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说罢,让丫鬟拿来一个锦袋,给赵锦儿。
  “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你收下。”
  赵锦儿推辞了一下,没推辞掉,就收下了。
  出诊收诊金,她也心安理得。
  回家路上一看,竟是一整袋金豆子,咂舌道,“京城就是京城,这些个侯啊爵的,真是又阔气又大方。”
  秦慕修看她的小财迷样,一阵好笑,“赶紧回家歇息吧,瞧你两个眼圈黑的。”
  远在泉州的老秦家,几天后收到秦慕修的快信。
  一家人坐成一圈,开了个大会。
  一致决定听从秦慕修两口子的建议,带张芳芳到京城与秦鹏汇合,把婚事办了!
  张芳芳羞得很,但是并没反对,说明她确实也想早点了却心事。
  王凤英就一边准备上路,一边让秦虎给秦慕修回了信。
  收到回信的小两口都很开心,赵锦儿立即开始准备迎接家人的到来。
  秦慕修忍不住笑话她,“他们到京城,起码都是一个月后,你现在把床褥铺上,等他们到了都落灰了。”
  赵锦儿一听,赶紧命范姑姑给床铺都罩上床罩。
  秦慕修无语。
  这天吃晚饭,赵锦儿突的一阵头昏目眩,再次出现幻境。
  幻境中,竟看到不远千里从泉州赶来的一家人,全部落于水中。
  秦慕修听她说完,道,“不好,大哥回信里写了,他们决定乘船来京城。”
  “他们就是从船上落入水中的,天正在下大雨,还刮着狂风,船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翻了。”
  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赵锦儿会愧疚而死的。
  本来一家人在泉州生活得好好地,因为她突发奇想,赶到京城来,结果却连京城的边儿都没摸着,命丧于途中,这完完全全就是她的错!
  她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只被放在火炉上烘烤的蚂蚁一样。
  秦慕修扶住她两肩,安抚道,“不要急,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怎么想办法,他们要是已经上了船,船每天都在前进,就是立刻寄信过去,也不知他们会在那里落脚,根本就收不到信。”
  越想越是害怕,赵锦儿仿佛已经看到一家人横尸水中的画面。
  秦慕修道,“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你快说!”
  “二哥他们从边疆回京,肯定要走旱路,那么就会经过每个驿站,我现在立刻多写几封信,给每个驿站都寄一封,这样,不管他到哪个驿站,都能接到我的信。我让他到水路去拦截大娘她们坐的船,把人接下来,这样就能避免沉船的后果。”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只是赵锦儿短暂地高兴了一会之后,又陷入了愁思,“还有一船人呢!救下大娘她们,其他人怎么办呢?”
  是啊,其他人怎么办呢?
  总不好道出实情,说是赵锦儿预见到了未来的危险。
  哪怕秦鹏相信,那条船上的人,也不会信啊。
  秦慕修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可巧邱柏泽又来看大双小双,只见他今日喜气洋洋的,满面红光。
  秦慕修就问道,“邱兄是有什么喜事吗?”
  邱柏泽咧嘴一笑,“也不算什么天大的喜事,就是调任了。”
  “调去哪里了?”
  “主管把我推荐到工部了。承蒙尚书看中,让我做了都水清吏司副都史,以后我就不用去翰林院啦!”
  邱柏泽怎么能不高兴,翰林院是所有进士迈向真正官场的中转站,他这一调任,算是从中转站出来了,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朝廷命官了。
  而都水清吏司是工部里既有实权、又干实事的部门,河道、海塘、江防、沟渠、水利、桥梁、道路,都归他们管。
  秦慕修突然就想起什么,一直压在心底的巨石一下子轻了。
  “江防归你管的吧?”
  “当然管,尚书还叫我今年好生翻阅存档的江河数据,明年汛期就要下放我去长江治水。”
  “你既然管江防,那江面上的船只,也归你管吧?”
  第575章 巡察使
  得到邱柏泽肯定的回答,秦慕修便好似漫不经心道,“那你的活儿应该不会轻。各地已经开始秋收,马上就会进入船运高.峰期,听说去年也是这个时期,出了好几桩因修检不利,而沉船或者撞船的惨剧。”
  邱柏泽心一紧,“有这等事?”
  “当然,我们前两月回老家省亲,就是坐的船,亲耳所闻。”
  邱柏泽立即拱手正色道,“多谢秦兄提醒!明日我就给尚书谏言,组织各地排查船只安全隐患,如有过于老旧、存在隐患的船只,一并大力整改,必不使悲剧再发生。”
  秦慕修笑笑,脸上带着一丝丝赞许。
  邱柏泽都快.感动哭了,这还是自打跟他们走动以来,第一次看到秦慕修这么善意的笑容。
  之前谁不是一看到他就摆张臭脸啊,整得他都快抑郁,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大渣男了。
  为了得到秦慕修更加明确的肯定,邱柏泽从秦府出去,都没回家,直奔工部,连夜熬油费火,写了十页纸的船只巡查治理方案。
  写完也不吃早饭,就蹲在衙门门口守着,等到尚书一上衙,立即蹿出来,“大人,大人,你可算来了!”
  尚书鲍钰是个已经六十二岁的老头,被他这么一蹿,吓得心跳如鼓。
  看他眼底两片青乌却满脸兴奋的样子,没好气问道,“什么事?”
  邱柏泽奉上自己写的方案书,“这是属下连夜写的船只巡治方案,大人请过目。”
  鲍钰本想骂他冒失,打开方案看了两眼,到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
  许是写得急,字迹颇显潦草,还有涂涂画画的地方,但是各条建议都十分有用,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这是你一夜就写出来的?”
  邱柏泽挠挠头,“写得比较仓促,还请大人担待。大人若有意见,请一定要告诉我。”
  鲍钰没说话,埋头继续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把最后一页都翻完了,才终于抬起头,“写得不错,不过有一点,工部人手有限,不可能都下放到河流江域亲自查看,我建议你,先以工部名义,把巡查任务用书面形式发放到各地有河流的衙门,再挑几个能胜任此事的,作为巡察使,或抽查,或巡查,如此,工部与各地合作,效率最高,效果最好。”
  邱柏泽如醍醐灌顶,连连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呀!听尚书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鲍钰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道,“这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方案,就由你当领头巡察使,你即刻开启,务必办得漂亮周到,今年若能将翻船撞船频率降下来,年底绩效给你打到优,指不定皇上一高兴,明年就能把你提到正七品。”
  邱柏泽喜出望外,他现在只是个副七品,在进士里官阶不算低,但凡事一加个副字,总是容易激起人的无限斗志来。
  能升迁到正七品,自然再好不过。
  “我一定会好好干!”
  鲍钰见他谦虚都不谦虚一下,满脸野心的样子,倒觉得他很是坦诚,比那些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私底下却使各种小手段的属下强多了。
  半个月后,邱柏泽亲自到了每年水患发得最严重的池州府。
  许是少年时已经流连过花丛,中进士以后,邱柏泽反而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家中妻子包括姬妾,没有一个带到京城的,也没再纳新的,平时伺候他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妈子。
  不再沉迷女色,反倒能专注于衙门里的事,也正是如此,在翰林院时,才能被主管看到,连晋文帝都知晓他精通数学。
  这次他到了池州府,连行李都是让属下送到驿站的,风尘仆仆的,马不停蹄就赶到了长江边巡视。
  江边已经停泊十来条货船客船,都是有问题被拦截下来的。
  岸上滞留了几百号乘客,和被强行卸下来的货物挤在一起,人群怨声载道。
  不知谁喊了一声,“巡察使大人来了!”
  人们立刻朝邱柏泽看过来。
  其中一小片人立刻冲过来,把邱柏泽团团围住。
  “巡察使大人,我们都是有急事才斥巨资走水路的,现在船家跑路,我们的船费谁还给我们?”
  原来这群人坐的那艘船,本就是艘报废船,极其老旧,早被禁运了,船家为了捞黑心钱,才铤而走险继续用着。
  没想到今年查得这么严,被扣下来了。
  心知船肯定保不住,衙门说不定还要拿人,就畏罪潜逃了。
  船上的乘客少说有四五十人,每个人的船资少则五六两,多则二三十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不是办急事的,谁也不会舍得掏这么多钱。
  邱柏泽看向一旁的当地官员,“怎么会让船家跑了?”
  官员是个从四品知府,论官职比邱柏泽高了好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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