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周惊山到底是何人?
沈祁久久未得到回话,一看徐清的目光虚虚地落在某处,便知晓她走神了。
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突兀的声响将徐清的神思都拉了回来。
视线先聚焦到了面前修长的指节上,再一路顺着落在沈祁发觉被忽视得彻底后有些不满的脸上。
“殿下果然还是高扎发好看。”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惹得沈祁一愣,有些莫名地抓了下因方才歪头而落在肩头的发尾。
“殿下的发丝可还滋养了我屋外的树呢。”
脑中忽然闪过在凤鸾殿时徐清说的话。那是第一次交手,他也是扎了这样的高扎发,最后被削了发尾。
想到了这,他顿时觉得徐清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还顺带嘲讽他,语气硬邦邦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什么意思?”
徐清见他面色不霁,也有些觉得莫名其妙。
她不过是见他这样扎发利落干净显得意气轩昂,随口夸赞一句,顺便转个话题,怎么他一副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的模样。
徐清不懂他怎的忽然生气,半晌找不着话。
这幅犹疑的样子落在沈祁眼中就是心虚不好意思明说,这下更生气了,用力一扯缰绳,转身就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马儿也被他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鼻子里呼出两口重气,才踏着马蹄跟上。
徐清抿着唇站在原地。
沈祁走了两步也发觉了空气里只能听见他自个儿和马的脚步声。
他绷着脸转头,有些恶声恶气地冲徐清扬声,“徐四姑娘打算今晚在这过夜吗?”
“……”
徐清暗叹一声,抬步追上,行至沈祁身边,打趣道:“殿下还说我气性大,我哪有殿下能生气,好端端的,自个儿气上了,殿下如今可是连夸奖都听不得了?”
沈祁扯了下唇,发出一声冷哼,“是不是夸赞你自己清楚。”
徐清凝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他脸上那不爽的神色盯得有些慌乱。
“做什么?”
“殿下在想什么?我就是在夸殿下啊。”
视线相撞,徐清一脸认真,沈祁瞧着她,心下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又转念一想,徐清心眼子和他半斤八两,说个话绕一大圈,一堆言下之意,多想也实属正常。
“哦……”不过意识到徐清真是在夸他,竟然觉得莫名有些别扭,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木楞的应了一下。
徐清倒是松了口气,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就不会再抓着林小满身份的事追问了,她可还没做好与他倾心吐胆的准备。
只是沈祁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安静了不过半刻,便拧着眉侧头,沉声:“你是不是在……”
“嘘!”话未说完,便见徐清竖了一根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不唇边,示意他安静。
寂静的夜色林间中,隐隐有说话声传来。徐清侧耳听了听,随后放轻了步子往声源处走去。
从粗大的树干后探出视线,便见到一男一女两道眼熟的身影相对而立。
“云思起?”身后侧传来沈祁刻意压低了的嗓音,徐清偏了下头,斜了他一眼,让他别出声。
那头的人确实是云思起,他面前的那位女子,沈祁不认得,徐清却是认得的。
是云幽阁的云韶。
如此看来,云思起便是李月时那时提到的,云幽阁执意入仕的少主了。
她屏息想细听,那头的二人已然结束。夜色模糊之下,徐清只能看见那蓝衣女子放了个什么东西在云思起手中,便转身离开了。
她黑亮的眸子一转,回头冲沈祁使了个让他待在原地别动的眼色,自个儿自然地走出树干后头。
云思起目送妹妹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一转身乍然瞧见徐清,面色一凝,又立刻缓和下来,温和地与徐清问候:“徐四姑娘怎的在这?”
徐清微微一笑,“白日里身子突然不适,没猎到什么,便想夜里出来瞧瞧,不想云大人竟也在这。”
“下官方才吃酒吃得多了,寻个静地吹吹风醒神。”说罢,他躬身拱手,“下官也吹了许久,便先回去了。”
徐清福身回了一礼,不作多言,只是那双瞧着云思起的眼睛里带这些耐人寻味的情绪。
云思起仿若未觉,直了身子后便抬起脚,走出几步后顿了下来,微微侧首,有些意味深长:“夜里狩猎比之白日更加危险,徐四姑娘还是不要夜猎的好。”
“多谢云大人提醒。”
云思起走后,沈祁才重新牵着马走出来。
二人并肩看着云思起远去的背影,沈祁有些艰难的出声问:
“他,在这,与女子,私会?”
徐清闻言顺着想了一下,顿时惊得一激灵,她意味不明地抬眼,“云思起是你的人了?”
沈祁点了点头,有些疑惑。
徐清接着问:“你觉得他是会半夜出来与女子私会的人吗?”
这会沈祁沉思了一息,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殿下要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徐清噙着笑说完,不再等他,率先往前走。
第26章
回到营地,徐清径直回了自个儿的帐子,此前歌槿回来便与徐妗通好了气,有人问
起就说她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回了帐子里休息。
只是刚在帐子里没坐一会儿,就听见帐外传来兰愿宜和齐行安的声音。
“走快点!”
“诶呦姑奶奶,你受着伤就非得跑这一趟,况且你表姐不是也身子不适嘛,我们这样不是也打扰她……诶诶诶你小心……”
徐清走出来,就看见兰愿宜一瘸一拐地被她的贴身婢女扶着,而齐行安在一旁隔着一段距离双手虚虚悬空呈一个搀扶的姿势,像是怕兰愿宜摔着好随时扶住她。
“诶你是不是想耍赖?”兰愿宜停了,斜眼觑着他,大有一种他要是敢说赖她就冲上去和他打一架的劲儿。
“你这说的什么话!小爷我答应了的事必然会做到,小爷是看你受伤了,觉得何必急在一时……”
“我受伤还不是你害得!你……”话未说完,兰愿宜余光中看见徐清走了过来,立刻回身向徐清那踉跄了两步,吓得一旁的齐行安赶紧伸手来扶。
只是兰愿宜像是故意般躲开了他伸来的手,稳稳地扑进徐清的怀里,随后回头朝着他扬下巴,傲声傲气道:“快跟我阿姐道歉。”
齐行安见她稳了转眼去看徐清,正对上徐清抬眼看来,面色一瞬间僵硬又扭捏,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急得兰愿宜扬声催他,“快啊!你哑巴啦?”
正安慰着自己开口呢,就被怼了一下,齐行安咬咬牙,眼一闭,中气十足地大声道:“此前因舍妹之事多有冒犯,还请徐姑娘莫要与我多计较!”
“就要计较!”兰愿宜瞧他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瞪起了眼。
“那你想怎样?任君处置行了吧。”一张俊脸臭着,齐行安冲着她不耐地嚷嚷。
徐清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这齐行安比她还大上一岁,怎的两人都跟个顽童似的。
她抬手拍了下兰愿宜的脑袋,制止了她还想和齐行安呛声的行为,视线往她脚上瞥了眼。
“怎么弄的?”
兰愿宜站直了些,有些不好意思,“争急了,马儿不听使唤,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脚卡在马镫中,就扭到了。”
“从马上跌下来?”徐清大惊,将她整个人扶起,上上下下的扫视一边,“可有哪儿受伤?”
“放心吧阿姐,我没跌下来,”她拉下徐清的手,侧首看了眼脸还难看着的齐行安,声音低了些,“他拽了我一把,把马勒停了,我没受伤的。”
“哼。”饶是她刻意低了声,一边的齐行安还是听见她的话,冷哼一声,轻嗤道:“兰姑娘还没道谢呢。”
兰愿宜不服气,松开徐清的手,借着身旁丫鬟的力转身,气冲冲的,“是因为跟你比试急了才差点摔下马的。”
齐行安比她更不服气,“是谁说要跟我比的?连马都不会骑还硬要比,得亏我动作快,不然摔了,我看整个太医院来了都救不回你!”
“你……”
“停!”徐清一手捂额,一手抬起横在如稚童般争执的二人中间。
被打断的二人恶狠狠地互瞪了一眼,同时扭开了脑袋。
徐清见他们都静了下来,抓了他们话里的重点,问兰愿宜:“他怎么救的你?”
后者面色一滞,目光躲闪,脑中却不受控地想起那双有力的臂膀穿过腰间,在她腹前用力拉扯缰绳的样子。
不用她说,徐清也能知道。
不坐到马背上,怎么拉的住缰绳勒住马。
她转身看着齐行安,嘴角挂上了抹浅笑,眼底却没半分笑意,语调严肃:“今日之事是愿宜顽劣了,多谢齐公子出手搭救,只是愿宜尚年幼,不大懂男女之防,还望齐公子莫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人,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