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而这一切,都怪赵锦儿!
若不是赵锦儿先在品雅书局耽误了时间,又跟春风楼的人周旋那么久,她只她怎么会蹲坑蹲那么久?
不蹲那么久的坑,她就不会腿软头晕。
也就不会掉到茅坑去了!
赵锦儿,走着瞧!
这一切,来日必当十倍、百倍奉还!
章诗诗一边在心里暗恨着赵锦儿,一边又希望有个人来搀扶她一把。
在屎里泡了那么久,人都快虚脱了,两条腿也不自禁的打颤。
这么脆弱的时候,要是有个人能背她一会,该有多好啊!
她把目光扫向那个陌生少年。
虽然脸上糊满屎,但她有自信,自己的眼神,还是水当当的媚人。
她现在的模样,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弱柳扶风、美女落难吧?
少年,你怎么还没收到我的讯号?
怎么还不赶紧来,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趁此机会大献殷勤?
少年是过了老大一会,才发现章诗诗渴切的目光的。
被个一身一脸是屎,连长相都被屎糊得看不清的女人这么盯着,任谁都要恶寒的。
少年就是恶寒得打了个冷战,连忙加快脚步,离她足足三四丈远才稍稍停下。
章诗诗意识到少年对她的嫌弃,肺都气炸了。
土包子!
没眼光!
只配找个村姑当老婆!
好不容易走到镇口,正巧赶牛车的马叔在。
见到赵锦儿,当即热情的招呼,“闺女,又到镇上来了?坐不坐牛车?”
赵锦儿连忙从身上摸出铜钱,“坐坐坐,我们四个人,麻烦马叔赶快点,我家表姑子要回去换洗衣服。”
马叔这才注意到跟在赵锦儿身后的屎人。
吓得连忙勒紧了赶牛绳,“闺女,你怕不是跟叔开玩笑吧?她一上车,我这车还能要吗?”
赵锦儿其实也不想坐牛车。
毕竟牛车那么小,四个人挤上去,万一颠簸,蹭上点……
秦珍珠和少年显然也是这个想法,纷纷道,“不麻烦了,咱们走回去吧。”
马叔怕几人改变主意,生意都不做了,“咳,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坐上牛车,踹了牛屁股一脚,一溜烟跑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牛车,章诗诗绝望了。
从前她都看不上眼、不惜得坐的破牛车,居然拒载她这么尊贵的客人!
没有牛车坐,就只能顶着一身屎,走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到小岗村。
臭,她已经习惯了。
被人盯着看,她也无所谓了。
关键是冷啊!
天寒地冻的数九天,身上的屎浆被风一刮,已经快结冰了。
这么走一个时辰回去,不是要她的命吗?
而且,这副尊荣,让修表哥瞧见了,还怎么撬墙角?
思前想后,章诗诗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今天不回小岗村了,回自己家,过两天再来。”
秦珍珠松口气,如此,就不用一路被熏回家了。
赵锦儿到底不放心,问道,“你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我们送你?”
秦珍珠浑身都透着抗拒,又不好说什么。
倒是少年实在忍受不了了,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强烈暗示道,“我胳膊还疼着呢。”
赵锦儿一时左右为难,只得跟章诗诗道,“这位小公子方才救我们时,受了伤,我得带他回去,看看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章诗诗满心愤恨,哼,都是假惺惺!
当即气呼呼道,“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第73章 相公好厉害
章诗诗走了,几个人顿时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许多。
走了一小段,发现马叔只是把牛车赶远点停下,还在招揽生意。
见到他们,马叔颇有些不好意思,寒暄道,“咳,你们走得还挺快啊。”
发现刚才那个一身是屎的姑娘不在了,马叔紧绷的弦也松下来,“我这车空着浪费,要不你们坐上来?今儿给你们免费!”
少年第一个跳了上去。
有车不坐是傻子。
秦珍珠也累得腰酸胳膊疼的,立马也跳上去。
赵锦儿便摸出三个铜板,“数九寒天的,叔在外也不容易,车钱不能不给。”
这马叔也是小岗村的,无儿无女,只有个卧病在床的老伴,家里不做田,全靠这辆牛车讨生活。
哪里能占他的便宜?
马叔见不收钱赵锦儿就不上车,只得收下铜板,讪讪道,“这丫头,咋恁倔。”
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家。
开门的是秦老太,见章诗诗没回来,却多了个陌生少年,不由奇道,“诗诗呢?这位又是?”
秦珍珠连忙叽叽喳喳跟秦老太解释了一番。
秦老太跳起来,“青天白日的竟然又碰着坏人?天哪!这世道简直不能过了!你们几个姑娘家,往后没有大人陪着,可不许再上街了!”
又对少年连连道谢,“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锦丫,快给人家看看胳膊伤着没!”
说话间,又是端茶水,又是拿出几块藏了许久的糕点,“小公子午饭还没吃吧,中午在这吃顿便饭。”
少年就是想来蹭书看的,不料人家真心实意的感谢他,还这么客气留他吃饭,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冬镇上做买卖的人家都不好过,他又岂能不知乡下人家有多难熬。
米粮多金贵啊!
自己都吃不饱,谁会轻易留人吃饭?
“奶奶您千万别麻烦,我不饿,看完胳膊我就走。也别叫我什么小公子,我家虽在镇上,还不如您家殷实呢,哪里是什么公子,我叫裴枫,您叫我小裴就成。”
秦老太笑道,“小裴啊,你是我家锦丫头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这顿饭你一定要留下吃的。”
说着,就去灶房忙活了。
赵锦儿见裴枫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裴公子,你就留下吃顿便饭吧,要不我奶奶会觉得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没还,晚上觉都睡不好的。我去把我相公叫出来,你们都是读书人,应该可以聊得来。”
要是从前,她也不敢这么做主留人吃饭的,但如今兜里揣着三百两。
她相公阿修凭本事挣的三百两!
她底气足了,腰杆也直了。
留人吃顿饭,不算什么。
裴枫听她说要喊丈夫出来,仿佛看到了几本移动的人形手稿,心中顿喜,便没再推辞。
说话间,赵锦儿给裴枫检查了胳膊,“还好,骨头没有伤,不过这淤青挺严重,得用点活血化瘀的药,我去给你拿。”
前些日子采的药里,正好有三七,治疗外伤最好不过。
秦慕修又坐在小桌前奋笔疾书,见她突然进门,抬眸笑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锦儿少不得把一早在镇上发生的惊魂事件跟他说了,秦慕修当即放下纸笔,疾步走到她身边,上下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眉头却是紧紧锁了起来,修长的双手也在袖中攥成拳头。
“你刚刚说,对方告诉你是他们是春风楼的人,之所以找你麻烦,是因为得罪了人,人家要报复你?”
春风楼,凤凰镇最大的秦楼。
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弄进那里面,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赵锦儿能得罪什么人?
那人竟如此歹毒,要这般报复她?
说起这个,赵锦儿也是一肚子火,“他们肯定是找错人了,我天天在家足不出户的,怎么会得罪人?真是倒霉透了!”
想到卖手稿赚了三百两,赵锦儿又转怒为喜,“先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事,你的手稿,书局老板全都收了,你猜收了多少钱?”
秦慕修见赵锦儿并不想提起镇上的事,便也暂时搁下不表。
他自然那些手稿有多值钱,但还是装出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
“竟真的能卖掉?我家媳妇真厉害,拿什么出去都能卖掉。“
赵锦儿被他夸得笑靥如花,“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老板说那手稿是什么书院的教学稿,外面根本不流传的,要拿你的手稿定向卖给墨云书院的学子,还说这样的东西,有多少收多少,每本给咱们六十两银子!”
说着,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三百两银票,“三百两!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着自家小媳妇开心的样子,秦慕修心头百感交集。
他既打定主意隐居于这青山红日之中,就不可能给她大富大贵。
往后,只能努力挣些小银钱,尽量让她衣食无忧。
“一点手稿,竟然能卖这么多钱,还不是我家娘子会谈生意?以后我多写点,还由娘子拿去卖。”
赵锦儿突然想起什么,满眼疑惑,“那老板说,那个什么厉害书院从不外传教学稿,你怎么能写出这些手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