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第二天就派了人去打听蔚妈妈家里。
这一打听,就发现了不对劲。
蔚妈妈的男人,竟就是俞府的管家。
她的女儿、媳妇,都跟在姚氏身边做掌事,她的儿子,竟还捐了九品小官。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她根本不需要出来受这个累,回去完全是个老封君待遇。
杨蕙兰恨得狠狠摔碎两个茶盏。
咬牙切齿地盘问几个奶娘,“小少爷到底是怎么起病的?给我一丁一点儿地说清楚!否则,我把你们全都划了脸卖进窑子去!”
蔚妈妈很会做人,平日里时常给几个奶娘好处。
奶娘们一开始都是为她说话,也把她当成个二主子。
这会儿正主子撂狠话,她们就不敢再替蔚妈妈开脱了。
瑟瑟缩缩道,“小少爷起病那天晚上,蔚妈妈非说她要带小少爷睡,第二天一早,小少爷就发烧了。”
“我们也不知夜里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受凉了。”
杨蕙兰又悔又恨,轩哥竟是她自己害得!
是她亲手把魔鬼送到轩哥身边的!
一想到小小的轩、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轩哥,被那个披着羊皮的老母狗背地里虐待这么久,她竟然丝毫不知情,还傻呵呵把人家提拔成管事,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把那老母狗给我拖过来!”
蔚妈妈演了一夜戏,以为没什么事了,少夫人看似精明,其实挺糊涂,一旦取得她的信任,她就会任人为用,一点都不怀疑。
所以当人来喊她时,她还拿腔作势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少夫人既然怀疑老身待小少爷不周到不细心,老身也舍不下这张老脸继续赖在这里,老身回家算了,家里也不是没有孙子,老身何必在这照顾别人的孙子,还要受气受冤枉!”
拾叶是杨蕙兰的贴身大丫鬟,当即冷笑一声。
“夹.紧你的老嘴,少说几句!你回家?你回哪门子的家?你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少夫人手里呢!生是少夫人的人,死是少夫人的鬼!老夫人在时给你几分体面,让你做了个人,你就张狂得上了天,忘了自己实则只是条体面些的狗了?!“
蔚妈妈大惊失色。
杨蕙兰抬举她,她独揽着照料轩哥的大任,在这别院里就分外有体面。
连杨蕙兰都对她客气得很,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可是拾叶竟然就敢了。
蔚妈妈当即知道大事不妙。
她在姚氏跟前当狗腿子的事,怕是暴露了。
若她是个良籍,也不必怕,最多挨顿打,打发出去也就罢了。
可是那死鬼廖氏,当初也不知那根弦绷住了,都给她选夫嫁人了,也允她出去生孩子,偏偏没把卖身契还给她。
卖身契一日不毁,她一日就是个奴才。
拾叶说得不错。
她的命,捏在杨蕙兰手里。
她没资格闹脾气,更没资格闹脾气回家。
“你腿折了?还杵在那干啥呢?让少夫人等你?还不快些滚过去!”拾叶气势汹汹道。
蔚妈妈不敢再拿乔,慢吞吞跟在拾叶后头,往上房走去。
一路上,不断拿眼睛给奶娘递眼色,奈何奶娘又不知道她其实是姚氏的人,根本不能意会她的求助。
再说了,就算知道,再借奶娘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跟姚氏通风报信啊!
她自己的卖身契,也在杨蕙兰手里捏着呢。
见到杨蕙兰之前,蔚妈妈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可一进门,见到杨蕙兰那张恨不能将她啖肉饮血的表情,她就知道完了。
完了,完了。
第542章 杨蕙兰的思考
这蔚妈妈也是个脑袋灵光、能屈能伸的,看到杨蕙兰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事关轩哥的安危,狡辩得再巧妙也无用。
所以她选择剑走偏锋,直接扑通一声跪到杨蕙兰面前,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把自己脸都扇肿了,才嚎啕哭出来。
杨蕙兰冷笑一声,“有意思啊,我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了。”
蔚妈妈上气不接下气道,“奴婢知道现在说什么少夫人也不会相信奴婢了。但是奴婢伺候少夫人一场,不能看着少夫人继续被人这么欺负,奴婢要说!”
“呵,你倒成好人了,那你就说说,是谁借你的胆子,胆敢在我身边做人家的狗眼!又是谁给你的勇气,竟敢对我轩哥下手!但凡有半句假话,今儿你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弄不死你,我就不姓杨!”
商人虽然地位不高,杨家的买卖做得这样大,杨老爷的手腕可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喝了墨水的人。
家里几个孩子,包括杨蕙兰,都跟着他走南闯北过,谁也不乏见识和胆色。
杨蕙兰此刻气场两米八,整个人透着凶狠肃杀。
蔚妈妈绝对不敢怀疑她的话只是威胁。
瑟瑟缩缩道,“奴婢是被逼的啊!夫人拿奴婢的家人胁迫奴婢为她办事……”
杨蕙兰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是以为我没办法搞死你男人和你儿孙吗?再说这种毫无用处的废话,你就永远不必说了!直接说姚氏为何要让你害轩哥!”
“奴婢不敢了!”蔚妈妈又噗通通磕了几个头,“夫人说,只要小少爷生病,就有借口把你们母子接回府里。到时候,就把少夫人你控制起来,先对外宣称您思念亡夫太甚疯了,再找机会把您……届时,控制着小少爷,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您的嫁妆和产业。”
杨蕙兰眸子冷心更冷。
好周到的计谋,好狠的心!
不止要谋她的财,还要害她的命!
“好啊,好啊!真是好手段!先把我轩哥弄病,再友我回来,最后将我们母子一网打尽。姚氏,真当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好处占尽了?!她准备什么时候来捉我和轩哥?”
蔚妈妈岂敢再瞒,“就是明日。”
“明日,明日。”一切都来得及。
杨蕙兰狠狠瞪蔚妈妈一眼,“我现在放你去俞府做一回耳报神,该当说什么,你自己掂量着!”
蔚妈妈白着脸起身,在杨蕙兰的注视下,一步一挪离开别院。
路上,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权衡谁能给她这一大家子留条命,继续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到俞府门口的时候,她心里有了计较。
“你这个节骨眼回来作甚!”
姚氏一看到她,便呵斥道。
这出戏,做了这么久,明日就做到头了,她终于可以大笑着将杨蕙兰母子和她们的钱财都尽收囊中,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蔚妈妈舔舔唇,“奴婢就是想来给夫人通个气,小少爷把病气过给了少夫人,母子俩都病得很重。”
姚氏唇角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若是如此,那就更好了!她们自己病死,也省得我动手。”
“你快回去吧,今晚仔细着些,不能让他们死在外头。”
蔚妈妈点头应是,又回到杨蕙兰的别院里,老老实实将自己跟姚氏说的话报告一遍。
“算你还识相。”
蔚妈妈回去这一趟,算是放松了姚氏的警惕,她这个人的用处,自然也就没了。
杨蕙兰冷冷吩咐道,“把这老虔婆绑起来,关到柴房去!”
蔚妈妈慌了,“少夫人,奴婢现在都听您的了呀!怎么还要绑奴婢?”
“难不成因为你现在听我的了,我就要把你和以前一样,当个佛供着?你以为我为何给你三分体面?全看在你照顾轩哥的面子上。结果你不但没有好好照顾轩哥,还包藏祸心,害我轩哥,你以为你在我手里还有活路?”
“少夫人,您不能这样出尔反尔啊!少夫人,奴婢改了,奴婢都改了,奴婢以后,一定对您俯首称臣,什么都听您的啊!”
杨蕙兰烦躁地蹙起眉头,对拾叶抬抬手,“好聒噪的老母狗。”
拾叶就懂了,跟到柴房,对看管的小厮道,“割了她的舌头!”
“啊!!!”
柴房传出最后一声惨叫,之后就再无声息了。
“老妖婆明日要来抓我和轩哥回去,你们有没有什么对策?”
杨蕙兰问秦慕修和赵锦儿。
赵锦儿看病行,遇到这种事除了气,却是一点儿辙也没。
一双美妙的杏眼水汪汪看向她相公。
秦慕修坐在床边,一束光照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光里的那部分,俊美如俦,凝聚世界上所有美好,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采撷;阴影中那部分,冷冷地透露着矜贵疏离和冷峻,拒人于千里,仿佛看一眼就会沉.沦如无底的黑暗。
正如他这个人,与赵锦儿在一起时,他是世界上最体贴的丈夫,可以为赵锦儿解决一切问题;触及到前世的残酷记忆时,他就会如一头嗜血的兽,恨不能将整个王朝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