疼,我难受,我怎么不能哭?凭什么只有小孩子才能躺地上哭?谁规定的?我偏要哭。”
“我没说你不能哭。”
许砚时有些意外她的情绪,在他面前,她总是柔顺又客气,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因为哭过,她一双眼睛水洗般清澈润泽,微微有一点肿,盯着他要答案的样子莫名带着几分骄矜的稚气,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撒娇。
他突然有一点心动,知道她可能会气,还莫名其妙还气她:“那哭完了吗?要不要继续,我听着?”
“……”简柠垂眸不理他,神色隐忍。
许砚时:“不哭去洗把脸,满脸鼻涕,干在脸上跟面具一样。”
“………………”
因为这句,简柠抬头盯他两眼,真的又哭起来,边哭还边让他滚出去。
许砚时镇定:“这是我的房间。”
“……”哭声止住。
简柠气闷的抹了两把脸,腾的爬起来往外走,却被他拉住手臂,稍一用力,就拉进怀里。她欲要挣扎,被许砚时先一步扣住肩背,动弹不得。
“别哭了。”他埋在她颈项,薄唇贴近耳畔,热息喷薄,温柔至极:“实在疼,我帮你上药。”
她不回应,他也没着急,轻笑一声,温热的唇移回脖颈,在颈窝处,她最怕的地方,落下一吻,嗓音低沉:“我给你道个歉?”
第25章 第25章我们先吃点儿别的
简柠最受不得他这样,明知是不正经的试探,却比甜言蜜语更让她动容,脸色一红,心尖都跟着收紧,气性锐减。
她吸了吸鼻子,嗡声嗡气问:“为什么道歉?你错哪儿了?”
“错在你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许砚时坦然,突然变得真诚,“错在对你关心不够,错在我房间的门太硬,把你撞疼了。”
简柠发誓,如果没有最后一句,她真的要感动了。如此一来,感动的心情被破坏,却成功让她破涕为笑。
好像这样的他们才应该是常态,温声软语只能是玩笑的前奏,跟柔情蜜意半点无关。
简柠深觉自己笑得一定比哭难看,只一下就敛容,垂眸避开他目光,等情绪平复,才抬头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一身休闲装束,刚才应该是在家,头发却打理得一丝不苟,像是准备出门。
“在书房开视频会。”见她情绪平复,许砚时暗松口气,拉她去卫生间。
“你开视频会也听到我哭?”他工作时极其专注,视频会通常习惯戴一只耳机,这都能听见,她刚才的声音得有多大?
简柠心里咯噔:“其他人也听到了?”
“不清楚,是袁副总问是不是有人串线苦情剧频道,检查过后,发现是我这边的声音。”
这不就等于都听到了,简柠社死,忐忑问:“会开完了?”
“暂停二十分钟,我得检查我家里发生了什么。”
“你待会儿别说是我在哭。”
“那我怎么解释?别的女人来我家里哭?”许砚时看她一眼,反讽道,“你要面子,我不要?”
“……”简柠说,“你可以说我在看剧,没控制好音量。”
许砚时不置可否,专注帮她擦脸,即便力度很轻,碰到额头伤处,简柠也吃痛,下意识偏头躲过。
“疼?”
听她嗯声,许砚时从浴室柜里取出棉签,沾了水轻柔打圈。以简柠视角看去,他神色极其专注,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说出的话却很不中听:“疼也忍着,眼泪鼻涕能糊上额头,也只有你。”
“……”她忍。
见许砚时扔掉棉签,转身要走,忍不住伸手拦住,“好不好?”语气放软,是求人的态度。
许砚时无奈:“高瓴的高管不会闲到追问一件小事。”
她刚松口气,又听到补充,“尤其这种显而易见的小事。”
“……”
简柠眼睁睁看着他出去,视线无意识偏移,落在浴室隔断旁边的脏衣篮上。篮子满的,浴室内却是干的,说明他昨晚在家。
心里最后一点气突然就散了,她吸吸鼻子,正要出去,却见许砚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药膏进来,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给她上药。大约是消肿的药膏,触感冰凉,他动作比适才轻,几乎没有痛感。
“谢谢。”等他扔掉棉签,她说。
许砚时乜她一眼:“总算说了句好话。”
简柠别开眼,有些不好意思:“你去开会吧。”
“还有五分钟。”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点左右。”许砚时解释,“大哥昨晚跟西柠科技的路总玩勃洛特难分高下,路总非不让他走,他无计可施想到我。我说去不了,他俩居然跑过来,恰好我昨晚约的合作方也有兴致,就玩得晚了点。”
所以昨晚他只是在酒吧应酬,后面过来的人是许驰洲。
简柠窃窃弯起唇角,许砚时捕捉到了:“笑什么?”
他眼中暗藏得色,简柠以夸赞掩盖心虚:“最后你赢了吗?这么厉害!”
“大哥从没赢过我。”许砚时眉眼带笑,骄傲之态尽显,“当初他在瑞士留学,我过去看他,他时常打不过的室友们都不是我对手。”
不像是运筹帷幄,滴水不漏的公司总裁,倒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些许青涩,些许幼稚,都抵不过身上那股清风朗月般的通透锐气。
简柠突然迷了眼,这样的他,好多年前,她也见过。心动是一瞬间的,也历久弥新,她突然感觉幸运,为眼前人是她丈夫。
*
昨晚的嫌隙解除,简柠没再纠结,想象中的要把柜子里的燕窝都扔掉也没付诸行动。
无论许家众人如何想,她接都接了,这时候扔,他们也看不到。干脆当做奖励福利送给家里阿姨,也能赢波好感,物尽其用。
趁许砚时开会,简柠也打开笔记本,先将手机里处理好的图片导入存档,花十分钟将前两天写好的一篇投稿修改润色,发送编辑邮箱后,开始写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