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裴枫爽朗一笑,“说这等客套话作甚?”
  章诗诗的底细是查清楚了,可婚事也办过了,木已成舟,就像裴枫所言,多说无益。
  两口子决定保持缄默,还是那句话,只要章诗诗肯踏踏实实过老秦家的清贫日子,那就当没发生过,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又过两日,秦鹏便背上行囊和其他新兵一道,随驿臣往边疆去了。
  临走前,家中之人自是免不了一顿嘱咐,王凤英和秦老太哭了一场,秦珍珠躲在屋里抹眼泪,连赵锦儿眼睛也红了,唯独新嫁娘章诗诗倒是淡泊得很。
  描眉画眼、穿红着绿的送到村口,那样子,一点儿伤心都没,反倒还带着几分侥幸和高兴似的。
  不过秦鹏也不大在意,都没看她,倒是狠狠看了几眼同来送包春竹的张芳芳。
  “二哥……”
  木易也随一大家子来送行,悄悄抓住了秦鹏的衣角。
  秦鹏揉揉他脑袋,温和问道,“何事?”
  木易迅速将一封信塞到他手中,又从脖子上摘了一块玉珏给他,“二哥,帮我带个信。”
  秦鹏想起他舅舅就在边关,“给你舅舅?”
  木易点头。
  “那你把你舅舅名字告诉我。”
  木易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秦鹏面色大变,“你舅舅是……那你岂不是……”
  早知这孩子肯定来自大户人家,可是这也太大了吧!
  大到秦鹏这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点瑟瑟发抖:家里私藏着这么个孩子,不会惹祸上身吧?
  “我在信里交代舅舅了,让他多多提拔照顾二哥。”
  秦鹏就这样带着震惊和忐忑离开了。
  秦慕修把这一幕瞧在眼里,略有深意的看了木易两眼。
  木易受到的教育和天生的秉性,让他小小年纪便养成坚韧不拔、荣辱不惊的性格。
  一路逃亡、几经生死,他都没怎么害怕过。
  可每次对上秦慕修,他就没来由的有点怵得慌。
  该死,竟然怕个乡下人!
  离家的人儿背影渐渐模糊,一家人带着浓浓的不舍,一步一步沉甸甸的往家回。
  刚到门口,却见丁氏掐着腰,站在自家院外,怒气冲冲的叫骂着,“赵锦儿,你给老娘滚出来!”
  秦老太见这架势,连忙将赵锦儿拦到自己身后,“方俊娘,你又在我家门口吵吵啥?”
  前两天还低眉顺眼来求锦丫给她媳妇看病,今儿又横眉竖眼的叫骂,简直有病!
  丁氏一转身,看到秦老太身后的赵锦儿,就想往上扑,“你这个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
  一家人都在,怎么可能让她得手?
  秦大平、秦虎、秦慕修三个人都挡到她面前,“你干啥?”
  丁氏一看人家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全都怒目圆瞪自己,顿时有些怵。
  往后退了两步,“我干啥?我来找赵锦儿算账!怎么的,你们要仗着人多势众打我吗?乡亲们都在,你们敢!”
  说着,红着眼扯着嗓子道,“乡亲们快来评评理啦,老秦家欺负人啦!”
  几嗓子一喊,果然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王凤英冷笑一声,“嘿,我说老丁啊,你是忘了自己前几天还点头哈腰的来求我家锦丫吗?你这脸,咋比我家阿修的书,翻得还快!一把年纪了,今儿学狗、明儿学猫,你不害臊吗?”
  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王凤英还算讲武德,没有把她来求赵锦儿干啥说出来。
  谁料丁氏一点也不承情,声调反而更高了。
  “呸!求她,她也配?她除了张嘴乱说,还能干啥?白瞎我一碗红烧肉,你们把肉还给我!”
  “哎哟呵,那碗肉可是你死乞白赖硬塞到我家的,我们不要,让你带回去,你说得好听,说什么给我家添菜,我们都吃了变屎了,你真想往回要,去我家茅坑舀就是,多舀的算我送你的。”
  吵架撕逼这种事,王凤英从来没输过。
  丁氏吵不过她,气得两眼直翻。
  半晌才缓过气儿来,“我不跟你掰扯,你把赵锦儿交给我,我要带她见官去!”
  王凤英好笑道,“我家锦丫是犯法了,还是怎么滴了,你让她见官就见官,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丁氏张嘴就想骂,突的想到什么,又生生忍回去。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她挑拨良家妇女闹事,难道不够去衙门喝一壶吗?”
  王凤英越发奇了,“你这话没头没尾的,锦丫挑拨哪个良家妇女闹事了?”
  赵锦儿也是一脸懵逼。
  李桂枝就在这时从方家披头散发的冲出来,跳起来指着丁氏嚷道:
  “今儿当着乡邻们,咱们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我不能生,还是你儿子不能生!”
  丁氏见状,气得就要把她往屋里推,“你反了天了!敢跟婆婆斗嘴!”
  “你算哪门子的婆婆?上苛待老,下刻薄小,姑奶奶忍你几年了!你竟然还要让我娘家拿银子给方俊典妻生子,锦丫都给我看了,说我没毛病,你为啥不让你儿子去看大夫?天天盯着我,还不就是想找我娘家讹钱!”
  第118章 猜对开头,没猜对结局
  王凤英挑眉咂嘴,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来是这事儿啊,老丁,你这就不讲道理了,你儿子媳妇不生养,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关起门来吵就是,跟我家锦丫啥干系?”
  丁氏却不这么想,“怎么不赖她?就是她跟我儿媳妇说什么很多男人也不能生,闹得我家桂枝这几天在家沸反盈天的!”
  “我家锦丫就是说个大实话,你儿媳妇跟你们闹,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要去人家娘家要银子典妻,人又不是傻子,能不跟你闹吗?”
  一旁看热闹的便有人附和。
  “是啊,这事儿怎么也赖不上人家锦丫啊!”
  “锦丫说得也没错,不生养这事儿,不见得全怪女人,有的男人也不能生。”
  “我记得你家大俊子小时候,有年冬天掉到冰窟窿里冻了好大一会,会不会是把那家什冻出毛病了?”
  “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小两口儿成亲快三年了,别给耽误了,舍不得银子,哪来的孙子?”
  丁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快要吐白沫。
  她其实也一直疑疑惑惑的,怕方俊是小时候冻坏了,可当着李桂枝,哪能承认?
  承认了,这媳妇往后可不得爬到全家人的头上撒尿?
  “你才冻坏了呢!你全家都冻坏了!我家大俊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冻坏不能生?你们这些人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嘁,壮不见得就没毛病啊。”
  “乡亲们还不是为了你好,才给你出主意,你怎么还骂人呢?”
  丁氏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淹得睁不开眼,李桂枝也血红着眼睛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好拽着李桂枝往家里去。
  “有啥话回屋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李桂枝一手甩开她,“现在嫌丢人现眼了?你骂我的时候咋不嫌丢人现眼?人家说到你儿子头上,就嫌丢人现眼了?我也不要这个脸了,我就要乡亲们评个理!我反正已经看过了没毛病,毛病要是在你儿子身上,是不是还得到我娘家闹着要银子典妻?凭啥?我好好地嫁过来,嫁了个不能生的男人,我没找你们老方家要补偿就不错了!”
  门里的方俊听着屋外头老娘和老婆吵得不可开交,还是围绕着他那家什有没有用吵的,只觉颜面尽失。
  冲出来大吼一声,“够了!”
  丁氏也知再吵下去,坏的是自家儿子名声,抿着嘴不说话了。
  李桂枝却不肯,“方俊,你们才够了呢!我嫁到你们家这几年,受够了你娘!你啥时为我说过半句话了?你小时候被冰窟窿冻过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任凭你娘骂我是不下蛋的鸡,任凭她去我娘家闹……”
  啪!
  李桂枝还没控诉完,方俊就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嘴巴子。
  “臭婆娘,给老子闭嘴!”
  说着,就拽着她往屋里拖。
  李桂枝嫁过来这几年,因为没生孩子,在家一直没地位,被婆婆拿捏得死死的,但方俊待她倒还好,并没打骂过。
  谁想到今日竟然当众这么打她。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抬头昨人?
  李桂枝当即哭喊道,“好啊,方俊,你打我,你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撒手!我要回娘家!”
  方俊刚打完这一巴掌,就后悔了,刚想软下身段哄李桂枝,丁氏却道:
  “打你怎么了?你镶金还是镶玉了,打不得?”
  说着,又朝方俊搓火道,“早就跟你说媳妇要管, 偏你是个脓包,给她惯得没个形儿!都快要骑到老娘头上来了!打,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把这娘皮往死里狠狠打两顿,她就老实了!”
  方俊被这么一挑,火气又上来了,一把搡开李桂枝,“回就回,有本事回娘家,以后就别进方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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