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简柠后背冒汗,嗫嚅半天才咬牙说,“我赶飞机,要迟到了。”
  这也算是实话。
  许砚时皱眉,不自觉往前半步:“赶飞机比我们的事重要?”
  “我们……有什么事?”简柠声音微颤,耳根烧得通红,如果不是许砚时气场太强,她真想大声让他闭嘴。
  不就是睡了吗?她又没逼他,不能翻篇吗?
  许砚时说:“那晚我被下了药,不太清醒。”
  原来他也是?困扰简柠多日的一点纠结瞬间释然,她就说优秀耀眼如许砚时,怎么会趁人之危。
  尤其对象还是平平无奇的她。
  深吸口气,简柠抬头看他一眼:“嗯,我知道。”
  又快速移开,诚挚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闯进你房间,是我趁人之危……”
  “我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许砚时说,“我知道你那晚的状态跟我一样。”
  闻言,简柠心情稍霁,抿着唇没言语。
  许砚时:“你走后我才发现沙发和床上……”他声音渐低,似难以启齿,缓了缓才继续,“你如果需要补偿,我……”
  简柠知道他想说什么,羞得无地自容,慌乱打断说:“不用了,不需要补偿。”
  她抬头看他,带着丝哀求:“既然是意外,我们两清好吗?”
  见她抵触,许砚时没有再说。
  简柠刚想告辞离开,他却又开口:“要不然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将来遇到麻烦,你联系我。”
  许砚时说着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她面前。
  简柠犹疑,正要开口拒绝,一个护士突然跑过来叫住她说:“抱歉,简小姐,麻烦您检查下是否拿错了病例本?”
  简柠打开病例袋查看,果然发现拿错了:“抱歉,刚才在诊室没仔细看。”
  “没关系。”护士冲她笑了下,将病历本递过去的同时,不忘提醒,“b超室在三楼,您从左边走廊的电梯过去更近。”
  说罢看一眼许砚时,满眼惊艳的夸赞,“您丈夫跟您好般配,两位的宝宝一定会非常可爱。先生,您扶住点太太,她有点贫血,孕期一定要多注意以防止低血糖晕倒。”
  护士走了,简柠石化了。
  足足缓过半分钟,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跟许砚时告辞:“我走了。”
  下一秒,手腕被他大力攥住。
  许砚时从震惊中回神,笃定追问:“是我的?”
  简柠无法否认,垂着头说:“我会打掉。”
  她想抽出手,他却不让,拉着她径直往医院外走。
  司机等在车库,见许砚时寒着一张脸牵着一个女人出来,震惊到以为自己眼花,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许砚时撵下车。
  沉默蔓延,许砚时沉着脸不开口,简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半小时后。
  许砚时:“你目前是单身吗?”
  简柠:“嗯。”
  许砚时:“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打掉孩子,我补偿你两百万,外加一套房产和两个案源。二是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结婚。你自己选。”
  简柠默默听着他的方案,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拒绝,不是她多清高,至少从小到大的受的教育,让她没法坦然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恶事”。
  直到听到案源,她犹豫了一下。
  再听到许砚时说结婚,她震惊得差点摔了手机,几不可信的转头看向他,嘴巴张合几次,才艰难出
  声:“我们……结婚?”
  她本是惊讶下的疑问,许砚时却误会她选了第二种,颔首说好:“那就结婚。”
  “……”
  简柠想解释,许砚时却已经拿出手机打给孙柔,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家里商量,请他们务必在家等他。然后摇下车窗,将适才赶下车的司机叫上车。
  才转头问简柠:“你现在住哪儿?”
  简柠说了地址,他吩咐司机开车。
  “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家跟我父母沟通,等我沟通好,明天带你回去见他们。”
  许砚时语气温和,却有种谈判桌上说一不二的杀伐决断,“你今天回去也先跟叔叔阿姨说一声,等明天我家这边解决好,我们再回你家。”
  简柠被他气势压着,自己的想法都抛诸脑后,顺着他的话头问:“万一你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我家里我来想办法。”许砚时似才想到这个可能,反问她,“事出突然,你爸妈会反对吗?”
  简柠望着他英俊到极致的一张脸,周身矜贵自不必说,她想王芳大约不会,但简大勇不一定。
  父亲一直不愿自己高嫁,之前大学时有个富二代追求她,简大勇就隐晦提过,双方差距越大,她日后受委屈的几率越高。
  她的犹疑又让许砚时误会,承诺说:“叔叔阿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
  简柠脸上一红,忙解释:“我爸妈不是市侩的人,他们不会提过分要求。”
  许砚时颔首:“我知道,都是应该的。”
  这之后许砚时接到一个工作电话,一直到将她送到家,两人都没有机会再说话。
  那天小雨,他坚持将她送到电梯口。望着他挺拔背影没入雨中,简柠许久都没能回神。
  当晚,她几乎一夜没睡,光跟许砚时的微信对话框就来来去去看了数十遍。
  离开前才加的微信,除了系统自带的一条信息,还是一片空白。
  她跟许砚时怎么能结婚呢?就算是有了孩子,就一定要结婚吗?
  她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下午没及时说清楚懊恼,想跟他解释,一段话删删减减,正想发送,许砚时的信息先进来:【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她心头一颤,回:【去你家?】
  【嗯,已经说好了。】
  刚才打的一段话还在剪贴板,简柠粘贴进输入框。
  许砚时又发来第二条:【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第三条:【之前的麻烦事,我都解决了,不必担心。】
  他没有明说,简柠也听得明白,像许家这样的人家,儿子突然要结婚,无论家里是否同意,一定会先做背调。
  她除了出身普通,目前唯一的污点只有邓女士那件事。如同某些人质疑的,孰是孰非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简柠眼中涌起酸涩,抽泣着删掉输入框里的字,重新输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许砚时:【早点休息。】
  简柠不知道许砚时如何跟家里争取,第二天她去许家时,许家父母虽然脸色不好看,到底没有太为难她。
  一周后,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当天,简柠就跟衡宇提了离职。
  律所极力挽留,李律私下告诉她,邓女士丈夫的公司被人举报行贿和偷税,人已经被带走调查,律所已经终止跟邓女士的合作。
  简柠懂得李律师的暗示,律所知道她搭上贵人,此刻留下势必比离开发展更好。
  但简柠去意已决。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宋嘉遇,趁着他出差,给他发了条信息道歉,连当面告别都没有,直接删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当时许砚时住在高瓴附近,寸土寸金地段的顶级公寓楼,面积不算太大,配套却齐全,物业还能提供各种礼宾服务。既然结了婚,许砚时让简柠搬过去同住。
  变故发生在她搬过去的当晚。
  临睡前,简柠突然感觉腹部一阵抽疼,腿间还有些熟悉的湿润,她下意识以为是孩子有事,冲进厕所一看,内裤上果然已沾了血迹。
  她吓得冷汗直冒,立刻打电话告知许砚时,等不及他回家,先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
  许砚时赶到的时候,简柠已经做完检查。
  见她坐在b超室外的长椅上发呆,巴掌大的一张脸苍白得没了人色,许砚时心下一紧,连忙跑过去,蹲在她面前问:“医生怎么说?是孩子有事?”
  对视间,他很自然握住她双手:“别怕,我在这里。”
  简柠摇头,羞愧得不敢看他:“不是。”
  她身体颤抖,难以启齿,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才艰难说:“医生刚才检查,说我没有怀孕。”
  许砚时脸色骤变,似没听懂她的话,手上不觉用力:“什么意思?”
  “医生说我只是月经推迟,没有怀孕,刚才的见红也不是……”手腕处的痛感让简柠清醒,也更加无地自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当时我明明检验了,检验单上写的阳性……”
  见她落泪,许砚时才后知后觉松了力道,他看过那张检验单,正规公立医院出具,按说不应该有错。
  简柠也百思不得其解,刚才等待时,她反复回忆当天在医院的情况,每一处细节似乎都没有错漏,唯一的插曲好像只有在厕所门口,被一个女孩撞到,试管掉在地上,对方帮她捡起来后,她妈妈还道过歉……
  女孩子好像也是去检验的,是那时候拿错了吗?简柠想着这个可能,看向许砚时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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