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糸师夫人此刻已经离开沙发走到大门边， 将少年红透的耳根看得分明。但却并没有选择拆穿对方， 嘱咐道：“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
坐上公共交通，糸师凛将两张门票拿了出来，上面的位置紧挨着。
“约会吗？”他低声喃喃，留意到窗外有打着旋儿飘飞的落叶。他第一次见到清月时， 还是春风和煦，日光明媚的四月， 如今已是五月过去。
他掰着手指头数起这五个月来， 他们两人的见面机会， 竟然只有区区四次。其中一次还是跑步时意外遇见了和同学一起来海边度假的清月。
记起那个高傲自恋的紫灰发少年， 糸师凛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还好清月最后与迹部分手了， 不然这一次的约会， 对方也一定会参与进来， 搅和得一团乱麻。
公交车上的语音报时响起， 距离他的目的地越发近了。再过不久， 他就可以看见清月了。墨绿发少年的眼神不自觉柔软了许多，拿着手中的手机，里面储存着他与清月的短信记录。
大部分都是他在分享自己阅览完恐怖电影的观后感。其实糸师凛在最开始也苦恼过，这样的东西真的适合与清月一起分享吗？少女真的会喜欢血浆惊悚的剧情吗？
于是他只能忍着不适，观看了几部，他不经意从女同学那里听见的恋爱电影。很认真地组织措辞，通读了好多遍后才向清月发去短讯。
清月的回复并不慢，只是没怎么评价男女主之间的感情进展，用一种非常理性的角度分析起这部电影的优劣，开篇的布置，悬念的设计，最后在大结局戛然而止的余韵。
糸师凛收到短信后，认真研读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清月可能也不喜欢恋爱电影。
“xxx站到了，前往国立竞技场的乘客请在这里下车。”
广播声再度响起的时候，糸师凛才恍然回神，迅速下了车。
孤身汇入人流，或许是某种心理效应，糸师凛发现身边的情侣格外的多。在他左前方的位置，有一对身着情侣装的男女，女生似乎是觉得手里的奶茶特别好喝，将吸管往男生的唇边凑了凑。糸师凛赶忙别开眼睛，结果又看见一位个子娇小的女生跺着脚，似乎在向男友抱怨。
“……为什么会有这多情侣。”糸师凛嘟囔了一句，可是人却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与清月代入到情侣的角色中，结果，完全没办法代入！
他怎么看清月都不像是会做出类似行为的人。还是尽快赶到约定地点吧。糸师凛不再关注行人，匆匆前往国立竞技场。
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糸师凛环视周围，确定没有银发的高挑身影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让清月等他。找了个还算醒目的位置站定，墨绿发少年摸出手机，将之前没能看完的短信又翻了出来。
阅览少女发过来的文字，糸师凛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编辑文字时的表情，冷淡中又带有认真。
将界面从与清月的对话中退出，糸师凛才留意到原来不久前哥哥也给他发送来一条短信，询问他是否已经出门，在短信的最后还不经意问了句银发少女的事情。
他正想着怎么编辑短信回复，就听见了熟悉的清冷声线：“凛。”
少年也顾不得回复短信，直接将手机塞进口袋，对着来人扬起笑脸：“清月！”
看清银发少女的着装后，他愣了一下。实在是他们的穿搭太过相似，内里是一件浅色系的衬衫，外面搭配一件深色系的套头毛衣。与他之前见过的情侣装有六分相似。
“你等很久了吗？”少女淡然询问，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着装的相似之处。
糸师凛迅速回神：“我也才刚到。”
“是现在进去吗？还是趁时间没到，再逛一逛周围。”清月为了完成打卡任务，也来过原宿。可那个时候她有明确目标，像今天这样漫无目的的散步逛街还是第一次。
糸师凛眼神游移，从四周路过的行人身上掠过，有个小女孩儿拿着苹果糖经过，他的眼睛一亮，松绿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我们去吃甜品吧？”
清月点头应允：“好。”目前为止，她的厨艺已经完全出师，可在甜品上还局限于最常见的那几类，当然这也与她没有花费心思在这方面有关。
糸师凛享受地将蒙布朗塞进嘴中，眼睛都愉悦地眯了起来，心中默默赞美：“好吃。”感叹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去观察对坐少女的表情。
清月将一勺提拉米苏放进口中，舌尖微微感受，就从中分辨出了大部分的原料，再随便学习一下制作流程，就能复刻出来。
这一份提拉米苏最多只有六分水平。
心思流转，清月抬起眼眸，对上少年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后者羞赧低下头，舀了一大勺甜品来掩饰自己头盔被抓包的窘迫。
银发少女不急不缓地摇晃着手中的勺子。
低着头的糸师凛就见着勺子在他眼前晃晃悠悠，时快时慢，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他一时间看得入了神，机械性地吞咽着，然后，很倒霉地呛到了。
有些慌乱地拿起手边的饮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放下杯子，就听得少女温声询问：“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怎么吃着甜品还能呛到？”
糸师凛又开始咳嗦。
于是银发少女将自己还没动过的饮品推了过去。
少年赶忙红着脸拒绝：“不用。”
“真的不用吗？”清月又问了一句。
糸师凛抬起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少女的表情。
就看见少女十指交叠，撑着下巴，正对上他偷瞄的视线，用一种极为确定的口吻开口：“你在看我。”
糸师凛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第二次。”
少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指的是什么时，他嗫嚅着嘴唇，完全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你很怕我吗？”清月歪了头，不由得回想起她与对方相处的记忆，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只是遥遥对视了一眼，第二次，她似乎给眼前的少年狠狠上了一课。如果因为那次的事件对她产生了阴影，也说得过去。
“没有！我没有害怕清月！”糸师凛反驳道。
那双苍青色的眼眸牢牢地注视着自己，少年才生出的高亢情绪又渐渐低了下去：“我担心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你不高兴。”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几乎是只有他本人才能够听见，“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出门约会。”
清月耳力极佳，听清了少年的自言自语。
“不需要担心。”清月为了打消少年的顾虑，想了想又说了句玩笑话，“我的脾气还挺好的。”
糸师凛脑海中突兀闪过自己与清月的那场比赛，0：10的惨烈分数，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拿不定少女所说是否为真。
但尽管再怎么低情商，也清楚，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拂少女的面子，动作麻利地点头。
即使他的表情变化再怎么细微，也绝对逃不开清月的注视。少女撑着下巴，表情似笑非笑：“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糸师凛的表情又是一僵，清月难道还会读心术吗？
少年此刻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无所适从。为了真正打消他的顾虑，清月径直询问：“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彻底打消你的偏见？”
甜品店从来都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此处也不例外，少女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位置，就坐着一对情侣。两人脸上洋溢着甜蜜微笑，女生此刻正用勺子舀起一勺甜品喂到男生嘴边。
清月沉吟一会儿后，选择了复刻，一勺提拉米苏递到少年面前，不确定地询问：“这样可以吗？”
糸师凛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运转，视线在少女的脸上和嘴边的甜品上来回游移。他不敢相信，之前被他否定的梦想，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就实现。
“你不喜欢提拉米苏啊。”清月见他迟迟不吃，拿着勺子的手开始往后退。
少年赶忙握住少女撤退的手，张口将甜品含进口中。东西还没有吞咽下去，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解释：“我很喜欢！”
声音十分含糊，带着奶油的粘腻。
清月瞥了一眼干净的勺子：“那你相信我说的了吗？”
糸师凛忙不迭点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清月留意到甜品店内的时间，“我们吃完甜品就过去。”
“好。”糸师凛专心吃起眼前的甜品。可有过之前少女投喂的经历，顿时觉得自己的蒙布朗，味道平平无奇根本比不上提拉米苏美味。
迅速解决掉甜品的二分之一，少年留意到清月并没有再动勺子，不禁停下动作。
“清月不喜欢甜品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他对少女的了解不多，平时又分隔两地，只能通过短信交流。假如清月真的不喜欢甜品，那自己……糸师凛生出浓浓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