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骆雪,我们又见面了。”
  骆雪被司君拉起来,还没站稳,就又被沈惜抱住了手臂,但她这次只是略微动了动,倒没将沈惜甩开。
  沈迦跟在后面,步伐也有急促,他朝着司君抬了抬手,似乎是着急说什么,司君却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张口道:“你停下,往旁边绕一下过来。”
  沈迦觉得这要求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往旁边迈了两步,再定睛一看,才看见地上写的“骆雪”两个字。
  “这什么意思?”他问。
  “我把这块地送给骆雪了,”沉吟两秒,司君问沈迦,“我记得咱们的房屋产权是可以做单独分割的是吧?你帮我去办一下,把这块写成骆雪的名字。”
  沈迦有点受不了地歪了下脑袋:“大哥,你可真行。”
  他朝前走了两步,暂时没纠缠司君这还单恋着就要给人送地的事:“先别说这个了。那群代表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你带了个人类回来,这会儿正在过来的路上呢,你准备好舌战群儒吧。”
  他的话刚说完,骆雪就看到湖面上压过来一片黑色的云,仔细看,竟是一大群人。
  再回头看向司君,他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
  “沈迦,你先把骆雪带到你那里去。”说完,他又低头叮嘱骆雪,“带着玄烛灯,等会我去接你。”
  离开时,骆雪和来的那群人擦身而过,留意到不少人都回头看他。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外表看上去像是青年的样子。他周身黑衣,肩上落着铠甲披风,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杖,拐杖的最上端偶尔闪过一点黄色的光芒。
  沈惜忽然在一旁拽了下骆雪的胳膊,撇着嘴巴说:“别看他,他最讨厌了。”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听到了沈惜的话,在与她们错身而过后,男人仍然回头盯着她们看,直到沈惜转过头去,朝那个男人扮了个鬼脸。
  “小惜。”身后,沈迦压着声音制止了沈惜的动作,“好好走路。”
  沈惜嘟嘟囔囔地转过身来,似乎对沈迦的行为很是不满。
  “那人是谁?”骆雪小声问。
  “叛徒!”沈惜愤愤不平地甩了一下手中的灯笼,“他叫寒山,以前他和我哥哥、司君经常待在一起,可是他变成什么代表以后就性情大变,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总是和他的叔父一起逼司君做这做那,司君要将这个岛封起来他带头写联名信反对,司君要拆那个祠堂他却非要鼓动大家去大肆敬奉,而且话也不好好说了,天天板着个脸不知道给谁看!”
  祠堂……
  骆雪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不晓得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巧合。
  “什么祠堂?”
  “就是大家给司君修的,听说是司君出生后不久就有了。很多人都喜欢去那里祈福,要司君保佑他们。”
  出生后不久?骆雪心里纳闷,哪有给活人修祠堂的?
  快走到小岛的边缘,骆雪再回头看时,那群人已经在恭恭敬敬地跟司君行礼。隔得太远,骆雪看不到司君的表情,却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异常压抑,就像梦里那个祠堂的感觉一样。
  她有些担心地问身后的沈迦:“他们来找司君干什么?”
  沈迦抿着唇看她,摇摇头,显然没有要作答的意思。
  骆雪于是又问:“他们会为难他吗?”
  沈迦一下子便笑了,他还是摇头,但这次却是在作答:“不会,没人敢为难他。”
  “行了,就站在那,别往前走了。”司君将乌泱泱的一群人喝止在雪地上那两个字前面,无奈地问,“又要干什么?”
  与他的不耐形成对比的,是每个人恭敬的姿态。寒山先将手中的拐杖朝地上一杵,向司君行了一个作揖礼,一步一顿,异常讲究。随后,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依次行礼。
  司君看得实在烦,站在原地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寒山这才用机械般的语调说:“听说司君您带了个人类回来,还把自己的玄烛给她用。司君……这不妥。”
  司君早就习惯了他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皮都没抬:“哪里不妥?”
  寒山于是继续说:“如今冰河危机,灾害频发,您去人间考试是为了能留在那寻找冰河,不能因为一个女孩而耽误了大事。”
  有了他的开场,其他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是啊,司君,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倚仗您呢,您不能在这时候分心啊。”
  “司君,您不能因为一个女孩而耽误了大事,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您更不能拿您自己的身份开玩笑。那玄烛这东西,别说您给一个人类了,即便是同族都给不得啊。”
  这你一言我一句的,都在数落他的种种不是,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会以为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司君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直到他们都说完了,闹完了,才不动声色地转着视线,将底下的人挨个扫了一圈。
  “不是谈恋爱的时候?”顿了顿,司君嗤笑一声,“我怎么看书店里那些教人谈恋爱的畅销书卖得挺好的呢?”
  底下没人吱声,司君看向一个蓝头发的青年:“谢长乐,我记得你三个月前才结婚吧。”
  谢长乐到底还是年纪小,单纯,听到司君说其他结婚的事,竟然傻呵呵地笑了笑,刚要应声,就被他身边的人狠狠踢了一脚。
  于是司君又将视线扫到旁边那个满脸怒气的人身上:“谢赫川,你也别光会收拾你弟弟。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刚喜得贵子,还是双胞胎,我还没给你道声恭喜呢……”
  猝不及防被点名,谢赫川脸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愤怒突然掺进去一丝窘迫,使得他的整张脸看上去扭曲得滑稽。
  “还有耳相,刚抱了重孙,莫西,前天表白成功,金海,刚求完婚,下个月打算拍婚纱照了……”
  他挨个点出这些人近期所得喜事,揭穿他们风平浪静的安逸生活,才悠悠问:“怎么,你们都可以谈恋爱,就我谈不得?我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
  被点名的人不敢说话了,一个个眉目低垂。好半天过后,被唤做耳相的白头发老头才开口,道:“司君,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们什么意思?”司君说,“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这么多人来我的岛上,你们这样非常打扰我。”
  “哎,”耳相叹了声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们并不是不让您谈恋爱,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冰河再这么消亡下去,两个世界就真的都完了呀,虽然表面上大家现在的生活同往常一样,但其实都急得不得了,您看最近祠堂的香火多么旺盛,大家都在向您祈福啊!我们也是心里着急,所以才这么贸然来找您……”
  “嗯,确实。”司君这次倒是没反驳,也不解释,甚至面上也没了刚才冷然的神色,仿佛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样。
  只是,底下的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司君忽然问:“那你们还站在这干嘛?”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司君这是什么意思。没从彼此的眼睛里得到答案,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司君。
  司君略微抬了下下巴:“还不赶紧拯救世界去?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也上点心、出出力吧,别闲得没事干天天盯着看我在干什么。”
  待在沈迦家里,骆雪时不时往院子里望望。
  “哎呀,别看啦!”沈惜被骆雪冷落了几次,忍不住抱怨,“虽然那些人有够烦人的,但怎么也都是自家人,绝对不会对司君怎么样的。你要是在这待着无聊……”
  沈惜说着,突然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望了望楼梯下面。确认了沈迦正在认真看书,沈惜才迈着小碎步挪回来,神秘兮兮地对骆雪说:“我们偷偷出去玩啊?”
  想到司君说过的沈惜的事,骆雪觉得偷跑出去肯定是不太好的,便摇了摇头:“就在这吧,偷跑出去不安全,估计等会他就过来了。”
  “哎呀,不会那么快的,他们每次都可啰嗦了。诶?你刚才不是一直问他们给司君修的那间祠堂?我带你去看啊?我最近刚练成瞬间移动的法术,我可以一下子把你带到那里,然后我们也不去别的地方,在祠堂转一圈就回来,好不好?”
  听沈惜提到寺庙,骆雪微微动了动手指,不免有些心痒。
  见她像在犹豫,沈惜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空说道:“你放心,我保证,那里真的很安全,那可是他们给司君修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那里惹事,大家一人一句也能把他骂死了。”
  纠结再三,骆雪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做到一半的花灯。
  “那……就看一眼。”
  她想着只看一眼这祠堂到底是干什么的,人们给他立的雕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完就回来。却没想到,她到底还是高估了沈惜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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