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反正咱们也不在乎那个穷爵位,以后跟阿姐姓,做杨家人,更好。”赵锦儿道。
  杨蕙兰折起和离书,豪气干云道,“没错,儿子跟我姓,以后就是杨家的人,我这偌大家业,还愁他没出息吗?来人呐,去钱庄,支三万两白银出来!用浅口托盘一盘盘码好,雇三十个脚夫挑进俞府,再雇几个敲锣鼓的,跟在边儿上,一边敲,一边沿路喊,这是杨家大小姐的和离金。”
  秦慕修和赵锦儿一愣,旋即忍不住同时笑起来。
  “阿姐,你也太损了。”
  杨蕙兰叉腰,“老娘钱都出了,还不能出口气?让她喜欢假清高!”
  三十挑雪花银挑进俞府的时候,姚氏差点气炸了。
  这么敲锣打鼓的一路,泉州哪户人家不知,堂堂宁安侯府的长房长媳,为了脱离俞家,竟然还给俞家送了三万两!
  这俞家,委实是想钱想疯了!
  人家是丧夫,又不是真的和离。
  孤儿寡母的,本就够惨了,要不是在婆家没日子过,谁会逃离这偌大的侯府啊!逃离就算了,竟然还要给钱赎身!
  简直耸人听闻!
  简直离大谱!
  老侯爷几乎跳起脚指着姚氏的鼻子痛骂,“你干的好事!俞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长宇还没成亲,这下可好,谁家好姑娘还敢往咱们家嫁!”
  姚氏冤呐!
  她哪知道那破落户杨氏能干出这等事来!
  不由哭道,“老爷,我叫那小贱蹄子摆了一道!”
  老侯爷愈发生气,扬手就给她一巴掌,“你还能做什么,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住!现在可好,整个泉州都传我俞家视财如命,苛待儿媳长孙!你给我滚到祠堂去,一个月不许出来!”
  姚氏哭哭啼啼去了祠堂,满心满眼的不服!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到处都是窟窿的侯府!
  跟杨蕙兰要钱,侯爷也是默认的。
  现在出了事,就全赖她!
  这侯府,真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
  拿到和离书的杨蕙兰,先去给俞长路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长路,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那个侯府,我跟轩哥真的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继续留在那里,我怕轩哥都养活不大。”
  说话间,一阵风吹过,牌位前的烛台晃了几晃。
  杨蕙兰只觉背后一阵发凉。
  “你怪我?”
  又是一阵风,烛台又晃了晃。
  杨蕙兰不敢再猜测亡夫的遗愿,拿起两块龟甲,双手合十,对着空中祷告一番,扔到地上。
  看到卦象,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你不怪我,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长路,你走后,日子太苦了,呜呜呜~~~”
  坚强、能干、为母则刚,那些人前表现出来的,这一刻,通通扔到一边,这几年的心酸、苦楚,在这一刻,全都倾泻出来。
  赵锦儿和秦慕修远远看着,并不打扰。
  不管她跟蒲兰彬有没有未来,至少第一步,她踏出来了。
  得知杨蕙兰正式与俞家割席决裂消息的蒲兰彬,并没有急不可待地趁势追击,而是远远地守望着杨蕙兰——
  每日都让巡逻队到她的酒楼前多巡逻几趟,杜绝客人寻衅滋事。
  时刻关注着民间茶楼酒馆里的风声,但凡有诋毁构陷杨蕙兰名声的,亦会让人阻止。
  两情相悦,并不是非得在一起。
  能看着对方好,就已足够……
  处理好杨蕙兰的事,小两口又回到蔺府,一来结账,二来准备把柱子接回去——
  慕懿一直记挂着柱子,想让柱子去京城,给他做武伴。
  结账时,蔺太太可巧在家。
  见了面,摸住赵锦儿的后脑勺,狠狠一番夸赞,“锦丫头怎么又漂亮了不少!我家这四个笨儿媳,全叫你比下去了!”
  赵锦儿不好意思极了,“哪有。”
  潘瑜故作吃醋,“可惜娘没有未娶妻的儿子了,要不怎么的也得逼着锦儿找个小媳妇。”
  不料这话却勾起了蔺太太的伤心,她那可怜的小老五,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有无娶妻?
  见婆婆黯然神伤,潘瑜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吓得躲在一边一动不动。
  秦慕修想起什么,道,“蔺太太还在找五少爷吗?”
  潘瑜瞪大眼睛,直给两口子使眼色: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蔺太太叹口气,“哪里找得到呢?”
  第545章 邀约喝喜酒
  秦慕修就没接下去说了,而是道,“舍妹八月初二成亲,不知蔺太太与少奶奶可有空闲,赏脸来吃顿薄酒?”
  蔺太太平时很忙的,哪有功夫专门跑到乡下吃喜酒。
  但她很喜欢赵锦儿小两口,想到自己也是出身农家,少女时期都在乡下度过,后来嫁到蔺家来,展开拳脚大显神通,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父母兄弟都提拔到城里来了,鲜少再回乡下。
  如今年纪上来,竟很是怀念乡下的风致。
  于是认真地算了算时间,“八月初二,还真没什么事,到时候天儿也比现在凉快了,我就去沾沾你妹妹的喜气。”
  又转头对潘瑜道,“你也把手头的事情抓紧些做完,到时候带小姐儿,咱们一起去吃喜酒。”
  婆婆忘了老五的事,潘瑜哪有不愿意的,赶紧点头,“好。”
  “真没想到,蔺太太竟然愿意赏脸去吃喜酒。”
  蔺太太并不认识秦珍珠,更不知道秦珍珠的未婚夫婿是状元郎。
  赵锦儿十分感激她没拂秦慕修的面子。
  秦慕修则是道,“也许是老天爷冥冥中自有注定。”
  赵锦儿猛地想起,裴枫或许就是蔺太太那个走失的孩子。
  “啊呀,我怎么忘了这件事,蔺太太去喝喜酒,就能跟裴大哥见面了!”
  “家里还有‘父子粉’吗?”
  “你想让他们在婚礼上认亲?”
  秦慕修笑了笑,“双喜临门,岂不是美事?”
  很快就到了药庐,两人接到柱子,就没再说这件事了。
  柱子长高不少,看起来也稳重成熟许多。
  但看到赵锦儿,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上来一把抱住,“阿姐!”
  秦慕修皱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开,都是十多岁的小男子汉了,还来抱他老婆,成何体统!
  柱子只知道赵锦儿是他姐姐,哪里知道姐夫心里的小九九。
  还是死死抓着赵锦儿的手,“你们一直都在京城吗?这段时间过得可好?木易呢,他现在怎么样?”
  赵锦儿道,“等会儿再细细告诉你,你进去收拾收拾,我们接你回家。”
  “啥?我以后不当学徒了?”
  “嗯,过段时间,你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柱子性格本就活泼开朗,让他当药童,委实憋坏了,一听能去京城,二话不说,就进去一通打包。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扛着大包小包出来了。
  跳到驴车上,坐得笔直,生怕再被赶回去。
  赵锦儿忍不住好笑,“这么不喜欢当药童的?那当初怎么不说?”
  柱子挠挠头,“爹和小娘都说,阿姐担了很大人情花了很多钱,才给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要认真对待,学门手艺总是不错的。”
  赵锦儿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那也不应该勉强自己啊,人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不枉此生,也更容易有大成就。”
  柱子挠挠头,“我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
  赵锦儿颇感头疼,万一他也不喜欢给慕懿做武伴呢?
  本来是两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打打闹闹磕磕碰碰都没什么,现在,慕懿摇身一变成了皇子,柱子去陪他练武本是好事,可若柱子根本没兴趣干这个呢?会不会因此受伤,会不会伤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见姐姐蹙眉,柱子绞尽脑汁赶紧想了想,“有有有,我也有感兴趣的事,只是……”
  舞刀弄枪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说说。”
  “之前木易在的时候,每天早上我陪他比划,他还说,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拜个师学武艺呢。”
  “你喜欢这个?”赵锦儿两眼放光。
  柱子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一定要学的。”
  听说讲武堂的武师学费都可贵了。
  赵锦儿喜上眉梢,慢慢把慕懿的身份告诉了他,又告诉他慕懿想让他继续做武伴的事儿。
  本以为柱子要被吓到,不料柱子却平静如水,只是开心道,“真的吗?太好了!他是皇子的话,肯定很有钱,能请到顶尖的武师,我们也能学得更厉害。”
  赵锦儿咽口口水,“他是皇子,你没什么想法吗?”
  柱子挠腮,“他是皇子,我能有什么想法呗,他不还是木易吗?”
  秦慕修瞥了柱子一眼,满是赞许。
  没想到,这孩子看着憨,竟是个大智若愚、荣宠不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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