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王凤英气得脸色发白,上前就想挠那几个嚼舌头的。
“你们是舌头痒了还是头皮松了?敢嚼我珍珠的舌根!老娘薅死你们!”
要是往常,这些妇人都忌惮着她三分,毕竟女婿那么出息,将来当上大官,王凤英想收拾她们还不容易?
现在,这些妇人却没甚好担心的了。
状元都要跟老秦家划清界限了,王凤英再厉害,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
凭什么受她的气!
尤其是丁氏,跟老秦家做邻居这么多年,一直叫王凤英压着一头,早就受够这口鸟气。
现在不正是报仇的机会吗?
当即跳出来道,“王凤英啊王凤英,你一天天的横给谁看?舌头长在人家身上,说什么话还要经过你同意?你当你是谁?莫不是状元在你家住了几天,你就成了女皇帝?”
那几个嚼得凶的,本来还有些怵着王凤英。
有了丁氏撺掇,便长了气焰,“就是,你是女皇帝不成?仗着几亩药田,咱们小岗村,还轮不到你讲话!”
王凤英喉咙都气得卡住了,奈何怕里头秦珍珠听见,不敢扯嗓子大骂,只管跺脚。
就在这时,里头一大盆污水泼出来。
一马当先的丁氏,首当其冲被从头泼到脚,头上还沾着烂菜叶,气得跳起来。
“谁在泼水!”
众人一看,却是气势汹汹的秦老太。
“秦老婆子,你干嘛泼我?”
秦老太冷着脸,“舌头长在人家身上,说什么话,自然不要经过我们同意。你站的地儿是我家门口,我想泼水,也不必经过你同意吧?”
丁氏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半晌,才狡辩道,“这一家子,就没一个讲理的。”
秦老太笑道,“既觉得我们不讲理,就不跟我们说就是,非要凑上来自讨没趣作甚?”
说罢,再也不理会她,转头问那传信的。
“小爷,你刚刚说状元爷要跟我家珍珠退亲,这天大的事儿,口说无凭,你有什么文书吗?拿出来我们看看,否则,我们也不能信您啊!”
那人怔了怔,“退个亲,要什么文书?总之,状元现在跟你们家没关系了,我劝你们好聚好散,别想着闹,闹不出你们的好处来!悄悄告诉你们,皇上要给状元和公主指婚,人家要当驸马爷了!你家姑娘能跟公主比,还是能跟公主争?抓着紧跟姑娘再找个好人家,不耽误什么。”
说完,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什么?公主?驸马?”王凤英追着跑了两步,“你给老娘回来!把话说清楚!”
奈何马跑得太快,追不上不说,还摔了一跤,叫刘美玉赶紧扶回来了。
秦老太把院门拴上,“你追他有甚用。”
王凤英一屁股瘫到地上,这些日子,“状元丈母娘”的高帽,戴得她都飘了。
今儿这一出,无异于将她从半空扯下来,还踩了两脚。
“天杀的裴枫!忘恩负义啊!当初我就不看好他,你们偏说他是个好的,把我好好的珍珠许给他,现在可好,他考了状元,咱们珍珠享不上他的福,他攀上公主的高枝儿了!”
秦老太本还准备托里正写封信去京城,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裴枫要当驸马爷,就死了这个心 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还拦住汉子变心?既不是咱家人,就不必为他伤心。还怕姑娘嫁不出去不成?”
王凤英还在呜呜的哭,一方面为闺女不值,一方面也是心痛啊——
到嘴的状元飞了,她肉疼啊!
当时应允婚事时,裴枫不过是个穷小子,当真没有图他什么。
可如今,经历了他一步步爬上状元的高位,再要放弃,那滋味儿,就不好受了。
“我就是心疼珍珠,怎么就这么命苦!”
就在这时,秦珍珠的屋里,发出轰隆一声。
秦老太吓得赶忙跑过去,一推,却发现门是反拴着的。
“不好,这丫头别是想不开!”
王凤英也吓坏了,赶忙到门口喊,“珍珠,你开开门!不是多大的事儿,他裴枫不要咱,有的是好男人要咱,哈!”
秦老太白她一眼,“不会说话能闭嘴吗!”
又喊,“大平,阿虎!快来,把门踹开!”
秦大平和秦虎赶忙过来,一起用力把房门踹掉,只见秦珍珠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胸口,要戳不戳的。
一家人顿时吓得魂都飞了。
“珍珠啊,你别吓娘!只有找不到老婆的寡汉,没有找不到男人的女子。不过是个裴枫而已,娘还看不上他呢!歇了正好,乖,你把剪子放下……”
秦老太也急得直挥手,“老天爷都不收自戕的鬼!你这一剪子进去,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挨油锅吧!”
秦珍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有脸再活着吗!村里这些人,惯会怕人有笑人无的,这下能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第499章 连夜上路
原来,刚才外头那些人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王凤英哄道,“你管村里那些嘴呢!一个个自家事儿都管不齐,倒出来管别人家的事儿,丢人现眼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
秦珍珠哭得更凶了,“我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啊?”
她这么伤心,丢人倒只是一小部分,主要是觉得裴枫欺骗背叛了她。
想当初,为了求娶她,什么海誓山盟没说过?
临走前,还拉着她的手儿,说殿试一结束,就回来娶她。
功名大,就把她接到京城做太太,功名小也不怕,镇子上还有官家分配的一套宅子,他们小两口儿过日子足够了。
自打他上京,她就在家眼巴巴地等着。
先是等到了会试的喜报,后又等到了殿试的喜报,一家人都高兴坏了。
夫妻同体,一荣俱荣,夫婿出息,她自是最高兴的那个。
可谁料得到,还没高兴几天,就等来退亲的消息!
天底下的男人,难道都是这么薄情寡义的吗?
“天大的事儿没有命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难道咱就找不到比那贼小子更好的女婿了?哼!戏上都唱了,抛妻弃子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你别看他这会儿风光,将来有他落马的时候!”
王凤英恨恨道。
张芳芳得了消息,也赶过来劝说,“珍珠,你把剪子先放下,这一家老小呢,别吓着妙妙和多多。”
秦珍珠看着那把剪子,是平时做针线时用的,锋利而尖锐,要是狠心戳进心窝子,这条命也就没了。
方才怨怒冲头,想一死了之算了,剪子拿到手,到底没有勇气。
这会子,人都进来了,倒是被架上高台,一时间,剪子扔也不是,戳也不是。
秦虎瞅准她走神,上前一把夺过剪子。
王凤英就势给她抱住,气得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哇呜哇呜哭道,“你再拿剪子刀子这么吓老娘,老娘也不活了!”
秦珍珠吃痛,哪敢再挣扎,抱着她娘埋头哭起来。
晚饭是劝死了也没吃,怕她还干傻事,一家人都守在她屋里,也不敢吃饭。
张芳芳眼看这么着不是办法,道,“要不,珍珠晚上去我家陪我,咱俩搭伴儿做针线,好不好?”
秦珍珠也不想面对这一大家子,各个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搞得她越发难受了。
瓮声瓮气应道,“好。”
王凤英却是不放心,“要不还是娘陪你?今晚娘跟你睡。”
“不要!”秦珍珠一口拒绝,“我去芳芳家睡,你们不用管我!”
秦老太做主道,“就让她去芳芳家住两晚,她们年轻女孩子,互相聊聊天解解闷儿,几天就忘了。”
王凤英就嘱咐道,“芳芳啊,看好你珍珠妹啊!”
“放心吧婶子。”
说是做针线,哪里有心情真做针线,坐在灯下,看着篓子里做了一半的衣服鞋子,都是预备给裴枫的,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下来。
张芳芳也不敢说甚,等她哭好了,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洗洗脸吧。”
秦珍珠还是呜呜咽咽的,伤心透了。
“珍珠,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秦珍珠抬起朦胧的泪眼,“什么蹊跷?”
“咱们跟裴大哥处了那么久,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
秦珍珠顿了顿,往日甜蜜历历在目,半晌,道,“倒也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你想啊,他要是真打算抛弃你,干嘛还把喜报送到咱家来?喜报都送上门了,又要退亲,你的名声确实不好听,他的名声就好听了?堂堂状元郎,一朝飞黄腾达,立刻抛弃乡下的未婚妻子,传出去,那就是个陈世美啊!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将来可是要入仕为官的,给人留下这个话柄还得了?”
秦珍珠的脑子都乱了,“那为什么会有人来跟我退亲,还说,他要给公主做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