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在哪里,你没有去看过她吗?”
  “美国,她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海洋生物学的副教授,我去很多国家旅行过,美国我也去了,但那个时候我妈正在北极附近进行冰原退化和北极熊救助的活动,所以没有见到。”
  祁昂看着她的发顶,每一条小辫子都编得匀称笔直,有几根里面正好夹进她挑染的银色头发,此时星星点点反射着光,让她看上去有种莫名的乖巧。
  在其他人,甚至于在世人的眼睛里,白洋绝对都称不上是一个好女孩,她奇装异服,妆容古怪,花钱大手大脚,做事情有些不考虑后果或者说喜欢多管闲事,不惹她她就冷淡寡言,惹到了嘴巴就跟淬毒一样一个标点符号的亏都不吃。
  可就是这样的白洋,高考全市单科状元,总成绩全市前十,云港大学读本科的时候公益和志愿者活动积分超额,专业课全班第一,得到全国海洋生物学知名教授的赏识,连博士生都有三年不招生的教授却破格录取了她一个硕士研究生。
  她甚至每年拿出自己几百万的分红去救助流浪动物,投身阻止全球变暖和冰川融化的公益活动,伟大得像个卫道士不说,就连参加展子自己准备的无料(为爱发电的无偿周边)都是自己亲手画的甚至是亲手做的,请人和自己搭档出cos,就一定会包吃包住包妆发。
  她会穿着热裤吊带去酒吧蹦迪,也会每天早上早起素颜去实验室看海洋微藻,她明明因为母亲的问题对婚姻和家庭都心存芥蒂与怀疑,却鄙视他对婚姻的轻佻态度,甚至现在因为提到他身世的问题而怕伤害到她努力地缓和气氛。
  白洋实在是一个太矛盾的姑娘了。
  祁昂看着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母亲进行的一些海洋研究,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拍拍她的头。
  可最终,那只手还是落在了白洋鬓边的蕾丝玫瑰发夹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你这个发夹很漂亮,自己做的?”
  “嗯。”白洋耳朵红红地看了他一眼,“请人做这条裙子的时候,外面这层蕾丝是在国外请人纯手工钩的,当时还剩下一些边角料,我想着不要浪费,就全部让人带回来,做了一些可以搭配的小配饰,还有其他花型。”
  祁昂看着她的眉眼,“白小姐的手很巧。”
  “是。”白洋点点头,表情有点小得意,“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教授也夸过我的手很灵巧,说我如果不学海洋生物的话,或许可以做一个外科医生,肯定能把伤口缝合得很漂亮。”
  “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以前想去修文物的。”
  白洋愣了一下,想起了学校招新活动那天那间光尘飞散的化妆师,当时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祁昂居然还记得。
  她笑了笑了,“我是个兴趣爱好很广泛的人,看见什么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都想去尝试,但能坚持下去的没几样,唯独画画这件事坚持得最久,因为觉得修文物或者壁画一定会用到,我临摹过很多壁画,都存在我的平板里,有机会给你看看。”
  “那就先谢谢白小姐了。”祁昂终于还是没忍住拍了拍白洋的脑袋。
  恰好白洋微微抬头看向他,他修长微凉的手指就那么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额角,掌心轻轻摩挲过她细嫩光滑的脸颊。
  两个人都愣住了,白洋僵了一秒,轻轻往后挪开了自己的脑袋。
  祁昂手指蜷缩了一下,站起身揣进裤兜里,“出去看看吧,今天机会难得,有好几样商品都是上个世纪收来的王室古董,值得一观。”
  “嗯,好。”
  两个人走出贵宾室,此时基本上要买东西的人都已经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剩下的时间就是带着利益和试探的社交,客人都三三两两站成一伙,或者坐在沙发上互相交谈起来。
  祁昂带着她看了几样古董珠宝,都是不售卖的收藏品,今天拿出来就是镇场子的,他确实对于珠宝设计不甚精通,也只能从宝石成色,历史价值和收藏价值方面浅浅说一说,不过对于同样是门外汉的白洋来说足够了。
  就在这时,两个保镖忽然走过来,低声对祁昂说了什么。
  白洋看到祁昂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就好像结冰了一样,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有什么人要来抢劫吧?”
  她在各种作品里面都看到过,每次这种场合,总会有人铤而走险来抢夺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就像今天晚上,从走进酒店一直到进入宴会会场,甚至于每个角落,都站了穿着黑色西装,后腰带着防暴棍的保全人员。
  祁昂摇头失笑,“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当然不是,只是一些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而已,你去那边坐坐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好,等我送你回家。”
  “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处理事情吧,我让陈星灿来接我就可以了。”
  “啧啧,拿到签名海报就把我扔过墙了,我还以为我和白小姐今天相谈甚欢,关系更进一步了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洋呆住了,眼前的人明明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可这句话却在漫不经心中透出一点慵懒撩人的感觉,眼角的风情突破冷淡的气质散逸出来。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莫名地口干舌燥,“你去吧,我去找点喝
  的等你。”
  “有劳。”
  祁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又大又快,走出了一种大马金刀无人能挡的气势。
  白洋缓了口气,缺氧了一般,晕头转向地找到餐台,端起一杯柠檬苏打水,一口气干完了。
  这里的沙发上都坐了人,她左右看了看,朝另外一边走过去。
  路过一个贵宾室的门口,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玻璃摔地的脆响,接着是一声怒骂。
  “姓祁的,你别太过分了!”
  明明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脚步停了下来。
  第15章
  祁总,果真不是什么正经……
  祁昂看着脚边摔碎的水晶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抬腿绕过,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小姑,今天我并没有请您过来,您不请自来就算了,还要闹事影响其他客人,恐怕有失分寸和体面吧。”
  邹佩珍才不管那么多,冲到茶几前,又抬手扫落了一个水晶杯。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是邹氏当家,也就是祁昂养父邹宝华最小的一个妹妹,和邹宝华相差十几岁,今年也已经六十多了,但因为医美和保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的样子。
  平时是一副自视甚高,拒人千里之外的贵妇模样,但此时怒目瞪着祁昂,显得她苍老又刻薄。
  祁昂靠着沙发翘起一条腿,明明是个优雅闲适的动作,可此时却有种几乎没人见到过的混不吝的匪气,“小姑,别生气,你看你表情都崩了,脸上的皱纹都深了,白瞎了你在脸上花的那些钱。”
  邹佩珍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脚下一歪,站都站不稳,“你、你个没教养的小瘪三,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身后两个三十来岁的一男一女赶紧上来扶住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劝她,一边真心实意地讽刺祁昂,“妈,你别动气,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白了不过是外面的野种罢了,又不是邹家人,哪天被赶出去都不知道,你和他较什么真,他算什么也配您生气……”
  祁昂看着三人一言一句,你来我往的,只觉得好笑,他撑着脑袋,食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不耐烦地说,“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拙劣得很,我懒得看,有事直说。”
  邹佩珍伸出指甲都精心打理过的手指,指着祁昂,“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的珠宝都卖掉了,谁允许的!你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卖,明天你是不是就敢卷着邹家的钱跑路?我要告诉大哥,让他小心提防你这个狼子野心的混蛋,立马把你赶出去!”
  祁昂笑了笑,伸手,“文光。”
  曾文光把平板递给他。
  祁昂低头,滑看着上面的图片和资料,“和你有关的珠宝,最近卖出去十二件,里面有八件都是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以借戴的名义私自从保险库拿出来的,严格意义上说,这八件珠宝不属于我,当然也不属于你,是邹氏集团的财产,我进行买卖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你、你当时带着人去我家把东西拿走的时候,可没说要卖掉!”邹佩珍想到都心痛,那些珠宝每一件都是价值千万以上的珍品,是她最喜欢的。
  当时祁昂带着一群保镖上门,说是护送讨要,其实就是逼着她不得不交出东西,她现在想到当时那个难堪的场面,都觉得心口疼。
  “那你假借我父亲的名义从保险库拿走的时候,也没说不还啊。”祁昂叹了口气,“唉,就是有这种人,说是借,拿去用几天,就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了。”
  邹佩珍被怼得脸色发青,“好,就不说这些,那还有四件是属于我的东西,那是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遗产,是我个人的东西,你凭什么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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