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短刀们你蹭蹭我我贴贴你，派出了不太情愿的乱去找鹤相。
其他的几振刀对视了一眼，三日月率先开口：“可惜啊……老爷爷的手实在是不太灵巧。”
“抱歉，主……”巴形捡起簪子向藤原柳递去。
“虽然人家比大哥世俗的多，可编头发这件事实在是不擅长呢。”次郎太刀遗憾地拾起一缕藤原柳的长发。
“为了主君！我——”长谷部两眼放光正要开口接过这一重担，一期一振含笑地按住他的嘴巴。
“抱歉主君，大家的确对于女子的编发不太擅长。”
“怎么了，乱？”鹤相满脸疑惑地被乱推着来到了藤原柳身边，他垂眸望着她手里的簪子又抬眼深深地凝望着她。
“……可以吗？”他在一瞬间哑掉了嗓子干涩艰难地询问。
藤原柳向鹤相伸出攥着他送给自己木簪的手。
短刀们嬉笑拽着散步一回头的乱跑了出去，其他刃也陆陆续续地找着借口离开了房间。
其实盘发并不难，鹤相给很多人盘过头发，作为道士降妖除魔得做，婚丧嫁娶也得管管。
他盘过最多最漂亮的头发是给那些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人，哪怕生前再贫苦的人也希望自己死去时是漂亮的。
鹤相轻轻地生怕弄痛了藤原柳一点，为她挽起长发簪上木簪。
他起身走到藤原柳身前俯身跪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悔恨难以言喻的自责颤抖着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他居然没看到她的最后一面，他不知道灵堂的布置合不合她的心意……
她穿着的衣服是她喜欢的样式吗？她有盘着漂亮的头发，装点着自己的面容，漂漂亮亮的离开吗？
“小柳，你抓住我吧……”鹤相仰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怎么都可以……用鞭子抽打我都可以，只是千万别把我丢在这，让我见不到你找不到你。”
藤原柳定定地望着他，突然想起了簪姬说的话。
“你要握住幸福啊……”
她这么说着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怎样才是握住幸福？】
藤原柳缓缓伸手扼住了鹤相的脖颈，看着他错愕却又甘愿引颈自刎的模样。
【这样就是握住了幸福吗？】
“簪姬觉得你我是夫妻。”她没有松手突兀地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我们一起了？
难道男女之间仅有这一种亲密的关系吗？”
“可能像我们这样的多是双胞胎吧。”鹤相感受着颈部传来的紧绷感，温温柔柔地笑着像是雨下的海棠花，可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像快乐又不是快乐。
“但我们之间和双胞胎有什么区别？”他错愕地望着藤原柳的眼眸，在一瞬间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感如鲠在喉。
“我们比他们还要亲密，比最相爱的爱人还要相爱。”她的唇微微颤抖着说出了叫人劫后余生的话。
乱闷闷不乐地戳着草地，一期一振见状走了过去和他并排坐着望向他们亲手制作的万叶樱。
“不是我输了。”乱撅着嘴靠在他身上，“是为了主殿的幸福……”
“她幸福我也幸福，比我自己幸福还有幸福。”
“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也都是这么做的。”一期一振垂眸看着自己的弟弟，微风吹起了丝帛发出琐碎的声响。
“主君幸福，作为家臣的我们也为她幸福。”
第54章骨喰和鲶尾
信浓开心地看着紧挨着坐下的两位审神者，故作老成地点头。
“大将和鹤相先生和好简直是太棒了！”
他嬉笑着跑过去对藤原柳说道：“我能藏在您的怀抱里吗？”
藤原柳不说话只是扬起手臂对他招了招手，信浓欢呼一声钻进她冰凉凉的像冬天的怀抱。
鹤相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接着转身处理着繁重的文件。
已经快要十二月中旬，距离藤原柳死亡已经过了八天。
本丸里天气越发的寒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降雪。
一期一振惊喜地望着眼前的两把胁差。
“我是骨喰藤四郎，以前是薙刀，现在是长胁差。我记得的只有火焰，火焰好像烧掉了我的一切。”
“我是鲶尾藤四郎，是藤四郎的胁差，原本是薙刀。曾经被烧毁所以记忆有所缺失，不过顺其自然嘛！”
“顺其自然……”藤原柳突兀地皱起眉，这句话莫名地熟悉但那股难说的感觉被开口的鹤相打断。
她转过头看着鹤相犹疑地对骨喰说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抱歉，我几乎没有过去的记忆。”骨喰也不犹豫地回答。
“这样啊……”鹤相沉思着没有解释，只是拜托信浓带他们转转本丸以防迷路。
一期一振看着信浓欢快地拉着胁差兄长的手跑出了门，他担忧地看向鹤相：“鹤相先生？”
“啊，不是什么大事。”鹤相被藤原柳拿走笔，无奈地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只是有点担心，骨喰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他会用筷子吃饭吗？”
略带潮气的寒风吹进门扉敞开的寝室，血色的和服挂在架子上轻轻地摇曳着，琉璃瓶中娇内欲滴的绿牡丹轻摆动，暗绿的砂锅盖子被揭开，带着鸡汤鲜甜的水雾扑面而来。
烛台切满意地笑起来：“真不错啊。”
换了一身轻装的骨喰与鲶尾手拉手地坐下，鲶尾对坐在身旁的鹤相眯起眼睛兴奋地笑了笑。
“鹤相先生——”
鹤相正在望着藤原柳的侧脸出神，被这么一喊小小地吓了一跳，慌乱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对两把胁差笑着。
桌案上是烛台切按照鹤相说的菜谱炖煮的鸡汤和万屋特卖的鲷鱼做的寿司，还有方便用勺子吃的牛肉烧土豆盖饭。
骨喰笨拙地拾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寿司。
一旁暗中观察的鹤相微微松了口气。
藤原柳轻巧地夹着寿司塞进嘴里，不是很隐蔽地看着艰难吃饭骨喰和鲶尾，主要是骨喰。
【……加油。】
她移走目光将视线落在自己的饭上，没有注意到耳朵微红的骨喰。
越是着急越不成功，狡猾的土豆从筷子溜走被鹤相眼疾手快地拿着小碟子接住。
“哦哦，真是灵活的小个子！”岩融顺势开口，被今剑用力地拍了拍。
“说男人个子矮不好的！”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奇怪话被今剑说出口。
“没关系。”
鹤相把呈着土豆的小碟放到骨喰面前，毫不在意地说着：“练武的人本身就长不高。”
他隐晦地把握住筷子的手换成了左手边，骨喰偷偷抬眼看着鹤相笨拙地握着筷子。
藤原柳轻轻地用餐巾纸按压着嘴角擦拭着唇边吃饭留下来的油渍，她转过头对迟迟没有吃完饭的鹤相说道：“我去处理文件了。”
“嗯，辛苦了。”鹤相微笑着点头答应，从怀里掏出来一小把硬糖递给她。
退看着她马上要离开餐厅，张大嘴就把寿司塞进嘴里，跑到藤原柳身边被她拉着手慢悠悠地向和室里走去一边囫囵地嚼着。
刀剑们陆陆续续吃完了饭，鹤相顺势留下来和长谷部一起清洗着碗筷。
鲶尾带着骨喰跑到了和室里，坐在藤原柳身边半是好奇半是信任地看着她。
藤原柳被他们盯得有点烦，掏出一包小判递给骨喰又把硬糖塞给了鲶尾。
“带上药研去万屋玩吧。”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着，马不停蹄地算着本丸的账单。
鲶尾打开了小包裹看着里面明显不少的小判，有些惊呼又还带着兴奋对藤原柳开口询问：“是你的私房钱吗？”
“算是吧。”藤原柳想起了鹤相说的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于是点头答应。
“顺带去这家店里，带些吃的吧。”她从和歌集中取出一张极漂亮，就是歌先见到了也会大赞一句风雅的和纸递给了他们。
骨喰接过来仔细看着上面的地址，鲶尾则是注意到了纸上淡淡的藤花香。
“是……谁送给你的情书吗？”他犹豫了一下开口。
“不是。”
藤原柳迅速地否定了他的话，“是一位前辈开的店铺。”
“哦哦……”鲶尾挠了挠脸颊对看着自己的骨喰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藤原柳终于从公文里抬起头，用再直白不过的目光催促他们感觉离开。
鲶尾拉着骨喰跑了出去尾音还带着微微的上样：“那么，我们出发了！”
他们一鼓作气地跑到医务室，鲶尾拆开一颗硬糖塞进骨喰的嘴里，又往自己的口中扔了一颗。
“好甜……”骨喰用舌头把糖球推开鼓着一边的脸颊对鲶尾说。
“嘿嘿 ，点心时间到——”对方咬着糖果含糊不清地说着高高举起了那张和纸。
终端机突然响起，鹤相擦干净手掌走过去惊讶地发现是大姐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