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
  难道不是吗,老板?
  江晚楼微笑:“这不太合适。”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难评。
  江晚楼瞟了一眼好感度,又默默挪开视线,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坚持没改口。
  无言的沉默蔓延看来,像极了某种无声的对峙。
  江晚楼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打破沉默:“郁总,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郁萧年绷紧唇,喉结微微滚动,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单音节。
  失落这种东西,无论品尝多少次,都难以忍受。
  “你也早点休息。”他说,“晚安。”
  江晚楼:“晚安。”
  棕色的房门在alpha面前徐徐关上,直到最后一丝缝隙被严密的合上,郁萧年才垮下双肩。
  被江晚楼拒绝,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在大众眼中,他是江晚楼的顶头上司,即便江晚楼不处处讨好谄媚,也该畏惧敬畏,但事实并非如此。
  江晚楼从不会因为他是上司而盲从,工作上,他尽职尽责,从无差错,但工作之外,即便只是再小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妥协。
  郁萧年心想,如果换做旁人,听到他说那样的话,即便没有顺杆往上爬的想法,也会照着他的心思喊上一句名字——反正只是张张嘴的事情,何必去惹得上司不高兴呢?
  江晚楼只是江晚楼,是难以攻克的堡垒,是无法融化的坚冰。
  ——“我是不婚主义者。”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清冷平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郁萧年盯着面前这扇隔绝了视线的房门,直到眼眶发酸,也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算了吧。
  他对自己说,算了吧。
  江晚楼拒绝的意思那么明显,再往前,是打扰,是麻烦。
  相爱需要两个人参与,但暗恋只需要一人。他不能、也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和暗恋不需要的第二人。
  到此为止了,郁萧年
  alpha缓慢闭上眼,片刻后,又徐徐睁开,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第18章 止咬器
  闹钟震动之前,灰色的被子里探出一只瓷白的手,精确地摁掉了还没发出声响的闹钟。
  江晚楼缓缓睁开眼,漆黑的双眼找不到半点刚醒的迷茫,他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
  丝绸质感的睡衣随着动作垂下来,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寻常人这么穿,难免会被压低身高,显得矮小邋遢,偏偏beta好似是天生的衣架子,即便是最挑人的绸缎也穿出了慵懒矜贵的味道。
  “叩叩。”
  “江秘书?您醒了吗?”
  江晚楼过去开了门,鬓角泛白的中年alpha拎着一套熨烫整齐的衣服站在门口。
  他微微颔首:“李叔。”
  李叔是郁家老宅的老管家,很得郁家的信任器重。
  “郁先生让我给你送套衣服来,你看这个行伐?”李叔笑得和蔼,他虽然是个alpha,大多数时候却更像个beta,沉稳平和,没有半点alpha的棱角与强硬。
  “谢谢。”江晚楼接过衣服,仔细看了片刻,才认认真真地回答,“李叔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李叔笑眯眯地盯着看了半晌,说:“江秘书,我真喜欢你。”
  江晚楼茫然地眨眼,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
  李叔晃了晃脑袋,没解释:“不打扰你洗漱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出来吃吧。”
  “啊,好的。”
  江晚楼点点头,目送管家离开,正准备关门,余光瞥见了穿戴整齐的郁萧年。
  裁剪得体的西装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身躯,他今天穿了件高领内衬,系上最上面那颗扣子后,连凸起的喉结都被藏了起来。
  再往上,是黑色的止咬器。
  江晚楼愣住了。
  相对于omega一生大部分时间都陪伴着的颈环,止咬器是很少见的东西。
  对alpha来说,压抑天性,带上牢笼,和被圈禁的狗没什么两样,尽管社会早已步入abo“平权”,这种观念仍旧根深蒂固——反正失控后,需要承担更加痛苦后果的,从来不是alpha。
  久而久之,佩戴止咬器的往往是那些容易失控发狂,有多次恶劣记录的alpha——这是法律的约束效果。
  郁萧年为什么会带上止咬器?
  他的易感期到了吗?
  不。江晚楼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易感期的alpha具有近乎偏执的领地意识,除了认定的伴侣,或者有一定信息素匹配基础的omega,任何人的踏足都会引来他的攻击,更何况李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思索间,郁萧年似有所觉,抬眸望了过来。
  江晚楼压下疑惑,抬手准备打招呼:“郁……”
  下一秒,带着止咬器的alpha无视了他,径直转过他离开。
  “总,早上好?”
  江晚楼喃喃补上后半句,茫然地看着郁萧年的背影,不知所措。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他看见-99的好感度很多次,却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模模糊糊的情绪梗在喉口,吞不下吐不出,江晚楼呆愣了许久,直到将门把手握的发热了,才缓缓关上门。
  郁萧年……怎么了?
  李叔是早上才来的,昨晚到今早,这个房子里只有他和郁萧年,所以——
  止咬器,是因为他带上的吗?
  心蓦得漏跳了一拍,江晚楼摁了摁心口,压下莫名的心悸感,抬眸,正巧和衣帽镜上中的人影对上视线。
  镜子里的人脸颊泛着被暖气蒸出来的浅淡红意,双眼沉沉不见一丝一毫光亮,给人一种鬼魅窥伺的阴暗感,最为惊悚的是,他的唇角不知何时微微翘起——
  那是充满愉悦的弧度。
  **
  李叔站在餐桌旁,低声称赞:“江秘书真漂亮。”
  “……”
  “郁先生,江秘书有对象吗?”
  冷着脸的alpha终于抬眸,却仍旧一言不发。
  “嘶,怎么这么冷啊?”李叔挑眉,“是暖气坏了吗?江秘书看起来那么瘦弱,要是受凉生病了怎么办?”
  郁萧年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叔半点没被吓唬道,仍旧笑眯眯:“我想说屋里放了个冰窖,往外散冷气,担心江秘书会被冻感冒,我还想说江秘书长得标致,要是没对象的话,我想做个媒。”
  “他是beta。”
  李叔皱眉,问:“那怎么了?江秘书长得好看,能力又强,性格也好,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理想型?郁先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拿性别做文章?”
  “您这个思想,可不行。”
  郁萧年心梗的厉害,他能不知道江秘书有多招人吗?!可、可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立场去阻止别人的喜欢追求?
  郁萧年咬紧牙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是不婚主义——他喜欢单身。”
  李叔惊讶:“江秘书说的?”
  “江秘书说的!”
  难怪一早就蔫头巴脑的,原来是被“拒绝”了啊。
  “那也不要紧啊。”李叔耸耸肩,继续往郁萧年心头浇油,“先做朋友,朋友做着做着,说不定那天就日久生情了呢?”
  “他今天说不想结婚,明天说不想结婚,后天、大后天也这么说,可谁又知道,他不会那天突然想了呢?”
  “所以就像条哈巴狗,缠着他,烦着他,明知他讨厌,还往跟前凑?”怒到了极点,大脑反而冷静了下来,郁萧年摁紧止咬器,冷硬的边缘深深压入皮肤,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如果当条哈巴狗,就能让江晚楼心软,他不在乎什么自尊脸面。
  可比起渺茫的希望,他更害怕江晚楼会不堪其扰,会苦心孤诣地寻找彻底离开的法子——有望柯和郁家,想要彻底摆脱他,总是要比处理过去那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更难些。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舍不得让江晚楼去面对这一切。
  **
  水珠顺着挺翘的鼻尖滑落,拖曳着留下湿润的浅痕,滴答落在洗漱台中。江晚楼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不经意间看见了放在仪容镜前的黑色耳夹。
  大脑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关键物品,猝不及防地闪过短暂的记忆。
  他想起那个下午,他打开耳夹,俯身夹在alpha的耳垂上。
  黑色的短发盖住了耳朵,探手过去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触碰。
  触感随着记忆复苏,江晚楼动了动食指,恍惚间,好似有几缕柔软的碎发划过指腹,微微痒。
  明明看起来总是又凶又冷的模样,却有着那么柔软的头发,就像面目凶狠的狼犬,瞧着威风凛凛,上了手,才知道,皮毛软和,撸起来手感极佳。
  还很害羞,连带着被碰到的耳廓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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