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慢慢地,三仙洞灵验的说法就传扬开来。
  到了年底,连在通州码头下船,从全国各地赶赴京中准备翌年恩科的学子们也有所耳闻了……
  第87章 是缘是孽(一)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宝马香车塞途,珠翠绮罗溢目, 因趋近年底,京中繁华不减, 喜气愈盛,所以贾王氏病逝的消息猛不丁地暴出来,人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虽然生活充满了各种利益计较,可人们还是向往真善美的,换个时间段,像贾王氏这种做了坏事还传得满天下皆知的,人们除了叹一句“报应”, 也会觉得人死万事消、人死为大什么的, 对她宽容几分。可如今新帝即位的喜庆还没过,又要准备过年各种祭神祭祖的活动,最是忌讳触霉头——要说天下人千千万万,没个能保证哪天不死人, 可问题是贾王氏“名气”太大——这样的人死了, 会不会煞气晦气也大?
  怎么“祸害遗千年”这话到了贾王氏这里就不中用了?!接了讣闻的免不了暗啐了一声,忙往那佛寺道观多做了趟消灾解难的法事,至于前往吊唁……呵呵,随便找个借口推了就是。
  王夫人做人太失败,身后事清冷早在贾母意料之中。摆在她面前为难的是,谁来操办这丧事?平日里的中馈还可叫赵姨娘料理,可这与外头交际往来的名堂还得当家主母出面才妥当。论起理来, 该由血脉最为亲近的长房出面——
  “活着我都不管了,还管她死啊?”贾赦一口拒了。
  贾赦深恨王氏,不愿给她吊唁,邢夫人和小张氏就更不可能去了,最后勉强派了个二管事前去打了个转,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贾琏连个信都没有,似是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自此,京中无不知道荣国公传下的这两房是完全撕破脸,没有情份可言了。
  外人隐约知道他原配长子之死与王夫人有关,除了几个迂腐的卫道士嘀咕了几句,也没哪个出来指摘他这个被母弟欺压了半辈子的“可怜人”。
  荣国府对王夫人的死无动于衷,林家就更不用说了。世人眼中,贾敏是真的死在了王家人手中,且死后灵魂也不得安息,而林家却只对贾政一房视同陌路已经是仁义无比了,易地而处,谁又会是傻白甜继续与之亲戚往来?!
  道理贾母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想到孤立无助的小儿子,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对大儿子的冷血无情和林家的不近人情就更不满了。只她也知道如今林府当家的不是自个的女儿……自己说的话,人家愿意听是给面子,不愿意听自己也没办法!
  罢了,这果也是王氏自己作的。
  贾母想起王夫人也是只有厌恶没有欢喜,要不是顾虑到儿子孙子,管她什么体面不体面呢,眼不见为净最好。林家如今也是贾家最体面的亲戚了,与其耗干了最后的情份用在死去的王氏身上还不如留给宝玉。
  考虑再三,也没强求人家参加丧礼。
  只是看着哭成泪人的宝玉,她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往宁国府,求了王熙凤前往主持丧事。
  王熙凤很想拒绝,王氏是什么人,名声臭到全庆阳朝都知道,去给她主持丧事很有面子么?但贾母说得对,她是贾氏宗妇,与王氏又是姑侄,不管是论还“贾”是论 “王”她都责无旁贷,难道再叫人嘲笑贾家以妾做妻,叫赵姨娘一个小妾去操办主母的丧事?
  再丢不起这个人。
  “算了,死者为大。”人死如灯灭,再看不上王氏,她也要为贾氏一族的名声脸面考虑,还有王家姑娘……她们再经不起连累了。
  有了王熙凤,王夫人的丧礼总算办得有模有样。但也只是规矩而已,上门吊唁者寥寥无几。真个来了也是行色匆匆,倒省了宝玉不少折腾。他是真伤心,也是真守礼,没有做出原著里秦可卿去世时的荒唐事。
  贾母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子,怕他伤了身子,一日几次叮嘱身边人仔细照料,见他人没什么精神,吃睡上却还正常,待人接物仿佛也稳重了许多,不由心下欣慰。暗忖,早知王氏死了可以叫孙子知道长进,何必拖这许久?!
  然而贾宝玉的变化除了贾母还有一个人在时刻关注着,那就是灵界的警幻仙姑。
  自从太虚幻境被破,气运回归天道,类似四大家族这样被布局设计流失气运功德,眼看就要日落山的家族得回了天道的补偿,气运基业倒灌,又隐隐有了振兴的契机。
  警幻仙姑不甘心一切脱离掌控,她还有正副十二钗还有其他下属呢,闲置不用倒是浪费,叫他们给林家添点乱子正好。
  于是,除了将峄山三妖叫到京里搅风搅水,她还费尽心力地给贾宝玉捏造了个游巫山的梦。没有了太虚幻境里的神仙姐姐,贾宝玉梦里依然有神女荐枕……
  没有宁国府赏梅,贾宝玉还是在王氏的奠堂上见到了秦可卿。
  秦可卿貌美绝伦,鲜妍妩媚似宝钗,风流袅娜如黛玉,贾宝玉纵然心动,也只是对女子美好的一种下意识的倾慕,真真对这个侄媳妇没有半点邪念。
  可与他共赴巫山yun雨的神女分明就是她的模样……他羞愧又惶恐,深怕自己骨子里就是个不孝又无伦常的人。
  所谓杆正枝不乱,宁国府没了原著里的yin乱不堪,族学风气便也没那么荒诞,贾宝玉没了这些耳濡目染的影响在男女情爱上还是很单纯的,虽然还是一副怜花惜玉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却也没干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不得不说,这几年荣国府的变化对贾宝玉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是有所触动的,虽然表面上不大看得出来,但在家事遽变与林家兄弟的对比之下,他确实移了些时间在他素日瞧不上的四书五经上面。而王夫人的死就像一把锐利无比又寒意浸人的刀,将他刺得鲜血淋漓,看清了家人间的恩怨,撕开了遮住他心他眼的最后那层膜:母亲一死,世界上最无条爱他的那个人没了!仿佛二房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父亲赵姨娘还有探春贾环更像一家子。
  身边的丫鬟总劝他别伤心,万事有老太太在、有大姑娘……
  可是老太太老了。她的鬓发越发银白,像霜雪一样刺目;她开心的笑容越来越少,眼角的皱纹却更深了!
  而母亲曾经寄予厚望的姐姐,如今也避居红叶寺念经祈福,他什么也做不了。她真的还有重回皇宫的一天吗?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再无家世倚仗、又青春不再的大姐姐,恐怕面对深宫寂历的日子要多过长得君主带笑看的美好时光。
  倘若自己能够自立,能够早一点在科举上取得些微成就,太太不会临死还那般不放心自己,老太太不会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操心,大姐姐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到托庇神佛的地步。
  自省之后再回首,恍然如梦。
  “你做了什么羞人的梦,流出了这些脏东西……”袭人羞嗔地道,手上的动作温柔翩翩地在他身上飞舞着,欲将那贴身衣服褪去。
  这样的欲语还羞,这样的无声勾引,莫名地引爆了贾宝玉的内心深处的一股邪火,他想将眼前这个柔顺无比的女人甩到床上,尝一尝那yun雨滋味是不是跟梦里一样美好,又想狠狠撕碎她,发泄心中那无能为力的憋屈——
  “啊!”袭人被推倒在地,手掌的麻痛让她不敢置信,这是那个对女子无比温柔体贴的宝二爷?
  “你出去。”贾宝玉咬紧牙根脸色胀红,心里有些后悔方才的粗暴,又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只急道:“快出去!”
  身体莫名躁热,情动难抑。
  袭人急道:“奴婢还未给二爷更衣呢。”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心电急转,眼底微微泛红,面上却一迳的温柔体贴。
  “衣服我会自己换的。”宝玉做了那样的梦已自觉十分不堪,只恐再做些yin秽不孝的事。见她迟迟不走,又是顿足又是抬高了声,又窘又怒:“使唤不动你了?不必你在跟前,去叫麝月她们进来!”
  “宝玉?”袭人真委屈了,眼泪欲坠不坠地上前拉住他:“我做错了,方才不该……你别叫我出去……”真换了那两个蹄子进来她的脸面就丢光了。
  松松垮垮的衣衫就给扯了下来。
  纤指还嫌不够地划过莹白细腻的肌理。
  多少次沐浴梳洗光着身子都给瞧过,这会儿不知怎地却跟火上浇了油一般,身体似乎变得虚软了,腹腔却又绷着山洪焰火就要冲泄出来。
  “起开——”宝玉只觉得脑袋都不能思考了,偏偏袭人一个劲地黏上来,挨挨挤挤之下,愈发控制不住体内yu火,迷迷糊糊地就与她翻滚到了床上。
  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袭人卖身进了荣国府之后见识到了什么叫膏梁锦绣的富贵,为了不再过回以前那种衣不遮体永远吃不饱的生活,她开始了自己的“上进”之路。
  她不是家生子出身,没有出色的手艺,更没有顶尖的容貌,能表现的就是对主子的一腔忠心与细心周到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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