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徐清知晓他的心思,回首睨了他一眼,笑着用目光往他袖口一点,“去摆弄你的宝贝吧,改日再给你派活,先好好歇息一阵。”
见松枝神色微变,她顿了顿,“前阵辛苦了,牛犁地还得喘口气呢,我也不是什么剥削之人,休息好了才好办事。”
这话一出,松枝便不再多想,垂头拱手应了声,便又拉着燕琼讲他带回来的其他宝贝,边说还边往燕琼怀里塞。
徐清踏出门,就见沈祁手里拿了根红澄澄的糖葫芦,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歪了歪脑袋想去看他的表情。
眼前的光倏然被挡住,沈祁回了神,掀起眼皮见徐清往自己这凑,动作一顿,有些紧张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余光瞥见一抹红,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立刻将那串糖衣发亮的糖葫芦往她那递,语气好似埋怨,“终于讲完了?都要化了。”
其实徐清也没讲多久,萍娘因着她救过她几乎是她说什么萍娘都应好,三言两语便能说完,不过是后头同她讲广济寺内的布局多用了些时间罢了,不过也实在算不上久。
徐清看着眼前这串颗颗硕大的糖葫芦,挑了挑眉,抬手接过,咬下一口,一声糖衣碎裂的脆响,果肉的酸甜与冰糖的甜中和,吃到嘴里刚刚好不会觉得腻。
沈祁瞧着她鼓起来的腮巴子,“好吃吗?”
她点了下头,咽下口中的果肉,问他:“殿下怎么就买一串?”
沈祁抿唇沉默,片刻后干巴巴道:“我不爱吃甜的。”
徐清颔首,又咬下一口,抬步往候在客栈门外的马车那走,“回去了。”
沈祁看着她的背影拧眉,又回头看了眼客栈内闲谈起来的几人,待再转回头时,徐清已经进了马车内,他这才跟上。
驱马的车夫技术不错,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稳当得车内的徐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手中还握着那串只咬了两颗果的糖葫芦串,身子倚着枕已闭上了眼。
沈祁自上车便有些憋着气,今日来本就打算听听徐清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他猜也猜的着她回来定不会主动与他说,便亲自跟来了这趟,不想中途被赶走,她也真不打算告诉他。
他抿着唇,抬手在徐清耳边叩了叩。
徐清睁眼看过来,眸子里还带着些休息被打扰的不解和烦躁。
沈祁收回手,道:“你还没说打算让萍娘怎么做。”
顿了顿,他又控诉般地补上一句,“能不能自觉点。”
自觉点遵守约定好的告知他,别老让他开口问。
不过这确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她不过是为了支开燕琼和松枝随意扯的借口,顺便把他一同叫走,报一报晨起时被呛声的仇罢了。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原本平稳的马车忽然剧烈一抖,糖葫芦脱手,被甩了出去,二人面色一凝,同时警惕起来。
这条街是回太守府的小道,平日里不是为了赶路几乎没人会走这条道。
顷刻间两人便知晓发生了何事。
徐清一手撑在车壁上稳住身形,一边冲沈祁勾唇道,“殿下可要小心了,这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话落,她快速倾身,手穿过被风撩起的帘子,将外头坐着的车夫往一边一拽,同时她和沈祁往两侧一躲。下一瞬,一支箭不偏不倚地钉在两人中间。
“去旁边躲着。”说着,她松开了手。
车夫吓得有些哆嗦了,来不及应声,便跌跌撞撞地往一旁的小巷子里跑去躲起来。
无人的街道上,车夫凌乱的脚步声远去后,又有几道脚下落地的动静,正慢慢逼近马车。
徐清抬手拔出那支箭,在手里颠了颠,和沈祁相视一眼,听声辨位,待人走近了些后猛地掷出去。
一声闷响后,二人矮身,长剑划破车顶,木屑四散。
躲开了长剑和飞扬的木屑,二人视野开阔起来,夹道的屋檐上各站了一排手执弓箭的人,而眼前也站了十几个手握长剑的人。
箭与剑都指向二人,这是势必要拿走他们的命的架势。
沈祁盯着那些人,从袖中抽出匕首,声音又低又快,“我的人在附近埋伏着,待会我便先引走他们,你先跑,知道了吗?”
徐清闻言瞥了他一眼,“我能打。”
“都说了冲我来的,喜欢卷进来?”
行吧,徐清默默
将匕首重新收回袖中。
姜沿带着人悄无声息落在屋檐上执弓的那些人身后,遥遥与沈祁对视上一眼,在那些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拧了脖子。
徐清扬了下眉尾,猜测这估计是沈硕派来的人。
这样想着,又见面前的人已经提剑冲了过来,她转身便往另一条暗巷跑。
果然那些人霎时间分了两拨,一拨前来追她了。
她先前走这条道时便觉得若是有人想行刺杀之事,这定然是个好地方。于是她早已探查过,这条巷子两侧的房屋并没有住人,好似是已经荒废了的,也是她反杀的地方。
眼见的要跑到巷子尽头了,她停下步子,璇身看向追来的人。
那些人顿觉不对,也跟着停下步子,在原地犹疑着不敢向前。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忽然飞来一把扇子,直直向徐清而去,她一个抬手,扇子稳当地落在她的掌中。
她扬起一个笑,“一个个上,还是一起来?”
一群人都觉得有诈,互看彼此,迟疑着不敢向前。
再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巷子外的缠斗声隐隐传来。
徐清等得有些不耐了,轻啧了声,“一起来吧,我有些饿了,急着回去。”
站在最前头的人咬咬牙,率先提剑冲过来。
剩下的人只稍了一息便立刻跟着向徐清冲过去。
折扇再次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速度之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最前头的几人已被封喉。血液飞溅间,几人还维持着提剑向前冲的姿势,却在下一次抬脚时栽倒在地。
扇子重新回到她的手里,拇指摩挲了两下扇柄。
她喟叹一声,果然还是扇子用的顺手。
她抬眼看向又一次顿在原地的几人,有些好笑,“你们主子没告诉过你们,我会武吗?”
真是和主子一样蠢。
她嗤了一声,开始反守为攻,步步向他们逼近。
扇锋朝下,扇面上还溅上了几滴血,像是白茫大雪中盛开的几点红梅。
几人心有怯意,开始往后退。
这动作倒是看得徐清一顿。
她本以为这些人大抵是沈硕养的死士,不想竟这么孬。
莫非这些人并不是沈硕派来的?
她停住脚步,正好站定在倒下的哪里人脑袋前。
“谁派你们来的?说了便饶你们一命。”
一道粗狂的男声传来,“王妃只有一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徐清笑了笑,抬手用扇凌空点了下他们,“可是你们看起来比我害怕。”
“别往后退了,后面没退路了。”
几人闻言立刻回头,就见巷子的另一头被一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堵住。
下一瞬,提着长剑的沈祁从那女子后头走出来。
那剑是方才缠斗时,他从这群人手里夺过来的,剑上还挂着血,成串往下滴落。
两头皆被堵住,几人重新看向徐清。
“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45章
太守府,厢房内。
徐清端坐着,桌中央的茶水方沸,飘起一阵阵白雾。
栖枝推门进来时,徐清刚斟出一杯煮好的茶水,一瞧见她便唤她来喝上一口好暖暖身子。
她自打徐清沈祁二人从京城出发后的第二日便与徐泽一道,护着徐母回江南。前几日方至这处地界,接到了徐清的信,便立刻掉了马头向舒州而来,快马加鞭今日才进城。
本想抄个小路直接去太守府寻徐清,不想正巧撞上方才那一场缠斗。自小长大的情谊让二人不必言语,便能默契相配合,将剩下几人堵在巷子里,活捉了回来。
连日奔波并不好受,一回府徐清便催她去休整一番。现下她卸了行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走过去接过杯盏,同徐清坐在一处。
她抿了一口,待温热过喉,一转头瞧见这一屋子安静,便先出了声:“审问过了,确实是成王的人,不是死士,买凶来的。”
徐清没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信可送出去了?”
栖枝点头,放下杯盏,“送出去了,就看二姑娘怎么做了。”
静默一瞬,她看了眼自打回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祁,随后转头试探问徐清,“那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值得便是活捉回来的那几人。
话一出,一直倚在窗边装哑巴的沈祁也看了过来。
“买凶来的,身上定然没有成王的令牌。”徐清没有思索,像是早已预料到,且也做好了准备般,脱口道,“先留几日,在这府里放点风声,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