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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首辅 第770节

  江芸芸重新闭上眼,摇着椅子,架在膝盖上的小腿一晃一晃的:“攒着吧,赚钱不容易的。”
  “公子自己都攒不下钱,现在还装模作样劝张道长了。”乐山嘲笑着,“你们两个都败家。”
  江芸芸哎了一声,立刻愁眉苦脸说道:“又没少了你的钱,干嘛说我啊。”
  “就是就是!”张道长也跟着敲边鼓。
  乐山一脸无奈地看着闭眼小憩的江芸芸,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张道长,举起手里洗的水灵灵的葱。
  张道长怂了。
  “快出门买鸡,等会市场都关了。”江芸芸催促着,“路上要是又看到有人卖桑椹,也买点回来,想吃。”
  张道长起身出门了。
  乐山见人走远了,这才凑过来说道:“公子什么时候能回内阁啊。”
  “刚回家第二天你就嫌我烦了?”江芸芸打趣着。
  “平日里院子就我一个人的。”乐山叹了一口大气,一本正经说着,“多了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挤了。”
  江芸芸笑得直捶扶手:“我争取早点吧。”
  乐山看她精神也不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嘻嘻说道:“没事,我也能养您,我可攒了不少钱。”
  江芸芸摆烂,满口胡说八道:“那真好,一下子能啃两个人的钱包了,日子一下子富裕了。”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乐山回到厨房后,看着院中浑然不当一回事的悠然自在的公子,小声说道。
  —— ——
  外面自然是更乱了。
  这次江芸这么利索地直接回家了,大家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之前都是死赖着不走,被好多人嘲笑利欲熏心,贪权慕禄,结果一转眼,江芸头也不回就回家了。
  要说最乱的,肯定是内阁。
  平日里江芸的工作看着不声不响的,做事情也不慌不忙的,好像工作很轻松,现在好了,这人撂摊子不干了,算是彻底暴露了。
  “王尚书的祭文谁来帮我看看啊。”
  “这个各地的通宝数额马上就要下发了,谁来帮我核对啊。”
  “京兆府那边递过来清丈土地的数额,原先的账本在哪里啊。”
  “陈公公又来问之前陛下要修观的钱了。”
  “云南贵州那边又有折子递上来了,放哪里啊……”
  刘健被吵得头疼,本就年迈的面容几日下来更憔悴了,偏又不能发火,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个吩咐下去。
  “祭文让其他同僚看看,别出错就行,还有主持丧仪的人确定了没,别抓着文章不放。”
  “通宝的数额放在这里,我亲自看,所有的案卷都拿过来,我要一个个对过去。”
  “这个清丈的事情……放着放着,等江芸回来再说,我哪里知道他之前怎么操办的。”
  “没钱,户部哪来的钱,正好,云南贵州的折子你让陈公公帮忙递给陛下。”
  刘健好不容易把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敢打发走了,揉了揉额头,端起茶来一看,茶都被他喝完了。
  “来人啊!上茶!”他不悦喊着。
  冯三匆匆忙忙跑进来倒茶。
  “怎么是你?”刘健眼尖,认出了他,“你不是昨日守夜的嘛,衣服都皱巴巴的。”
  冯三低声说道:“今日奉茶的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来帮忙带一下了。”
  刘健打量着面前瘦弱的小黄门,无奈说道:“倒是个老实的,茶壶就放着吧,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吧,等会还要你跑一下腿送折子。”
  冯三哎了一声,蹑手蹑脚走了。
  只是刘健刚喝了一口水,就看到李东阳拿着几个折子上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
  李东阳先一步开口:“户部员外郎席书上书。”
  刘健没说话,但下意识有些抗拒。
  “不是说人的,论事的。”李东阳把折子递过去,想了想又说道,“但时机不对,外面闹得更厉害了。”
  刘健打开一看,真是眼前黑了又黑,还没看完就把折子关上了。
  “江芸就是平日做事太强硬了,得罪太多人了。”他忍不住骂道,“不管真心还是无意,都是火上浇油。”
  两人都沉默了,没说下去。
  “陛下还未出观吗?”刘健回过神来,把折子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把这个给陛下送去。”
  李东阳苦笑:“怕是无济于事。”
  “总不能真的让我们两个‘阻断言路’,也跟着回家去吧。”刘健讥笑着,“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活像我们内阁人人都是奸臣一样,要我说,江芸还能做点事情呢,还有点魄力和手段,这些耍嘴皮子功夫的有几个是能用的。”
  李东阳接过折子,随意翻看了,找补着:“也都是没有坏心的。”
  刘健冷笑一声,眉眼低垂,神色冷淡:“什么心自己知道,这些人整天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
  他指了指堆得满满当当的两张桌子,江芸芸的那张桌子彻底被折子淹没了。
  “谁不知道国库紧张,不知道传升官太多了,不知道陛下沉迷斋醮,织造频繁,谁不知道贵州云南现在乱成一团,乱象横生啊,说有什么用,当年漳州没人愿意去,浙江也不去,现在还能去贵州云南不成。”
  “但云南贵州也不得不让人去。”李东阳说,“流言四起,也要安抚。”
  刘健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半晌之说:“你我拟几个人选,让陛下选一下吧。”
  “要选一个强硬有魄力,且有一定威望的人。”李东阳说。
  刘健提笔:“西涯有什么人选吗?”
  “南京刑部左侍郎樊莹天顺八年进士,成化八年擢监察御史时,曾奉命捕获山东强匪首,清军江北,成化十五年改按云南监察御史,交阯引诱边民为寇,樊莹成功驰檄,陛下初年擢河南按察使,黄河为患,巡视赈济,河南多积弊,考本末,如今云南景东卫昼晦七日,宜良地震如雷,曲靖大火数发,贵州亦多灾异,非强势慧能之能不可胜任,樊莹为人诚悫简易,老成清慎,可堪大任。”
  刘健点头:“你素来看人准,那就写在第一个吧。”
  “还有事情?”折子写好了,刘健还没见李东阳走,随口问道。
  “詹事府那边来问,本该今日就要轮到其归上课了。”李东阳慢慢吞吞说道。
  刘健拍了拍脑袋:“坏了,把这事忘记了。”
  —— ——
  朱厚照闹得要出宫,东宫跪了一地的人。
  “什么天灾妖人,胡言乱道,霍乱人心,干嘛把江芸赶走啊!”朱厚照气得直跳脚,“别拦着,我要去找他。”
  “一来一回,可赶不上宫门关了。”陈嬷嬷耐心劝着。
  朱厚照停了下来,随后脚步一转:“那我不出宫了,我去找我爹。”
  刘健脸都吓白了,直接一个飞身把人拦住了:“陛下正在清虚观斋醮呢,还有三天时间才能出来。”
  朱厚照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又是这些妖道……”
  “殿下!”陈嬷嬷声音微微提高,打断他的话。
  “要不再等等。”张永也顺势膝行到他边上,低声说道,“江学士那边肯定有很多人盯着,要是被人知道殿下去找他,说不定又要挨骂了。”
  “是啊,等江学士回来了,让詹事府多排几节课就是了。”谷大用也跟着说道。
  一直躲在远处的朱厚炜瞧着动静小了点也飞快跑过来,紧紧牵着他哥哥的手,小声说道:“爹会生气的,娘会哭的,我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好不好啊,哥哥。”
  朱厚照站在紧闭的宫门前,看着严阵以待的侍卫,又看着一层又一层围着自己的人,就连他娘宫里的人也匆匆赶来了,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年幼的弟弟紧紧依偎着他,惶恐不安。
  ——寸步难行。
  朱厚照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我去内阁行不行。”
  —— ——
  三日后,朱佑樘出关,一觉醒来天塌了。
  ——他亲自选得小状元被人弹劾了。
  “又怎么了?”他看着内阁送上来的折子,不悦说道,“好端端怎么还不让他上值了。”
  萧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先递了一本席书的折子递上去。
  朱祐樘看得眉头紧皱,一声不吭,直接放到一侧去。
  第二本是刘健推选的几个适合去云南贵州的人。
  “就这个樊莹吧,我记得他,是个有能力的。”朱佑樘勾了他的名字。
  第三本是浙江土地清丈的事情。
  “云南异端,浙江捣什么乱,让内阁下旨申斥这些人,这边京城江芸一个人都弄好了,浙江到现在才过半,多少年了!”
  第四本是陛下修建道观的事情。
  “没钱,又没钱,钱到底哪里去了,每年琼州的海贸,兰州的通商,朕现在要给天师修个道观都不行!让户部尚书亲自来见我。”
  第五本则是弘治通宝的事情。
  “这个数字怎么和江芸之前和我说的不一样,少了这么多,让江芸……让他先回来,什么阵仗没见过,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就归家去了。”朱佑樘不高兴说着,“也学会这些三催四请的事情不是。”
  萧敬无奈说道:“爷有所不知,前几日的阵仗真的太大了,弹劾的折子内阁都没桌子放了,到最后都不得不放在地上了,江学士出门还会被人骂呢。”
  朱佑樘皱眉,随后冷笑一声:“怕也不单单是这个事情吧。”
  萧敬没说话。
  “让江芸回来先把通宝这事弄了。”半晌之后,朱佑樘开口,“你亲自去请人,大大方方去,让那些人都消停一点。”
  “可这个异象的事情……”萧敬一脸为难。
  “我已虔诚告诫上苍。”朱佑樘得意说道,“天师说上天都收到了,只要快把道观给朕建起来,到时候有没有妖孽,妖孽是谁,朕心里还不清楚嘛。”
  萧敬哎了一声,也跟着顺势说着:“等江学士把这钱算清楚了,就有钱了,谁不知道江学士是弄钱的一把好手啊。”
  朱佑樘摸着胡子点头:“是这样的,对了,太子最近读书如何啊?”
  萧敬拍了拍大腿:“殿下长大了,原本是轮到江学士给他们上课,现在出了这事,殿下抱着作业去找阁老们看了,李阁老还夸了殿下作业做得极好呢,殿下说要等江学士回来再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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