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最后是孙柔看不下去,出来打了圆场,这事才被揭了过去。
  饭后,赵斯羽很快借口家里有事离开,简柠不想留在厅内跟一群不喜欢自己的人虚以为蛇,一个人去了花园。园子东面种了成排的红梅,假山鱼池,小桥流水,一阵风来,暗香浮动,又冷又惬意。
  她刚在秋千架上晃荡一会儿,许施薇找过来。
  “二嫂。”秋千宽敞,她在简柠旁边坐下,直言不讳劝慰,“你别生气,心里不痛快就找二哥,让他帮你出头。”
  简柠笑了笑:“今晚谢谢你,施薇。”
  她知道许施薇是好意,但她不想,不想跟许砚时告状,看他为了自己跟孙柔不愉快,也不想跟他说起赵斯羽。
  见她隐忍,许施薇继续说:“姑姑其实人不坏,就是太护短。我小时候,她也老跟我说我妈和二婶的坏话,在她眼里,外姓人都配不上姓许的。”
  许施薇今年研二,跟大伯母施挽是许家对简柠最友好的人。大伯母今天没来,她是北城某双一流高校经济系教授,一周前去了国外交流学习,要后天才回国。
  简柠不想去评判许婉容,轻嗯了声,算是接受她的劝慰,顿了顿,问:“刚才你说你二哥说的那些话,是编的吧?”
  许施薇闻言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眯眼笑道:“编了……一丢丢。”她手指比划,认真说,“大部分还是二哥的意思,我就艺术加工了一点点。”
  简柠就知道是这样,许砚时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别说他对她不会有那样的感情,就算有也不可能跟妹妹说。
  说不失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即使猜到答案,在答案被证实前,人都会留有希冀,期待一个万一。
  简柠又跟许施薇说了一次谢谢。两人闲聊几句,许施薇说冷要先进去,临走前叮嘱她不要在外待久,小心感冒。
  “待会儿爷爷奶奶要发红包,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许家习惯小年夜发寓意彩头的小红包,大份额的压岁钱留到除夕发。如果错过,又会有人说她不懂事,小姑娘没说透,但两人心知肚明。
  许施薇走后,简柠给简大勇夫妇打了个电话,照例报喜不报忧的聊了十来分钟,看时间差不多也起身往回走,
  刚穿过垂花门,踏上连廊,突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听声音是孙柔。
  她脚步一顿,见对方语气不算好,正欲转身回花园避难,又听到许砚时的声音,而他们谈话的内容是——赵斯羽。
  第43章 第43章他越是想要,她越是往床……
  一直到所有宾客都离开后,简柠才跟许砚时回家。
  青林堂院子很大,从正房到门口不仅有回廊,还有一节影壁,更深露重,气温骤降,简柠的脸被穿堂风刮得生疼,指尖冰凉刺骨。
  许砚时想牵她,被她不动声色避开了。直到坐进车内,被暖气烘得脸颊红润,她才感觉到心跳复苏,身体一寸寸回暖,但即使强压,心情的阴郁驱之不散。
  许砚时察觉到她过分的安静,伸手握住她的,温声问:“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简柠不想说话,连表面的否认都不想,抿抿唇,又把嘴巴闭上。
  许砚时微叹口气,说:“如果是因为赵斯羽,我可以解释。她跟真姨过来的,爷爷奶奶事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我跟她之前的关系,听真姨说是干女儿,就当是寻常客人招待了。”
  刚才在花园,孙柔也是这样解释的,但这只是表面的说法。就算爷爷奶奶是真不知情,孙柔在默许纵容,简柠不信许砚时看不懂。
  她抬头看他一眼,有很多话想说,又什么都不想说,她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去花园,为什么要听到那些话?
  简柠:“没有生气,就是有点累。”
  这是实话,她是真的没有生气,除了难以排解的悲伤,她只觉得累,一种想要退缩的疲惫。
  “累就先睡会儿,到家我叫你。”
  “好。”
  许砚时想要抱她,简柠先一步侧头面向车窗外,闭上眼不理他。她知道自己在矫情,此举或许会进一步将他推远,但至少在此刻,她不愿意去迎合他的责任,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刚才在花园,他跟孙柔的对话。
  许砚时问孙柔:“赵斯羽今晚怎么会来?”
  孙柔说:“老爷子下的请帖,我怎么会知道。”
  许砚时:“爷爷下帖子只会请陈家人,真姨带她过来前,没有跟您说?”
  他声音很平和,没有质问或不满的意思,好像只是想问清缘由。孙柔的态度也有缓和,解释说孙莹真下午过来之前才跟她知会,不过理由是赵斯羽身体抱恙,很早前就想来青林堂瞧病,只是老爷子的号太难约才作罢,今天刚好带过来让老爷子瞧瞧。
  孙柔说:“我知道简柠见到她不高兴,但你真姨说已经跟老爷子提前说好,来者是客,我总不能赶人走吧?”
  许砚时:“您转告真姨,下不为例,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尤其不要利用赵斯羽。”语气不重,却有种不容置喙的魄力。
  与简柠一样,孙柔的重点也放在最后半句,低声问:“砚时,你说实话,你对赵斯羽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许砚时打断:“妈,我跟简柠已经结婚了,您别听真姨撺掇,起这些心思对不起简柠,也看轻了我。”
  他叹口气,语气无奈:“当初结婚是我提的,落子无悔,除了简柠,我不会再有别人。”
  “是,你们结婚了,但是这个婚当初是她骗来的,她骗了你,骗了我们家,凭什么要求我们重视
  她?”
  孙柔的声音满是不忿,“家世普通也就算了,年纪轻轻一肚子心思手段,品性不佳,能力平平,性子还倔,但凡她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地方,我也不至于这么不甘。”
  许砚时说:“简柠或许不够耀眼,不是您期许的儿媳人选,但她也有她的优点,您不能因为当初那件事就一味否定她,这不公平,就算有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孙柔说:“好,我不先说她,我就问你,你当初选择跟她结婚,除了因为责任,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许砚时没有说话。
  孙柔当他默认:“没有,你不喜欢她,她心知肚明,但她还是决定嫁给你,她图什么?不就是看中我们许家的家世和你的能力?就凭这点,我说她一句心机深沉半点不过分。”
  许砚时依旧没有反驳。
  孙柔继续说:“如今也一样,除了夫妻情分,身为丈夫责任,你对她有一丝一毫其他感情吗?你不要把习惯当成喜欢,你们在一起快三年,就算是一块石头握在手里也会有温度,何况是人?但你能说出你喜欢她什么吗?她有哪里好,值得你喜欢?”
  孙柔难得一次语重心长,循循善诱:“我知道我们今天不应该试探,我也没想过让你跟赵斯羽再有牵扯,但至少你应该看清楚自己的心,你曾经有过喜欢的人,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简柠面红耳赤,全身都在颤抖,数着自己的心跳,一直等到一分钟,也没等到许砚时再说一个字。
  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被发现,不敢也不愿再多待一秒钟,转身落荒而逃。
  经过市中心,许是小年夜的缘故,街上人比平时多很多,灯火璀璨,霓虹交错,似也染上一层热闹,斑斓夜雾一直延伸到很远,才能窥见一抹墨色。
  车窗外,不时有情侣走过,手牵手,肩并肩,嬉笑玩闹,满脸喜色,即使没有太亲密的举止,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也能让人感觉那种情投意合的深情厚意。
  简柠突然心生羡慕,孙柔说得不对,她从来不是有心机谋略的人,从未奢望将手上的烂牌打出王炸。
  她只是尽可能的努力活着,希望嫁一个比她优秀一点点的普通人,温和睿智,正直善良,他们互相喜欢,也会在这样的夜里牵手逛街,嬉戏打闹。他们可能没有很多钱,但至少他心里有她,他的家人也会喜欢她。
  她眼底一片悲凉的酸涩,极力咬牙隐忍才不至于落泪,忍不住去思考当初自己的抉择错了吗?
  如果是她错,那现在要改吗?还能改吗?
  简柠回到家径直进主卧洗漱,她特意加快速度,收拾好回房间,许砚时还在客厅打电话,听对话内容似乎在处理公务。
  临近过年,他的应酬翻倍似增长,于公,许氏和高瓴,他都丢不开手,于私,不止许家孙家余家的关系需要维系,南城一些世家间的走动也要礼尚往来。
  后者很多事是要交给太太负责的,只是他们情况特殊,她不擅应付豪门里的弯弯绕绕,孙柔也不带她出去交际,加上没办婚礼,很多人根本不认识她这个许太太,这些事理所当然只有他去应付。
  因为晚归,这些天他基本都睡在自己房间,那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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