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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徐清听着,眉心拧起,“你的意思是……?”
  “我听闻盛王殿下与我阿兄一道暗伏时,身边是带着兵马的,王妃没想过应当在边境待命的兵将为何会随盛王归京吗?”
  这个问题她和沈祁自然都想过,按理来说,沈桉依旨前去边境接手了沈郗的权力,那么号令兵马的虎符定然也是要移交给沈桉的。那么沈郗手中这队兵马,应当是沈桉接权后仍拨了兵马给沈郗调度,以
  应对西陵。
  这是最合理的猜想。
  只是听钟芸熙这番话的意思,是虎符仍在沈郗手中。而也正是因为虎符在手,所以沈郗可号令兵马一道归京,甚至进宫谋逆,这也是他劝服钟逸承赌上整个钟家助他逼宫的关键。
  想到这些,徐清却仍觉哪里不对,她猛地站起身,凝着钟芸熙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是何时看到那个同沈郗相似的身影的?”
  钟芸熙略一思索:“差不多…是周王领旨前去边境一月后。”
  这意思便是沈桉刚至边境,沈郗就带着人赶回京城了。
  而沈郗和一队兵马的消失,沈桉和齐予安竟都不曾发觉。那便意味着沈郗带回这队兵马或许不是在齐家眼皮下的兵马,也不是用虎符号令的,但虎符却是沈郗携回为劝服钟逸承相助,也是为逼宫成功后可直接掌握兵权的。
  徐清想通了这层后止不住沉下眼,璇身疾步往外走,走到门边拉开门时,她停了下步子,侧头留了句:“事成之后,我着人带你去见你阿兄。”
  寂静的街巷与热闹的坊巷不过一墙之隔,徐清等不及马车,自个儿牵了匹马直奔收押的大牢。
  距离宫变已过去了数月,京中边境事连着事,事事不断,寻不出个时候处置了他们,此刻徐清却庆幸早前沈祁还在京城时没立刻让人斩了沈郗,让她此刻还能提人来审上一审。
  沈郗败了被收押时特意搜过身,钟逸承和钟珣奕亦然,他们身上都没有虎符。
  这也是徐清和沈祁未曾怀疑虎符尚在沈郗身上的原因之一。虎符这般贵重的东西,只有放在自个儿身上才能叫人安心,可沈郗偏偏没走这寻常路,将虎符藏了起来。
  过去了月余,沈郗在污脏的牢中早已没了昔时做盛王时的风采奕奕。
  徐清没让狱卫将他提审出来,而是挥退了所以人,只身进了沈郗待的那间牢房。
  沈郗支腿看在角落里,听见动静下意识抬眼看过去,见是这个从没有过交流的弟妹,扯了扯唇,嗤声:“这是终于想起我了,杀我来了?怎么让你来的,沈祁应该很想亲自手刃我吧?”
  牢中封闭,得不到外界的消息,沈郗自然不知晓沈祁去了边境的事。
  徐清懒得与他周旋,站在他五步外,冷声直接问道:“虎符在哪?”
  沈郗一愣,片刻后竟笑出了声,“弟妹在同我说笑吗?父皇都下旨让沈桉来替代我了,虎符还能在哪?”
  徐清面色又沉了沉,心道这沈郗还真是不识好歹,他人已是必死无疑了,藏这虎符他也翻不了身,此刻却仍要同她装傻。
  她垂眼,黑眸眯了下,随即抬眼,勾唇缓声:“自己的孩子死了,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难过。”
  沈郗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徐清,语调透着无所谓的漫不经心,“死都死了,伤心有什么用?”
  徐清闻言,眉梢一扬,“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死掉的孩子其实是崔良娣的呢?”
  沈郗面上的嗤笑一僵,眼眸微微睁大。
  自去岁秋猎,周太医当着众人的面诊断出钟芸熙有喜后,他便再没与钟芸熙睡在一个屋中,原是太医说钟芸熙体弱,怀这胎怀得艰难,需要静养,他对钟芸熙本就没什么感情,对要分房也没太大情绪。只是赶巧了崔薇那段时日不知怎的突然病了,他便另寻了一间偏房做寝屋,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欲玩一出偷天换日。
  徐清瞧着他骤变的面色,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她从钟芸熙口中得知有喜又小产的是崔薇后便特意去查了,这崔薇不是世家女,甚至不是小官家的女儿,只是一介普通的百姓家的女儿,不知怎的和沈郗相遇,就被纳进了盛王府。
  她那时便在想,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能被纳进盛王府,位分还不低,沈郗定然对她有几分欢喜。
  徐清笑了笑,继续刺激沈郗:“你知道她是如何小产的吗?”
  “因为你接手了虎符,掌了一半的兵权,那些忌惮你的人便对着她下手了,接连不断的被下了药的补品和花卉送进盛王府。你可知晓钟芸熙在周王府假装小产的时候,崔薇在盛王府正疼的死去活来,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像她身上的血都要流尽了般,最后她疼了一整天,疼到昏死过去,却是诞下了个死胎。”
  “所以她就疯了。”
  “你说,若她知晓她会被加害至小产,是因为他的夫君,是因为那道虎符,她会不会更加疯魔呢?”
  话落,沈郗猛地喘出两口气,恶狠狠地看向徐清,若不是他手腕上和脚腕上皆被锁着沉重的铁链,他定然要扑上来掐住徐清的脖颈了。
  不过徐清并不怵他,纵使真要出手,两方单打独斗之下,沈郗未必会是她的对手。
  其实她方才那番话中的漏洞极大,比方她其实并不知晓崔薇为何即将临盆却突然小产,那时她尚在百里之外的舒州,如何能得知这般细的事,她只不过是随意扯了个理由来试探沈郗罢了。
  沈郗也确实气愤又慌张,不过不是因为小产的是崔薇,在他心中夺权才是排在第一位的要事。他忧的是徐清口中那句崔薇若知晓她被迫害是因为虎符会变得更加疯魔。
  他正有些慌乱,又听徐清追问:“你回过盛王府罢?看见疯了的崔薇,你心头可有一丝愧疚?”
  他强装镇定,“我没见过她,也不知晓她疯了,谈何愧疚?”
  嘴上随这般说,心头却是怄死了。
  丁氏先前同他说崔薇疯了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可以留个后手。逼宫一事并非万无一失,若是败了他定要为自个儿谋个退路。
  他趁夜回了趟盛王府,依着钟逸承和钟珣奕的意思特意避开了钟芸熙不叫她知晓,将虎符交给了崔薇,特别交代了他支给崔薇的丫鬟,若传来他被收押的消息,定要寻个时机,用虎符调人来救他。
  毕竟一个疯了的妾室,应当不会有人会注意她。
  这些日子来,虽一直没人来救他,但沈祁也没让人来斩杀他,他便一直以为是时机未到,如今却让徐清知晓了虎符被他带了回来,外头定然是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徐清竟来问他虎符在哪,想来也还不知道虎符的去向,他只要不认不说,便还能再等上一段时日,他支去崔薇身边的丫鬟是最机灵的,想来是还在等。
  想清楚后,他骤然冷静下来。
  徐清却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钟芸熙的说法是沈郗回过盛王府,且出现在崔薇居住的院子附近,沈郗在此却否认未曾见过崔薇。更奇怪的是,宫中是已经知晓了钟芸熙小产后崔薇突然疯了的消息的,丁氏没道理不告知沈郗一声,他却说他不知晓崔薇疯了。
  想起方才提及崔薇和虎符时,沈郗骤然涨红的脸和愤狠的神情,徐清霍然意识到什么。
  她紧盯着沈郗,陡然发问:“虎符藏在崔薇那了是吗?”
  如愿看到沈郗刚冷静下来的神色骤变,徐清不再多留,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牢房,嘱咐狱卫看好沈郗后便直奔盛王府。
  沈郗被收押,钟芸熙在明面上又是已死,崔薇也是早就疯了,整个盛王府失了主子,人人自危,日日惶恐难安,生怕那日就有官府的人带着刀冲进来对着他们乱砍。
  是而当徐清出现在盛王府,告诉他们只要能在崔薇的院子里找出贵重的东西便免其生死之忧时,整个府邸的下人都涌向了崔薇的院子,几人摁住了尖叫流泪的崔薇,一番喧闹之后,虎符很快就到了她的手中。
  而呈上虎符的,就是沈郗认定的那位最机灵的丫鬟。
  崔薇疯前也是备受宠爱,屋内的珍宝不少,虎符极为重要,徐清没明说要找虎符,一来就是怕有心之人趁乱盗走虎符,二来就是想探出沈郗留在外头的心腹。
  毕竟崔薇已然疯癫,虎符交到她手上并无作用,崔
  薇只是个遮掩的由头,真正拿着虎符随时准备调人救出沈郗的另有其人。
  好在这机灵的丫鬟也是怕死之人,在听见徐清要在崔薇屋中寻珍贵之物时便意识到徐清真正要的,是她手中的虎符,此刻唯有主动交出虎符才能稳稳地保住性命。她几乎是立刻就权衡好了,自觉将虎符交出。
  果然,徐清拿到虎符后便将镇守在盛王府外的禁军撤去了一半,道剩下一半要等逆贼问斩后才能撤走。不过撤去一半的禁军已让府中之人松了一口气,这便证明静王和静王妃决定放过他们这些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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