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听闻公主美貌,不想探花郎竟也这般年轻英俊,这一对儿凑到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全东秦最尊贵的娇客,自然可着全东秦最才俊的青年来招婿!”
“听说今晚皇宫会燃放整整一夜的烟花庆祝,可有眼福了!”
……
人群中,有一荆钗布裙的女子,望着马背上的冯红雪,眼底带了些痴缠——
早知他是人中龙凤,今日他果然站在万山之巅,娶得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茉莉,今日街上人山人海,你怀着孩子,还是不要凑热闹,万一被人绊倒,可就不好了。”
粗犷的汉子将她揽入怀中,即便她如今洗尽铅华,腹大便便,看她的眼神依然满是宠溺爱护。
女人捧了捧快要临盆的肚子,“好,我们回家吧,九爷。”
斑九憨憨一笑,“又打趣我,我现在就是个镖师,什么九爷不九爷的,在侯府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啦!”
茉莉也笑,“在春风楼的日子,也是上辈子了。”
“上辈子的事儿,就不要提了,等孩子出来,他只会知道,他的爹爹是个武艺不错、认真负责的镖师,母亲是个温柔可人、年轻貌美的贤妻良母。”
茉莉被他逗笑,“粗人还要学人家拽文!”
“你以前不是喜欢风流才子么,我现在没事儿的时候,就拼命看书,省得你嫌我粗鲁。”
茉莉嗔道,“你是晚上不想上床了还是想回家跪搓衣板?”
斑九举起双手求饶,“不敢,不敢!我再敢乱说,就请娘子撕烂我的嘴!”
……
大礼成,宴席毕,无人敢闹公主的洞房。
外头还因为这场婚事热热闹闹,公主府却已经安静下来。
冯红雪走到洞房中,只见同样一身喜服的万华端坐在床边,脊背笔直,虽盖着盖头,却也能窥见出仪态万方。
喜娘笑着送过喜杆,“驸马爷,请挑喜帕。”
冯红雪朝门口努努嘴,“你先出去吧。”
喜娘倒好合卺酒,便恭恭敬敬地退出洞房。
冯红雪端着合卺酒,走到床边,轻轻挑开盖头,但见一张脂白粉香的鹅蛋脸庞来。
万华颇有些羞赧,但身为公主,在这种时刻,她依旧落落大方。
“驸马。”
冯红雪潇洒一笑,拱手微微行礼,“承蒙公主厚爱。”
万华以为他在打趣自己主动议婚,俊脸立刻就红了,嘴巴却倔强得很,“怎么,娶本公主,委屈你了?”
冯红雪连忙道,“哪有此意,能娶公主,是冯某三生有幸。”
万华见他并无谄媚,这才没继续追究,又低下头去,用手指头轻轻扰动着发梢。
“公主,合卺酒还没喝。”
万华重新抬起头,伸手接过酒杯。
喜服的广袖宽敞,露出一截皓如明月的胳膊。
“喝吧。”
冯红雪道,“要交换。”
万华的脸颊越发烧了起来,与冯红雪交换过手臂。
男子喷薄的气息,合卺酒杯的淡淡酒香,交错在空气中,混合成一股暧昧而又旖/旎的香气。
是夜,两人让丫鬟打了四次水……
……
封商彦的人,是在万华与冯红雪成亲后第六天回来的。
带回来的消息,足以惊掉人的下巴。
玉嫔并不是高丽的摇光公主!
当年高丽准备送来和亲的摇光公主,在和亲前夕,暴病而亡。
高丽不敢公开此事,只好用摇光公主的贴身侍女喜儿桃代李僵。
喜儿自幼伺候公主,对公主的喜好、习惯了如指掌,也能模仿出公主的端仪来。
以至于入宫这么多年来,竟没有人发现。
至于那位权燕西,是喜儿青梅竹马的表哥。
权燕西家里是做高丽参生意的,颇有些小财,两人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约定好等喜儿放出宫就立即成婚。
喜儿本以为公主和亲之日,便是她出宫之时,谁料到出了这等事!
高丽国君拿她的父母兄弟威胁,让她势必要扮演好已故的公主,以整个高丽的利益为重!
可怜喜儿自此与情郎和家乡永别在,再也没有了朝气与阳光。
“所以,喜儿……玉嫔是为了报复皇上害得她与爱人分离,所以才会想用春风来毒杀皇上。”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身边男人就是再雄伟、再英武,也走不进她的心的。
玉嫔不但没有爱上晋文帝,还恨毒了他。
在她心里,晋文帝就是一切灾祸的罪魁祸首!
第648章 做成/人彘
“可是……玉嫔娘娘已经思郁成疾,油尽灯枯,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的。”赵锦儿小声道,“她反正要死,这时候如果告诉了皇上,她死倒是没甚,只怕公主要受到牵连……”
不知为何,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秦慕修,好像只有他能给这个棘手的难题一个答案。
秦慕修耸耸肩,“可是她犯的罪过太大,戕害一国之君的性命,若她得逞了,现在东秦可能已经生灵涂炭;而且她的出现,是高丽国一手造成的,高丽犯了欺君大罪!如果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国法何在?”
秦慕修的态度很明确,理由也很充分,众人无从反驳。
当然,大家也不是想为玉嫔求情,纯粹是为万华公主可惜。
但是秦慕修说得没错,这事不是玉嫔的个人行为,而是整个高丽的欺骗。
玉嫔也是可怜人,她所做的一切,虽然不可能被原谅,但倒是可以被理解。
可高丽随便用一个宫女冒充公主,送到东秦皇宫做后妃,这是奇耻大辱!
不狠狠敲打,高丽只会当东秦是傻子,以后会干更多阳奉阴违的事儿。
思前虑后,封商彦进宫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晋文帝。
晋文帝闻言,龙颜大怒!
“你说什么!”
他最愤怒的,不是高丽国用一个宫女糊弄了东秦,而是与他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女人,竟然一心挂念着别的男人,并且妄图毒杀他!
“蛇蝎毒妇!”
想到平日里总是对他温柔可人、曲意逢迎的玉嫔,晋文帝胸口的怒气,愈发不可遏制!
“来人呐!将那毒妇给朕带过来!”
半刻钟后,奄奄一息的玉嫔被拖到了未央宫。
看着暴怒如炭的晋文帝,玉嫔竟然苦笑着松口气,“皇上……终究还是发现了?”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
玉嫔深深在桐油油过的、光亮如冰的青砖上,光可鉴人的地面,映出她枯槁的容颜。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所有解释也是苍白的,恳请皇上赐死!”
晋文帝冷笑一声,“死?你干下这种事,就想一死了之?你不会以为你一死,这事儿就算完了?朕就能放过高丽一马?”
玉嫔满眼惊恐,“皇上要怎么惩罚高丽?”
“朕要发兵三十万,一举攻进高丽都城,掀了高丽的皇宫顶,割了高丽国君的脑袋,让整个高丽都陷入水深火热!”
玉嫔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您何至于如此残暴?”
晋文帝被气笑了,“朕残暴?朕只是把差点发生在东秦的事儿,还给高丽而已。你那般心狠手辣给朕下毒的时候,就没想过朕万一死了,东秦的百姓,要面临什么吗?”
玉嫔嘴巴微张,半晌,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终于,她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是臣妾无知,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皇上哪怕将臣妾碎尸万段凌迟处死,臣妾都不会有一句怨言,还请皇上看在百姓无辜的份儿上,放过高丽吧!”
晋文帝没有理会她,而是冷冷道,“你就没有想过万华吗?高丽百姓无辜,万华就不无辜吗?”
玉嫔如雷震耳,一双眼睛差点瞪出来。
“皇上!万华什么都不知道,万华是您唯一的女儿……”
晋文帝冷入冰霜,“你哀求朕趁早把万华嫁出去,就是怕东窗事发,影响了她的姻缘,是吧?”
玉嫔咬唇摇头,“不是,不是,臣妾真的是自觉命不久矣,怕看不到她出嫁……在万华的事情上,臣妾从未算计过皇上!”
“算计,算计,甚好。”晋文帝点了点头,“朕英明一世,没想到被个番邦低贱女人,算计成这般!来人呐!去大理寺,把权燕西提进来!”
如果说玉嫔从进来开始,都只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这一刻,她的眼神,才是真的怕了。
“燕郎……你们把燕郎抓起来了?!燕郎是无辜的,他什么事都不知道!皇上,您不能这样!皇上,您不能这样!臣妾求求您了!臣妾给您磕头!”
她越是求,晋文帝的眼底,越是涌起汹涌的愤怒,在权燕西被带进来的那一刹那,变作冰冷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