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难怪。
江晚楼敛眸深思,黄鹤文这些年的行踪越来越神秘,这样的研究方向,一旦走漏风声,黄鹤文怕是死一万次都算少的了。
恐怕……即便是中院内部、政府高层,也有众多反对他的人。
既得利益者很难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得的利益拱手让人,黄鹤文现在自爆研究,无疑于断绝自己余生的研究发展。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黄鹤文研究信息素消除术?
已知的线索在脑海中导出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但直觉蛮不讲理,抵抗着现实,使得江晚楼隐隐觉得不对。
他一定……还漏掉了什么。
郁萧年当机立断:“我已经发信息让他们开始行动了,在他们进来之前,我会看好场内的人,你上台和剩下的研究员去阻止黄鹤文继续说下去。”
alpha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眉眼间的锋芒却不容忽视,他冷静、沉稳,是天生的领导者。
有那么片刻,江晚楼生出短暂的怀疑,仿佛不久前和他紧密相拥,眉眼柔和又情谊绵绵的人不是眼前的alpha,只是他臆造出来的幻想。
但很快,江晚楼就恢复了理智,他开口,问:“郁总,还有别的安排吗?”
郁萧年嘴唇微张,愣愣地盯着beta:“小心一点……别的都不重要,首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嗯。”江晚楼点头,视线下垂,落在膝上紧紧相握的手上,“我明白的,所以,郁总。”
他笑了起来:“可以松手了。”
alpha握的很用力,和方才那种自顾自地绷紧,却不敢落到实处,真的将beta的手掌牢牢束缚在手心里的握法不同。
此刻,郁萧年是真真切切地收紧了五指,牢牢控制着beta的手,从指尖到手臂,都透着不愿松手的意味。
“我……”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看着alpha眉头紧皱,浓烈的纠结与不舍戳破了疏离而严肃的神情,显露出江晚楼熟悉而喜欢的内里。
真奇怪。
江晚楼想,明明认识郁萧年以来,他所相处、所了解更多的是郁萧年作为领导者的一面,可他却觉得alpha此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熟悉与了解的样子。
抑制剂所能平复的只有生理上的不适,无法改变心理上的依赖与不舍。没一个易感期的alpha能够容忍伴侣的离去,能够忍受失去伴侣的支配权。
郁萧年不愿松手,他不愿beta离开,不愿beta去到他无法触碰的距离外。
“郁总。”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晚楼很想捏着alpha脆弱敏感的腺体,逼迫郁萧年仰起头,望着他,以仿若献祭的姿态,奉上alpha的所有。
或许郁萧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副不相符的可怜模样,勾的他忘却所有,只想索要更多。
江晚楼抬手,没有被郁萧年握住的那只手,即便是在会场开得过分足的暖气里也没有变得暖和起来,贴在alpha唇边时,感到了分明的温差。
凉凉的指尖抹过郁萧年薄薄的唇,亲昵暧昧。
但偏偏,江晚楼的神色认真极了,就连称呼都公事公办,寻不到半点捉狭逗弄的意味。
羞耻与兴奋感交织,郁萧年后背紧绷,险些没出息地……硬了。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80]
江晚楼没受alpha波澜起伏的心理干扰,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会很快回来的。”
beta的指尖轻且柔的完完全全划过了郁萧年的唇,有那么刹那,郁萧年甚至觉得自己收获了一个浅浅的吻。
“更何况,”江晚楼动了动被握紧的手,无名指的戒指划过alpha的手心,痒意让郁萧年进一步收紧了手。
“你不是能‘看’着我吗?”
郁萧年:“!”
看着alpha微微收缩的瞳孔,江晚楼本来想藏住笑意的,却没能成功,极力绷直的唇角微微上扬。
郁萧年的心跳得很快,那枚戒指不仅仅是定位器,里面还有窃听器,还能……采集江晚楼诸多生理数据。
他能通过那枚戒指,知晓beta每天去了哪儿,和谁交谈过,掌控beta每时每刻的心率,每晚的睡眠……
即便江晚楼不在身边,他也悄无声息地参与近了beta的生活里。
除了他这种……疯子,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郁萧年惶恐不安,手心蒸出薄薄的汗。他的心底生出浅浅的后悔,后悔自己短暂的贪恋,使得江晚楼厌烦到不愿再装下去,掀开了他的真面目。
尽管、尽管他更清楚,beta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揭穿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可他还是希望能够晚一些,再晚一些。
“郁总。”江晚楼移开手指,眼尾低垂,营造出柔和无害的假象,像哄骗又像许诺,“放心,我没有生气。”
“……”
郁萧年想问是真的吗,却又胆怯地开不了口,与其得到否定的回答,还不如……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的。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江晚楼眼眸渐深,他撤开的拇指捏紧,仿佛想要留住从alpha唇上带回的温度,又仿佛是在克制,强忍着伸手彻底把控住alpha,逼迫郁萧年一五一十地把所有想法一一说清楚。
“郁总。”江晚楼笑意盎然,任谁也没法从那张昳丽非常的脸上寻到半点阴霾不悦,他握住郁萧年迟迟不愿意松开的手,一点点地将其挪开。
“我先上去了。”
黄鹤文早就停下了演讲——他的麦被掐断了。王教授直接翻过挡在面前的长桌,跳上台,抱着他的腰就要把他拖走。
“放开我!”
黄鹤文憋红了脸,他双臂紧紧抱着身前的台子,挣扎着阻止王教授的动作。
谁也不知道疏于锻炼的黄鹤文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里爆发出这样大的潜力,任王教授如何拉扯都没有松开手。
他撑着,熬到了王旭力竭时的刹那放松,抓着台上的演讲稿就要往下扔——
“老师!!”
王教授目眦欲裂,他是黄鹤文的学生,远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这项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信息素消除,等同于把所有alpha、omega都变成“beta”,没有信息素,自然也没了三六九等。
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但重大的社会变革总是要徐徐图之,稍有差错,就极有可能胎死腹中。
这项技术在研究过程中受到多少阻力,又有多少次,参与研究的人员命悬一线?就这样的百般阻拦,还是这项技术高度保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
现在,黄鹤文把直接自爆,把所有的公之于众,这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项目书没能被丢出去。
江晚楼稳稳抓住了黄鹤文,他的手很稳,任由黄鹤文怎么挣扎,也没晃动一下。
“放开我!”
黄鹤文没想到江晚楼来的这么快,他怒吼着想要喝退江晚楼:“这和你没关系!”
就连台下,他那么多同事,甚至不乏往日交情不浅的朋友,不都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吗?
当利益被彻底摆放在眼前时,什么亲朋好友,都不过是不重要的东西。
江晚楼没被几句无能狂怒吓到,他握着黄鹤文的手腕,收紧,腕骨被挤压的剧烈疼痛让黄鹤文面目扭曲,从喉咙里挤出短促而痛苦的哼声。
“……哈、别管我了……别管我啊!”黄鹤文崩溃地大喊,眼泪流淌而出的瞬间,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疯狂的涌了出来。
“呃!”
王教授的动作一僵,他作为beta,全然无法抵抗alpha的信息素压迫,闷哼一声,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减弱了许多。
黄鹤文以为自己能够逃脱挟制了,却不料另一只更有力地手牢牢摁在他肩上,不容他分毫地动弹。
他震惊地偏头,对上了江晚楼沉静似水的黑眸。
“你……”
为什么会不受alpha信息素攻击的影响?
“砰!!”
枪响。
江晚楼的心漏跳了半拍,他猛然回首,往台下看。
江墨身边的alpha站起了身,举着手枪遥遥对准了几步之外的郁萧年。
“江秘书。”江墨的声音很轻,但在枪响之后安静万分的会场也足够清晰,“把黄博士交给我,好吗?”
江晚楼沉默不语,他面色平静,没给任何人窥探其中情绪的机会。
只有黄鹤文,从肩上更加剧烈地疼痛察觉到beta的潜藏的怒火。
“中院这次交流会带来的警备人员都是武警,海市的港口,公安局也时刻戒备着。”江晚楼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清晰明了,“江墨,你觉得你能走掉吗?”
江墨靠在轮椅上,笑得灿烂。
阳光爽朗的笑意掩盖了他过分消瘦的面庞呈现的阴沉,此时此刻,他就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健康幸福长大的正常人,能坦然面对生活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