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此刻,也被自己浑身上下这黑色的玩意儿吓蒙了。
邹氏流着泪上前,又不敢扶他,怕那玩意儿也沾自己手上。
“求求你们,快救救他吧!”
赵锦儿打小跟着她爹,耳熏目染,很有实地经验。
再加上最近又啃了不少医书,医术大有精进,一般的病症早已不在话下,甚至不少疑难杂症也能对付一二。
但眼前这光景,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张开弓身上的东西,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怎么弄下来都不得而知,这怎么治?
邹氏见赵锦儿一脸为难,就知他也没办法,哇的就哭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张开弓也焦躁得直接躺在地上打滚,“难受啊!太难受了!”
秦慕修就在这时开口,“嫂子家里有松香吗?”
邹氏抹了一把眼泪,“有。”
张开弓经常一进山就是好几日,无事时,便会刮一些松香回来,攒多了拿去镇上卖。
这会儿家里还有一小坛。
秦慕修道,“拿些出来,用白酒溶了,把粗麻布放里头沾湿,再去给开弓大哥擦身,或许有用。”
邹氏也不知这样有没有用,但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秦慕修说的,配好松香水,绞湿一块粗布帕子,从张开弓的手臂开始擦。
连擦几下,那黑色的东西竟就融化开,露出一块红通通的肉色皮肤。
“有用,真有用!”邹氏喜极而泣。
张开弓也看到了希望,不再扭.动,忍着痛,任由邹氏替他擦拭。
一个人擦太慢,赵锦儿和秦慕修也上去帮忙。
大概花了快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勉强把张开弓擦出了一个人形出来。
尽管还残留少许,但比起方才浑身裹得一丝缝儿都不剩,现在已经舒服不知多少。
张开弓只觉喘气都轻松许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热辣辣的刺痛感。
“好痛!”
虽然不知那黑色东西是什么,但看着他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皮肤,赵锦儿觉得和烧伤的情况差不多。
便大着胆子开了个治疗烫伤的方子。
“立刻去镇上抓这个方子,再买一罐烫伤膏,喝药的同时,把全身上下都抹上烫伤膏。我大伯家有驴车,嫂子你可以去借用一下。”
邹氏当即就跑到老秦家,敲门说明来意,王凤英倒是没说甚,就把驴车借给她用。
药铺夜里一般都有人值班,一个多时辰后,邹氏带着膏药和草药回来了。
赵锦儿教她把药熬出来,又看着她给张开弓抹上药。
折腾半宿,抹上药的张开弓,浑身上下那股灼烧感才渐渐褪去,总算躺在炕上沉沉睡去。
邹氏这才松口气,抬头一看,天都快亮了。
回身到箱子里摸出一锭足有两重的银子,硬要塞给赵锦儿,“今晚可多亏你了,阿修媳妇!这点心意,请你收下!”
赵锦儿连忙推回去,“嫂子这是作甚!都是村邻,我们也有需要大哥嫂子帮忙的时候。”
邹氏不肯,“阿修媳妇,你就收下吧!我要是去镇上请大夫,没个五六两银子,人家才不会在深更半夜来出诊。”
赵锦儿自诩力气大,不曾想这邹氏力气比她大多了,根本推脱不掉,只好看向秦慕修,“阿修,你快跟邹嫂子说道说道。”
秦慕修接过银子,又放回桌上,“嫂子,我们真不是跟你客气,你要想谢我们,待冬日里大哥进山捕猎,送点野货给我们就成,我家锦儿爱吃。至于这银子,我们真不能收。大哥出了这个事,总要休养好,一时半会的也不好再进山,你们猎户又没地,不进山就没了收入,往后说不定还得抓药,家里孩子也得吃用, 银钱势必会紧张得很。您收回去吧。”
秦慕修这些话,几乎句句都打在邹氏的心坎上,说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们两口子,当真是大善人。”
秦慕修淡淡一笑,“那谈不上,这不是还跟嫂子预定了野货。”
邹氏破涕为笑,“这个不消你说!”
“天都快亮了,嫂子你也歇一会吧,我跟锦儿回去了。”
邹氏一路将两人送出门外。
赵锦儿问秦慕修,“相公,你怎么知道松香水能洗掉那东西啊?”
秦慕修道,“你可知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赵锦儿摇摇头,“不知。”又笃定道,“不过你肯定知道!”
秦慕修点头,“是火油。”
第197章 还是闺女
“火油?”
赵锦儿认知有限,又没读过什么书,对火油是一无所知。
只是听着这名头就怪瘆得慌。
又是火、又是油的,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果然,秦慕修解释道,“这东西可以制造火药,打仗的时候,有这东西,可以说战无不胜。”
前世,东秦最后就是被这玩意儿灭掉的。
匈奴造了炮筒,不过几下子,就把东秦严防死守、固若金汤的防守,给轰得七零八碎。
这片不起眼的后山,竟然也有火油!
联系到温婵娟的到来,秦慕修只觉这背后,似乎有一双大手,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突然想到什么,他折身回到张开弓家,对邹氏道,“嫂子,大哥这事儿,你们务必守口如瓶,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惹来祸端。”
邹氏吓了一跳,“怎么滴?那陷阱,莫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弄的?”
邹氏和赵锦儿一样,一介村妇,对火油一无所知。
以为张开弓掉进的坑,是别人做的陷阱。
殊不知,那坑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很有可能便是地底火油的入口。
秦慕修没有过多解释,含糊点头,“别人问起来,就说大哥叫野兽咬了,跟谁都不要提起那个坑。”
邹氏见秦慕修一脸郑重,不敢怠慢,“我省得了,等你大哥醒了,我也让他别说。”
秦慕修这才出来。
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儿,赵锦儿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找那个火油?”
秦慕修点头。
赵锦儿吐吐舌,“若他们说出去,会有什么祸端呢?”
“杀身之祸!”
……
刘美玉自打闪了腰,就老实卧在床上。
她性子温吞,什么事都慢悠悠的,连说话都小声小气。
王凤英照料得悉心,日日按赵锦儿交的方子,给她熬药。
赵锦儿也几乎每天都过来老宅,帮忙照看。
七日下来,胎竟然稳住,下面也不流血了。
赵锦儿给她把了脉,道,“胎象已经稳定,只是还弱得很,须得长久调养,若有条件,最好卧床到生。”
刘美玉为难道,“躺到生?那妙妙谁管,家务活谁干呐?”
秦老太道,“一屋干活的人,还差你一个孕妇?你就给奶好生躺着,想吃什么就说,妙妙有我跟你婆婆,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
王凤英难得不嫌弃媳妇不干活,“你这榆木脑袋,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儿?干活重要,还是我孙子重要?”
秦虎也劝道,“爹娘又不是刻薄人,谁逼着你干活了,锦丫既然这么说,你就躺着,等地里的活儿干完,我再去镇上找点小工做做,绝不苦着你跟孩子们。”
刘美玉抹了抹眼睛,嫁过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感动之余,不由又有些担心。
这样的农门小户,养不得闲人,大家对她这般好,全是因为肚皮里的那个。
其他人倒好说,婆婆王凤英,可是一心盼着个带把儿的。
若又生个丫头,只怕在这个家,就更抬不起头了。
见她神色忧郁,赵锦儿提醒道,“心情总是郁结的话,于腹中胎儿也无益,很多人便是操郁过多小产的。”
王凤英一听了不得,“不愁吃不愁穿的,郁结个什么!”
刘美玉是有苦说不出,少不得装出笑容,“没有,没有。”
赵锦儿只觉她满腹心事,又不敢说,便道,“大娘,嫂子需要好好休息,你们还是出去吧。我再给她看看。”
人都出去后,赵锦儿才问,“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刘美玉眼泪再也忍不住,“全家都待我这样好,我要是再生个闺女,可真没脸见他们了。”
赵锦儿一怔,“大嫂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闺女也好,小子也好,十月怀胎生下来,都是你跟大哥的宝贝啊!”
“你虽然嫁人了,到底年龄还小,也没生养过,不知道其中辛酸。”刘美玉唉声叹气,“虽说没有公婆的帮扶,日子苦些,但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没有公婆管着,生男生女,只要阿修喜欢就成,我这孩子,可不光是给你大哥生的,主要是给娘生的。”
刘美玉说得不错,赵锦儿虽然嫁给秦慕修都快一年了,可在秦慕修的保护和宠溺下,反而比从前更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