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刹那,“救救我”三字被墨水覆盖住。
沈祁盯着那处出神。
门外有人敲了下门,沈祁回神。
“进来。”
姜沿一身劲装,推门而入。
他手上拿着个木盒,恰是徐清先前让窈音送出去的。
“主子。”姜沿行了一礼。
随后他将木盒递给沈祁。
沈祁看着熟悉的木盒,眉梢一扬,而后快速打开。
入目是一柄折扇,沈祁取出,缓缓打开,一幅竹墨图在眼前呈现。
沈祁怔了一下,而后笑开。
这把扇子他一开始还回去就是向徐清抛出橄榄枝,徐清如今画了幅竹墨图,又将扇子送到他这儿,便是接受了他的橄榄枝。
沈祁收了扇子,抬头对姜沿道:“你明儿悄悄去兰府传个信给徐家四姑娘。”
“就说,明日亥时,缘尘楼见。”
第二日,徐清收到了那些立了案子的地方官有的弃了案子,有的还在搜查证据
的消息。
昨夜她抛在河中的那条不知是缘尘楼里哪位姑娘的衣裙也被人发现,在民间引起议论。甚至有人报了官,说有姑娘跳楼,如今大理寺派了人在河中打捞,却没有派人去查缘尘楼。
而陈家的公子陈锌昀,也就是前些日子在缘尘楼错手杀人的那位,昨儿夜里不知不觉地死在了家中。
一时间,缘尘楼这处成为众矢之的,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我们有找到证据吗?”徐清听了歌槿的话,皱了皱眉问道。
歌槿摇头,“未有,先前是松枝得了令,在江南查的过程中无意听到的,松枝猜测许姑娘也许也是被人拐了,卖到了京城。”
“猜测?意思是,许钰也不一定是被卖到京城?”徐清心中一惊,开口嗓音沉沉,带着压迫感,“为何不早说清楚。”
歌槿慌了一瞬,“这是松枝前些日子又送信来说的,且他也说了,已经有些线索了,许姑娘很有可能就在京城。”
徐清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被气到了,“很有可能是多大可能?”
歌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室内安静了会儿,徐清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开口道:“让松枝把许钰失踪的线索交给居源和其他人,让他去查叶家拐卖案的证据。”
歌槿赶忙应了声“是”就匆匆退出去。
歌槿出去没多久,窈音便进了房间,白日里她换上了同歌槿一般的浅色系衣裳。
“小姐,静王府传信说,今夜亥时,缘尘楼见。”
徐清听了沉吟了一会儿。
如今虽还无法确定许钰到底如何丢的,如今又在何处。
但这叶家在四处拐女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有那刘家,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确实还需要沈祁的力量。
她应了一声,表示知晓了。
而后她忽的又想起方才歌瑾汇报时说的陈家公子离奇死亡于自家的事儿,或许是直觉,徐清总觉得这件事也可以是一个切入点寻求叶刘两家的罪证。
她转头看向窈音,声音微微压低地吩咐道,“窈音,你去查查陈家和那个陈家公子。”
“是。”
第10章
“陈锌昀死了。”
沈瑜站在静王府的庭院的一座小桥上,悠哉地将鱼食扔入浅澈的溪流中。
“我先前便说过,缘尘楼是三皇兄的地盘,他必不会袖手旁观。”沈祁站在沈瑜身旁,也抓了把鱼食扔入溪中。
而后,他看着溪中鱼儿摆尾游来,开始抢食,又开口:“不过,你觉得,陈锌昀真的死了吗?”
沈瑜笑笑,“他人死没死现下并不重要,不是吗?”
沈祁听了,也勾唇笑了笑,没否认。
二人安静了一会儿,沈瑜将碗里的最后一点鱼食丢入溪中,侧头去看沈祁,语调认真:“说真的,你记得我昨儿跟你说的,抽个时间去见见母妃。”
沈祁拍了拍手,将手中的鱼食屑拍掉。
“知道了,别像个老婆子一样念念叨叨成吗。”
白日里,徐清徐妗二姊妹洗漱完便到前厅同兰大人兰夫人及兰家兄妹一同用早膳,而后兰夫人和兰愿宜带着二人走了一遍兰家府邸。
午膳后,兰夫人带着三人上街去成衣铺量身做衣裳。
马车上,徐清瞧着心不在焉的徐妗,默了默。
马车外,百姓的交谈是不是透过被风翻起的车帘而进入车厢。
“这陈锌昀横行霸道,死不足惜。”
安静的车厢里,兰愿宜突然开口。
徐清徐妗一惊,兰夫人也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拍了下女儿放在腿上的手。
“莫要胡说。”
兰愿宜撇了撇嘴,似是有些无所谓。
徐清瞧了瞧兰愿宜,又瞧了瞧兰夫人,随后又用一根手指微微挑开车帘,看了眼街道上的热闹,一抬眼恰是缘尘楼的大门。
白日的缘尘楼不如夜里热闹,徐清垂下眼帘,收回手。
刚一转头就见到了徐妗望着车帘的目光,想到刚刚看到的缘尘楼,徐清眸光一顿。
下了车,兰夫人让店家为三人量了身,又让三人自己去挑裁衣的布料。
徐清走到兰愿宜身边,抬手摸了摸面前的这块碧绿色布料,开口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之感。
“这京城确实繁华热闹,我与阿姊初来乍到,还得愿宜妹妹多与我们讲讲这京城的事儿,免得我与阿姊不懂规矩,不小心冲撞了哪家大人。”
兰愿宜听了,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嘴上也应下,“自然,你若有什么尽管问我便是。”
徐清见她应下,便似疑惑地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个陈锌昀,是哪家公子吗?我听着街上百姓都在说他死了?”
兰愿宜听到这个名字,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鄙夷起来,“他是……”
话说一半忽然她又顿住,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徐清面上带着疑惑地瞧着她的动作,也转头看了看周围。
刚把头转回来,兰愿宜的脸便在眼前忽的放大,吓了徐清一跳。
徐清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下一刻就听见兰愿宜特意压低的嗓音。
她往后的动作顿了顿,又重新靠近兰愿宜,两颗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陈锌昀是当朝尚书令的公子,平日里仗着他爹在京城横行霸道,欺负百姓。”
说完,眼睛又滴溜溜地往四周转了转,声音压得更低,“前些日子这陈锌昀在缘尘楼又与人发生纠纷,失手将人……”
兰愿宜不敢说出那个字,只微微抬手比了个抹脖的动作。
徐清略略夸张地作出震惊的表情,随后蹙着眉道:“这事儿没人管吗?”
兰愿宜微微直起身子,“不知道呢,不过他昨夜突然就在自个儿家里没了,也不知是真没假没了,最好是真没了……”
前半句还在回复徐清的话,后半句从“也不知真没假没”开始变成了自己的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徐清还想问点什么,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兰愿宜打断。
只见她兴冲冲地拉住徐清的手,走到另一排布料处,嘴里说着“不讲他了,其他事我往后慢慢同你说,这排的料子好看,我们来这排挑!”
徐清闻言,便闭上嘴,将问题吞了回去,随着兰愿宜的动作来到另一处。
抬手触上布料那瞬,徐清突然想到沈祁昨夜对她说的话。
——“本王今夜去缘尘楼是为了调查一件圣上交代下来的事,本王不便多说,但与你所说的事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啊……
徐清想到什么,垂眸勾唇笑了笑。
最后,徐清挑了匹碧绿色的料子,徐妗挑了匹天蓝色的料子,兰愿宜挑了匹嫩黄色的料子。
一行人又乘着马车回到兰家府邸,车外的议论仍旧热烈,皆围绕着那缘尘楼。
回到府邸,兰愿宜陪着徐家姊妹来到给她们安排的院子后便离开。
徐清转头瞧了眼徐妗,“阿姐,我先回屋了。”
徐妗自打那夜过后便一直奇奇怪怪的,心神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她不说,徐清也不问。
徐清说完,也不等徐妗回应便走向自己的屋子。
手刚推开屋门时,忽然身后传来徐妗的声音。
“清清。”
徐清动作顿住,转身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姐姐,“怎么了?阿姐。”
徐妗面上有些欲言又止之色,最后她只说了句:“别做危险的事情。”
徐清怔了一下,随后笑着回道:“知道了。”
徐妗面上带着担忧地点点头,刚想让徐清回屋吧,就听到徐清带着意味声长语气的声音。
“阿姐也是。”
“别做…危险的事情。”
徐妗愣住,与徐清对上视线。
徐清又笑了笑,进了屋子。
晚些用完了晚膳后,徐清在自己屋里一边等着到沈祁说的时间,一边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