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旁的秦老太也恨得咬牙切齿,“不知情况就乱攀扯人家姑娘的名声?自己还是养闺女的人呢!我看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不是为了珍珠,她老人家也早就翻脸了,还用等到现在?
就连锯嘴葫芦刘美玉都气不过,正巧脚边妙妙的尿盆子还没倒,她搬起来喊了一声,“娘,躲躲!”
王凤英闻言一让。
刘美玉就把那一盆醇美新鲜的童女尿泼到张家母女身上。
“我娘我奶是怜悯你寡妇无靠才跟你掰扯到现在,再不滚,我可也上手了,尿盆子扣你头上信不信!”
张寡妇母女被泼了一身尿,比落汤鸡还惨。
眼看着人家一大家子齐齐整整怒目相对,哪敢停留,拉开门栓就跑。
一边跑一边骂,“大家伙看看啊,老秦家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没有天理啦!”
张芳芳则在一旁劝,“娘,少说两句吧!咱们还是去县里一趟,问问大哥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打赢这一仗,王凤英一身舒泰,像只骄傲的母鸡,走到门口冲着看热闹的扬声道,
“别听张寡妇胡咧咧,她儿子不学好,跟拍花子勾结,在乡里掳走四个大闺女,干的那叫伤天害理的坏事!如今老天开眼,叫县老爷给他抓了为民除害,咱们村里的姑娘算是安全了!”
众人一阵唏嘘,同时又恨得咬牙切齿,谁家还没个闺女?
“啥,跟拍花子勾结?那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这张寡妇也不是个东西,张大奎活着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叫她给养歪了!”
王凤英转身重新关上院门,扬眉吐气,“差点叫那黑心寡妇唬住了!还八两银子,我看她长得像八两银子!”
秦老太道,“别高兴得太早,张寡妇这么些年拉扯一儿一女长大,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儿子蹲个班房就要来闹,回头判了刑只怕还会来。”
“再敢来,给她脸挠花!”王凤英气呼呼道。
秦老太冷哼一声,“别一天炸咧咧的就知道挠人,今天你能挠着张寡妇也不是你厉害,那是锦丫头给珍珠出的头!张寡妇干啥揪着咱家不放?还不是你闺女不省心!”
秦老太几句话把王凤英从骄傲的老母鸡打回原形。
是啊,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秦珍珠招惹的。
好好的大姑娘,跟人家小伙子不明不白的往来,不叫人抓小辫子才怪。
王凤英难得清醒一回,厉色看向秦珍珠。
“一家人这些年是把你这丫头惯坏了!都敢私自跟男人往来了!这次是多亏你三嫂才没出大篓子,以后次次都能这么幸运吗?今天明天你都别吃饭了!回屋好好反省去!”
秦珍珠扁了扁嘴,知道自己有错,也不敢哭,垂着头回屋了。
那边厢张寡妇和张芳芳前脚刚到家,县衙后脚就派皂隶来送口信。
“张家妇人,你儿子跟拍花子勾结贩卖妇女孩童,人证物证俱在,县太爷判流放边疆三年,三日后就发配,快些给他准备些穿戴细软送去县牢吧!”
张寡妇闻言,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啥,流放三年?我男人死的早,就这么一个儿子,若再流放了,叫我们母女依靠谁?”
皂隶见状,道,“不想服刑,那就捐军粮抵过。一年十两雪花银,最多可抵两年。你愿捐吗?”
张芳芳扶起张寡妇,“一年十两的话,二十两银子可抵去两年,哥哥只要服一年刑就能回来了。娘,咱们找舅舅姨娘他们凑凑吧。”
皂隶没耐心听她们唠叨,“若想捐军粮,也得在三日内凑齐,否则视为放弃,你们抓着紧吧。”
说完就迈脚走了。
第26章 要二十两
当天晚上,赵锦儿正在屋里给秦慕修炖燕窝,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平,大平!快出来,出大事了!”
赵锦儿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张寡妇不会又出幺蛾子了吧?”
上一世没有赵锦儿的阻拦,秦珍珠着了张有栓的道。
张有栓也没有被绳之以法,也就没有发生现在这些事,所以秦慕修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便道,“你出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赵锦儿擦擦手,“那你看着点火,好了喊我。”
秦慕修微微笑道,“我自己弄,你不用操心了。”
赵锦儿猛地看秦慕修一眼,突觉他气色好了许多,原本清瘦得有些凹陷的脸颊也饱满了一些。
整个人都有精气神了,比第一次见时越发显得清朗俊逸。
看来这药方和燕窝效果都不错。
赵锦儿暗暗下定决心,要抓紧想法子挣钱,乘胜追击继续给他治,把病根儿铲了!
出到门外,只见来人是里正。
秦大平就问,“咋了里正?”
里正把事情一说,老秦家人都快气死了!
那张寡妇竟然举着火把到打稻场,扬言老秦家必须赔二十两银子给她,否则就烧了秦家的稻谷垛子。
王凤英撸起袖子,“这个疯婆娘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也不瞅瞅自家几口人我家几口人,就敢来闹事,老娘薅死她去!”
里正连忙拉住她,“阿虎娘,可不能跟她硬碰硬啊!”
“咋的,我还得哄着她,真给她讹二十两银子不成?”
“虽说她不在理,但她拿着火把子,不能给她惹急眼了。咱们村一共就七八户抢收了一点粮食,都堆在打稻场,她要是烧了你家垛子,其他家一户都跑不掉。入冬后大家可咋活?”
里正也气啊!
可他家的垛子就在秦家旁边,秦家要是被点了,他家第一个跟着遭殃。
王凤英没想这么多,被里正一提醒,傻眼了。
“她、她没这么大胆子吧?最多吓唬吓唬人。”
里正道,“那可说不一定,她家一粒粮食都没抢,她儿子又进了大牢,就剩娘儿两个,这一冬说不好就熬不过去,也是狗急跳墙了。”
里正一番话,让秦家人陷入沉默。
难道真要给那个婆娘二十两?
且不说这口气咽不下去,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秦老太叹气,“先去打稻场看看她怎么说吧。凤英,你等会儿可千万别跟她吵,这么多户的口粮不是开玩笑的。”
一家子赶到打稻场时,只见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也有粮食堆在稻场的人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有栓娘,有什么话好好商量,有栓犯事儿进班房,你就是烧了大家的粮食也无济于事啊!粮食留着,大家还能互相帮补帮补,把这个灾冬熬过去。”
张寡妇举着火把,盘腿坐在秦家的稻垛子旁边,扯嗓子喊道,“说什么帮补!秦家闺女害了我儿,我儿如今要流放三年,捐二十两军粮可以免去两年,这银子难道不该他家出吗?不止要出这银子,我母女俩这三年的口粮也得他家出!”
王凤英气得就想骂人,被秦老太和秦大平一左一右按住。
里正调停道,“据我所知,有栓是勾结拍花子拐卖良家少女,才被县老爷判刑,怎么能怪秦家闺女呢?”
张寡妇狡辩道,“我儿从小根正苗红,若不是秦家小表子撺掇的,能干这事儿?”
王凤英是忍不住了,“我珍珠怎么撺掇你儿子了?你说话要讲证据!”
张寡妇呸一口,“她可劲儿的要东要西,我儿没银钱,不就想了歪点子?证据,我儿给你闺女买的衣裳首饰就是证据!”
王凤英一时理亏,气得舌头打结,却无话反驳。
里正又劝,“都是一个村儿的,小伙子看上小姑娘想求娶,送点儿礼物也实属正常,只是要量力而行,拿不出钱就去违法乱纪,还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
一旁的村民也道,“让秦家把你儿子送给她闺女的东西还回来就罢了,找人要这二十两就没理了。”
张寡妇见没人帮她说话,气得两脚直蹬。
“好啊好啊,我家如今没男人顶门楼,一个村儿都欺负我们母女,反正我家今年颗粒无收,到冬天也得饿死,我就烧了整个打稻场,拉几个垫背的是几个!”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急了,“有栓娘你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没得商量!不给我这二十两银子,说什么都不好使!”
到底都心疼自家粮食,村民就看向秦大平,“阿虎爹,你倒是说句话!”
里正也怕张寡妇真把垛子点了,左右为难道,“大平,这是你们两家的恩怨,你得抓紧解决了,不能拖累了这么多户啊!”
秦大平懂了里正的意思。
他也不想拖累旁人啊,谁料到张寡妇这么癫!
“里正,不是我不想解决,乡里乡亲的,有栓坐大牢,我们也觉得很可惜,但二十两银子,就是把我家房顶掀了也凑不出来啊!”
都是普通老百姓,谁家几斤几两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