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好,就算那个袋子,是人嫁祸于你,你鞋上的泥灰、血迹,也是人嫁祸给你的吗?”
  “五少爷”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鞋面上,满是泥尘。
  白色的鞋帮子上,则沾染了斑斑点点的乌黑血渍。
  蔺太太也瞧见了,震惊之余,她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赵锦儿将她扶住,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五少爷”见瞒不下去了,放声大哭。
  “娘,我有苦衷,我有苦衷的!我要伸冤!是他逼我的!这人是我养父,这些年,对我苛待至极,非打即骂,我在他手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蔺太太愣住,“你、你不是说,你的养父母待你不薄,如今已经故去?”
  “五少爷”痛哭流涕,“我是怕娘听了伤心,所以才撒谎的,娘,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是从邻居口中得知,自己是捡来的,于是就在家里找到那件小衣,这才开始寻亲。本以为寻到了娘,有蔺家护佑,便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哪知他竟阴魂不散,寻了过来。”
  “我怕连累家里,才会跟娘说想搬出去住。后来实在舍不得娘,就留在了蔺府。哪知他紧紧纠缠,数次敲诈于我,我想着到底也养我一场,又想息事宁人,就给他几次钱,哪知为虎作伥,助长了他的贪念。”
  “这次,他竟找我要一万两!还说,不给他,他就要杀了娘报复。呜呜呜~~他是个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怕他真的做伤害娘的事,一时糊涂,才……”
  “娘,您别管我了,我骗了你,还杀了人,不值得您挂心,您就当没养过我吧!”
  当母亲的,哪里听得这个话。
  蔺太太当即就对郝师爷跪下了。
  “师爷,您都听到了吧?这人穷凶极恶,贪婪无度,是他把我儿逼到这个地步的。您一定要明察啊!”
  郝师爷没说话,秦慕修却道:
  “太太,您真认为他是您的儿子吗?”
  蔺太太愣住,“你这话是何意?”
  “若他真是您的儿子,又有什么把柄,值得被人讹诈这么多次?直接跟您坦白不就好了。”
  蔺太太被问得无言以对,“可、可他手上的胎记……”
  “胎记这个东西,并非独一无二,在同样的位置,长个差不多的胎记,这种巧合,不是没有。况且时间过去这么久,胎记的具体形状、颜色,太太只怕也记忆很模糊了吧。”
  蔺太太愈发无言,因为秦慕修的话,句句在理。
  “五少爷”对着秦慕修嘶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处处针对于我!我是蔺家的小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目眦欲裂,唾沫直喷,与平日里的温文儒雅,判若两人。
  蔺太太看了都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让她骄傲的儿子吗?
  秦慕修才不会被他吓到呢。
  淡淡道,“是不是蔺家的儿子,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蔺太太,锦儿有种可以测出骨肉血亲的药粉,五少爷是不是您的亲生子,您大可试试。”
  “什么药粉?”
  赵锦儿便把“父子粉”的原理跟众人解释一遍。
  蔺太太同意滴血认亲。
  师爷便道,“去把蔺家四位少爷都请来!”
  结果很快出来,蔺太太与“五少爷”的血,丝毫不融合。
  “五少爷”与上头四位哥哥,也融合不了。
  但蔺太太与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互相之间,都能迅速融合。
  事实摆在面前,蔺太太恢复了理智。
  冷眼看向“五少爷”:“你、你究竟是何人!”
  第424章 破案
  铁证面前,“五少爷”依旧不肯承认。
  眼泪汪汪地冲蔺太太喊道:
  “我是您的儿子啊!娘,您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就是眼红我一步登天!”
  秦慕修压根都不理会他,径直向蔺太太,“太太,这个人,您认得吗?”
  他指的是那具尸体。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得蔺太太指认过后,才能验证。
  蔺太太眉心紧蹙,“我怎么会认识他?”
  “您先看看再说。”
  蔺太太便以帕掩面,走到尸体旁边,忍着恶心和恐惧,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
  摇摇头,“我不认得他。”
  秦慕修的眉头也锁了起来,不是那人?
  那“五少爷”干嘛要把他的脸皮和手掌都削了?
  就在这时,跟随而来的老嬷嬷道,“太太,这不是范乙吗?”
  蔺太太头轰隆一声,“范乙?!”
  她又看了尸体一眼,震惊道,“范乙,真的是范乙!”
  蔺太太做梦也不会忘了这个人。
  因为这人,就是当年那个弄丢小五的小厮!
  十几年过去,小厮变成了老厮,肥胖邋遢不少,而且又活人成了一具变了色的尸体,她一时没还真没认出来。
  秦慕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猜测证实了。
  他的推理,也就顺了。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他走到面色铁青的“五少爷”面前,轻蔑一笑。
  “还不肯承认吗?”
  “五少爷”满眼恨意地狠狠瞪他一眼。
  秦慕修叹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不是不承认,就能躲过去的。”
  “范乙当年弄丢了五少爷,所以,他手里有五少爷的小衣服,应该是带出去玩的时候脱下的。畏罪潜逃这么多年,他过得很潦倒,无意间遇到了手上也长着胎记的你,正好你与五少爷年龄相当,你俩一拍即合,上演了这出认亲大戏。”
  “之后,他便拿你的假身份威胁你,一直找你要钱,你怕身份败露,不得不一次次被他讹诈,以至于生了杀念。”
  “为了掩饰你自己的身份,便也不能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你削了他的手脸。”
  “哈哈哈哈哈!”
  “五少爷”突然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样。
  笑完,又开始哭。
  “我就想有个家,为何你们都要跟我作对!”
  “我一心为这个家,为娘,夜以继日,兢兢业业,只是想这个家接受我而已!我已经杀了唯一的知情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戳穿了这一切,我就能彻底地融入这个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肯成全我!”
  说着,竟挣脱绳索,一骨碌爬起来。
  夺了一把刀,向秦慕修刺去。
  衙差大惊失色,上前阻拦。
  饶是如此,他这一刀刺得狠,还是刺伤了秦慕修的肩膀。
  赵锦儿惊呼一声,“相公!”
  就朝秦慕修跑去。
  刘大龙则是一脚飞过去,直接将“五少爷”的胳膊,踢断成几截。
  刀掉在地上,五少爷也瘫在地上。
  刘大龙怒道,“大胆犯人!竟敢当堂伤人!师爷,可否给他上刑?”
  师爷点点头,“此案还有很多细节不清,他既不肯吐露实情,上刑吧。什么时候吐干净了,什么时候停。”
  衙差便搬出老虎凳、拶子、铁莲花等等刑具。
  片刻后,整个衙门便响起鬼哭狼嚎声。
  这位冒牌的“五少爷”,很快就把来龙去脉都招供了。
  原来,他本名汪林,读过几年书,还在郡上给人当过账房,奈何是个赌棍。
  赌得家徒四壁,父母为给他还债,常年劳苦,早早就过世了。
  没了父母约束,他更是变本加厉,竟时不时从东家的账房里挪用钱款,后被东家发现,一顿好打赶了出来。
  饶是如此,他依旧流连赌坊,就是这般,与同样爱赌的范乙结识了。
  范乙发现他手腕上的胎记,两人一合计,就有了后来的事。
  蔺太太听后,瘫坐在椅上,涕泪横流。
  这些天母子重聚的喜悦,竟是一场骗局!
  她当场就呕出一口血。
  那汪林竟还不死心,喊道,“娘,不管我从前如何不堪,可这些日子与娘的相处,都是真的呀!我是真心把你当娘的,也是真心想改过自新的!娘,您救救我!您拿钱赎我呀!我给您当牛做马!我这辈子都认您做娘!”
  蔺太太胸口起伏加剧,又呕出两口血。
  汪林还在那喋喋不休,“娘,救救我!娘,你不能不管我呀!”
  潘瑜见婆母情绪难以安抚,那厮竟还火上浇油,不由怒不可遏。
  走到案前,从竹筒子里抽出一块犯由牌,对着汪林的嘴巴就开始抽。
  衙差上前阻拦,她也足足抽够十几下,才停下手。
  “闭嘴吧你这个冒牌货!你才没把蔺府当家呢!别以为大家都瞎,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你一进门,就打算狠狠捞一笔赶紧跑路吧?要不你干嘛急不可耐地缠着娘要那么多铺子和生意?”
  说着,又狠狠踹过去。
  衙差怕打出个好歹,极力将二人分开,“别打了!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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