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前世,他同李牧有过一面之缘,虽无甚交谈,但秦慕修欣赏有才能的人,他对肚里有货的李牧,十分欣赏。
应天书院作为东秦最高的学府,正是因为有李牧这位大儒在,才能为朝廷培养出那么多的肱骨之才。
但也正因为培养出的桃李太多,有人担心应天一派太过盛大,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便诬告李牧借着山长的身份,私结党羽,搞“应天派”。
晋文帝是那样上位的,自然深知朝廷成流派是多么可怕的事。
一旦成势,是可以颠覆一个王朝的!
也许,他认为李牧确实私结党羽了,也许,他知道李牧被冤枉了,只是为了震慑其他想拉帮结派的人。
总之,他办了李牧。
秦慕修想到这里,暗暗生了一个念头:为李牧翻案。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李牧早已没有什么能量,晋文帝不会再忌惮他。
但他只要洗清了身上的罪名,到慕懿身边来,慕懿有这样的大儒从旁支单,绝对是如虎添翼。
赵锦儿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回话,不由抬起头,却见他满脸沉思之色。
她有些好奇,问道,“相公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秦慕修垂眸看了她一眼,心里还在想着李牧的事情,就没有回话。
赵锦儿惊奇极了,不依道,“相公,你竟然无视我?快说,到底想什么呢?”
秦慕修没有说自己方才在想李牧的事,倒是笑着反问道,“锦儿,皇后三番两次找你麻烦,你可有想过要反制她一下?”
“当然想!”赵锦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她是皇后,我便是想,胳膊还能拗得过大腿吗?”
秦慕修道,“慕佑素日表现得敦厚稳重,品行端方,此番竟出人意料在茶楼当众强迫良家女子,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锦儿皱了皱眉头,“听相公这么一说,我觉得他应当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秦慕修点点头,“今日是你和蕙兰姐是恰巧遇上了,没遇上的日子里呢?我听你方才所言,大皇子手下那小厮,对这样的事情,表现得轻车熟路,显然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是惯犯。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皇后一向疼爱他,我们可以利用大皇子强抢民女一事来打击她,届时皇后定然会转移注意力,将精力都放在大皇子那边,女医堂的工事,她也就无暇顾及了。”
赵锦儿“可是,蕙兰姐说了好几次,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与皇后大皇子斗?这事儿,我们也不好捅到皇上那里去啊!“
“你傻啊,借刀杀人会不会?”
“怎么借刀杀人?”
“今日之事,除了你俩,还有那么多人看到,还有当事人李南枝,闹起来,你说,够不够皇后母子喝一壶的?”
赵锦儿顿了顿,意会。
抚掌笑道,“我知道了相公,明日我就去找蕙兰姐。”
第788章 李牧其人
翌日。
赵锦儿在医堂工地上转了一圈,跟花镛嘱咐一番,一定要盯紧,再有受伤的,就说没钱开工了,把所有人都停工。
说完,就直接去寻杨蕙兰。
“你这主意不错!”
杨蕙兰听了她的话后,点点头表示赞同,“看昨日那小厮嚣张的样子,大皇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如我们今日便去拜访芝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事情闹大算了!”
赵锦儿也同意她的想法,“只是昨日比较匆忙,我们不知道芝芝家在何处呀!”
“芝芝在茶楼弹唱,老板认得她。我们今日再去茶楼一趟,她在那里正好,若是不在,我们就问问老板。”
两人径直往茶楼而去。
李南枝受了惊吓,今日还没来茶楼。
好在老板果然知道她的住处,昨日这两位对芝芝施以援手,他也瞧见了,便告诉了二人。两人又匆匆往她家赶。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不过巴掌大的一个院子,院门上的木板,都破破烂烂的,挡君子不挡小人,聊胜于无罢了。
赵锦儿和杨蕙兰见状,不由对视一眼,心里隐隐有些同情李南枝。
李牧可是原应天书院院长,说是天下文人之首也不为过,竟然住在这样破烂的地方。
李南枝正在房中煎药,听到院外动静,手忙脚乱出了门。
见是赵锦儿二人,她微微一愣,连忙打开院门迎接。
客人的光鲜与院子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南枝幼时也是过过好日子的,难免就有些难为情,手足无措道,“两位姐姐怎么过来了?”
杨蕙兰和赵锦儿分别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不请自来,是我们唐突了,希望芝芝妹妹不要见怪!”
“贵客降临蓬室,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见怪!外面日头毒,快进来!”
李南枝一边往里让人,一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来便来了,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破费!”
“就是些吃食,不值什么,芝芝你不要客气。”说罢,赵锦儿又指着杨蕙兰玩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蕙兰姐可是个大财主呢,这点小东西对她来讲,九牛一毛尔尔。”
杨蕙兰嗔了她一眼,笑着就要上来撕她嘴,一面跟李南枝笑道,“你别听她胡说,我不过是个焦头烂额的商人,你眼前的这位,才是真真了不得呢!”
李南枝闻言,有些好奇地看向赵锦儿,满眼都是好奇。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进了屋中。
饶是方才在外面就感受到了李家的窘迫,可真正看到屋里的寒酸,二人还是有些心惊。
绝对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只在角落摆着一张床,床边一张掉了漆的木桌。
此刻,李南枝正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们斟茶。
递茶碗的时候,李南枝满脸通红,尴尬道,“让两位姐姐取笑了,家中只有这两个碗!”
赵锦儿有些心酸地接过缺了口的碗,不由想起自己在鹿儿村的幼年时光,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
她微大大方方、毫不嫌弃地喝了一口茶,“又不是旁人,碗又怎么了,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好!”
李南枝闻言,心下感激,待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轻咳声。
“是我爹!”
李南枝朝着赵锦儿解释了一下,就赶忙迎到门外。
片刻后,就见李南枝扶着一个清瘦修长的中年男人进来了,正是李牧。
李牧约莫三十多岁,相貌儒雅,气度出众。
只是一袭已经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青袍下空荡荡的,廋得厉害,和李南枝足有三四分相似的清隽面容上,也是病气缠绕,看上去憔悴非常。
赵锦儿和杨蕙兰心下连连感叹,暗道此人明明气度清华,风仪出众,却被病情折磨成这个样子,是在可惜!
二人起身行礼,“晚辈见过李山长!”
李牧扭头看向女儿,“枝儿,这二位是?”
李南枝介绍道,“爹爹,这两位姐姐便是我同你说的,昨日在茶楼中襄助女儿之人。”
李牧闻言,“哦”了一声,便同赵锦儿二人感谢,“两位娘子高义,李牧在此谢过了!李某早已脱离应天书院了,山长二字,不敢当了。”
说完,他面上愁容更甚,吩咐李南枝好好招待客人,就转身回了自己屋。
李南枝看着父亲的瘦削背影,面露愁苦之色。
杨蕙兰问道,“芝芝,昨日听茶楼老板说你父亲重病缠身,究竟是什么病症?”
李南枝闻言,叹了口气,“看过许多大夫,都没个准话,每日药不离口,一直也不见好转。对了,方才蕙兰姐说锦儿姐真真了不得,锦儿姐是作甚么的呀?”
“瞧我这记性,打个岔子就忘掉了。”杨蕙兰笑着搬着赵锦儿的肩膀过来,“芝芝,说起来,你可是撞大运了,你可知她是谁?”
赵锦儿笑着推她,“蕙兰姐别闹。”
李南枝却是好奇心燃起来,“请蕙兰姐赐教。”
“你锦儿姐,是咱们京城医堂的赵山长,鬼医老人家唯一的后人!”
李南枝闻言,一双妙目倏然亮了,璀璨如星!
她走到赵锦儿跟前,冷不防扑通一声跪下,下一刻,剪水双瞳里已经蓄满泪水。
“锦儿姐姐,您一定要救救我爹爹啊!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一直想去医堂找您,奈何您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我又没有诊金,实在不敢唐突,就把我爹的病情耽搁了下来。他的情况,现在已经很严重了!再得不到好的救治的话,只怕命不久矣!”
赵锦儿赶忙将她扶起来,“你赶紧起来说话!以前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困难,现在既然有缘相识,给令尊治个病,这不是我身为医者的分内之事吗?你万万不必行这等大礼!”
李南枝满眼通红地站了起来。
“我方才粗略观你父亲的容貌,虽疲倦枯瘦,但是没有看到什么病症,许是太匆忙了,没看出来,你说说他具体是什么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