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五十文!”
毛孩子们虽然不识字,但是在街上混久了,简单的算术却是会的。
上万罐酒,一罐五十文,这是天文数字般的巨资啊!
出去做工,要么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小老板们都看不起他们,累死累活的能给个三文两文买馒头就不错了。
现在,找到一罐子酒,就有五十文!
并且,有成千上万罐酒等着他们去挖宝!
没人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欣喜和兴奋。
阿大先拿出了几百文钱,给这几个孩子每人分了一点。
“这个,你们先收着。”
看到黄灿灿的铜子儿,孩子们的兴奋愈发难以掩饰。
“我再重复一遍,想挣钱,又想活命,你们就要把这些规矩,用烙铁刻在脑子里,知道吗?第一,我叫你们找酒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第二, 只能在深夜行事,更不可以叫人瞧见了;第三,找到的酒,暂且都存到你们住的地方,我会定期来收,到时候一次给你们结算。记得了吗?”
“记得了,记得了!”
这几个小孩子,在阿大左一遍右一遍的叮嘱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酒”,就是钱,告诉的人越多,就有越多人来分。
所以,他们只选了十几个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小伙伴一起,开启了寻“酒”之路。
他们熟知地下城的道路,就是不点灯摸黑,也可以轻车熟路。
短短一夜时间,就找到了上千罐子出来。
第二天天黑之后,阿大阿二来收的时候,都被这战果给惊呆了。
这也……太神速了吧!
算完银子之后,这群孩子更有干劲了!
又不眠不休地大干一夜,这一夜,找了两千多罐子出来!
接连三四天,就找出了将近五千罐!
封商彦得知消息,和封商樾一同,漏液带领阿大阿大等人,亲自将这些罐子全部转移运到郊外一处稳妥的所在。
阿大兴奋道,“封大人,上巳节还有十来天呢,照这个速度,节前我们肯定能把所有野火都清干净,也就不怕燕王搞事了。”
封商彦心里也很高兴,但是他毕竟不是阿大这样的毛头小子,心思不会这么简单。
与燕王打过几次交道的他,深知燕王这个人,只是看起来鲁莽张扬,实则粗中有细,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要不,也不可能忍辱负重,在外头流浪二十多年不说,还挣了那么大一笔财富。
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局我估算,地下城里,起码有八千到一万罐的野火,我们目前找到的,只有一半量而已。
不要忘了,我们到现在,连火信的边儿都还没摸到。只要火信还在,剩下的一半,虽不至于将整个京城掀翻,依旧能将京城化作焦土。就算是残留下几百罐,几十罐,仍然会有小片区域会受到威胁。所以,时刻不能放松警惕,掉以轻心。要继续加速找那剩下的一半,更要抓紧找到火信。火信,火信在一天,就如同利剑悬于头顶一天!”
阿大顿时收起得色,“封大人说的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我会叫那些孩子赶紧继续找的。从明日开始,我自己也会跟着下去找。”
然而,不幸的是,封商彦的预判,却是出奇地准确。
第732章 接旨吧
接下来的几天,孩子们只是零零星星地找到几十罐野火而已,更别提那根连接所有野火的火信了。
阿大到底年轻,两天下来就垂头丧气,沉不住气地找到封商彦。
“封大人,这可怎么是好?”
封商彦也头痛,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你们继续找着,我进宫一趟。”
晋文帝闻说,眉头亦是拧得咸菜疙瘩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个燕王!”
魏连英小声提议道,“不如,直接把燕王活捉,狠狠逼供算了!”
晋文帝冷笑一声,“他能不人不鬼地在海外苟活二十年,生死,只怕早就置之度外了。他现在所想,只怕更多的是,怎么把朕拉下来,看着朕从高位狠狠摔落,摔个粉身碎骨,好替他一母同胞的哥哥报仇雪恨。逼供,吓不到他,只会把他逼得更疯狂而已。”
封商彦深以为然,“皇上,您说得不错。燕王和万铎这些人,如今就是末路狂徒,狗急尚且跳墙,咱们能做的,只有稳住他们,而不是激怒他们。否则,万一他们不顾一切引燃剩下的野火,受苦受难的,是百姓,是东秦。”
这段时间下来,晋文帝神情都憔悴不少,鬓角白发也多了。
他狠狠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晌,才道,“去把太子喊来。”
慕懿到了之后,晋文帝屏退所有人。
空荡荡的未央宫内,只有一位皇帝,一位太子,同时,也是一对父子。
晋文帝深深看了慕懿两眼。
帝王的霸气严肃褪尽,只剩下舐犊情深的惆怅。
慕懿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轻声问道,“父皇,出了什么事吗?”
晋文帝告诉了他。
慕懿怒火中烧,“五叔到底想干嘛?是想夺位,还是想毁了东秦?”
晋文帝叹口气,“你还年轻,有些事,理解不了。晋武当道时,他身为晋武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虽闲散,却依旧是整个朝野中最有地位最受追捧的王爷,那种风光和地位,只要你享受过,就很难接受失去。说白了,他如今对朕的恨,不仅仅是为了晋武,更是为了结他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受到的侮辱和轻视。”
“可是,皇伯做皇帝时,骄奢银逸、昏庸无度,整个朝廷几乎烂到根了,受苦受难的,是整个东秦的百姓。父皇您若再不出手,东秦都要亡了。亡国之痛,难道还不敌丧兄之痛吗?您虽和他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亲兄弟啊!他的脑子,难道一点点思考能力都没有吗?”
“皇儿,有句话,叫一叶障目,你懂吗?他的心眼子,如今便是被一叶障目,他只看得到他想看到的那些,你说的这些,他闭目塞听,不想看也不想听。对于这样的人,没有感化的余地,唯有杀之。”
晋文帝如鹰隼的眸底,透露出浓浓的杀意。
“现在,你知道,朕刚登基时,为什么对那么多前朝余孽赶尽杀绝了吗?并不是朕想杀他们,而是,朕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想着来杀朕。龙椅就一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
慕懿沉吟良久,“那现在怎么办?儿臣无能,竟不能为父皇分忧半分,儿臣羞愧难当。要是老师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晋文帝广袖一挥,“朕还没死,现在还不是你扛事儿的时候,你如今要做的,是韬光养晦,保存实。记住了,满朝都是老狐狸,谁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块肉,千万别以为自己做了皇帝,就能高高凌驾于任何人头上。谁,都不能信任。”
慕懿很想问,老师也不可以吗?
但他忍住了。
因为晋文帝还在继续说,“古人教我们任人唯贤,但你要知道,人一旦过贤,便会死板,缺乏魄力。成大事者,大多时候,并不是贤人,而是狠人。身为帝王,贤人要用,狠人也要用,用狠人去开疆辟土,用贤人守江山,而你,要做的就是,比他们都贤能都狠辣。”
“还有,一个男人,但凡想做大事,最忌讳的,便是耽于女色,将来你选皇后,选妃嫔,记住了,只是女人而已,不要选太聪明的,可以宠,但不能爱。”
慕懿嘴巴张了张,不明白平日里惜字如金的父皇,今日怎么会开了话匣子,给他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对了,你的两位哥哥,虽与你不是一母同胞,但他们和你一样,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不管他们做过什么,有什么想法,始终是父皇的儿子,是你的兄长,哪怕做错什么,只要威胁不到你的地位、生命,父皇希望,你能多担待他们。尤其是你大哥,他行事看似狠毒离谱,其实没什么脑子,很容易被人撺掇怂恿,你若不放心他,哪怕削了他的王位,派一所院子,用你自己的人将他看住,好吃好喝的养到死,就算对得起父皇了;至于你二哥,你却要好注意,他看似张扬跋扈,没有什么心机,其实呢,身上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不止,你最应该紧紧盯着的人,是他,若有一天,他做出什么出格到离谱的事,不管你对他怎么样,朕都不会怪你。”
慕懿愣愣的,“父皇,您……”
他不敢说,您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晋文帝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对魏连英招呼道,“去,把东西拿来。”
魏连英似乎早就知道晋文帝要做甚,把早就备在一旁的托盘端了过来,送到慕懿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留给您的。”
慕懿掀开象征着帝王的明黄绒布一掀,映入眼帘的,赫然竟是传国玉玺和一道镶金边的圣旨。
圣旨是卷着的,但是慕懿已经猜测到了上面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