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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说着,他拧起眉,眉宇间满是担忧,握着徐清的肩膀左右瞧了瞧,“可有受伤?”
  这话问来实在白问,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但徐珵就是想要再问一遍,自进京以后,徐清每回寄回江南的书信里从不提愁提难,京城的天不比江南自由,他总是担忧她会不会受委屈了。
  “放心吧,早没事了。”徐清知晓他的意思,也不瞒他,伤多少是受了些,不过不严重,确实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徐珵松了口气,转眼又露出一个笑,接着方才的话续道:“这战事前前后后打了这么久,粮草一日日地耗,听闻静王还下令即位后要轻徭薄赋,减免赋役,想来是为了稳住军心,既如此,此时定然不能将手再伸向百姓,我就猜你们应当会愁这件事。”
  徐清挑了下眉,直觉他后头还有话。
  “所以,我给你送粮食来了。”
  徐珵语气里满是得意,“爹将私库打开,取了一大半出来,许钰她爹知道了还出钱去各地收了许多粮食叫我一并送来,虽然不算多,但好歹也能解你们燃眉之急。爹还说了,我们清清现在是静王妃,天下多少人盯着的,我们徐家开私库出粮食,总不会叫人诟病你了。”
  徐珵说的亦是今日他们在前厅谈的,不能再压着百姓,就得世家站出来,如今局势本就有些剑拔弩张,若要从世家手中扣出个子来,就得有人先站出来。徐峰的意思就是徐家愿做这个表率,此番之举就是直接的行动。
  徐清忽略眼眶泛热,她方才在屋中还在思索该如何斟酌言辞开口,不想家里人早已明晰其中弯绕,做好了打算。
  徐珵睨了眼她的表情,揉了下她后脑扎的严实的发,“怎么这副模样,不用太感动,快着人去城外取。”
  徐清吸了下鼻子,应了声,转头就准备吩咐下去,一璇身看到了一直倚在府门处不远不近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的沈祁。
  她顿了顿,到嘴的话突然拐了个弯,一双黑瞳直勾勾盯着沈祁,嘴里同徐珵道:“此番得多谢许伯伯,算……我欠许家一个人情。”
  接收到徐清的意思,沈祁倚着门柱的身子站直了些,“王妃这话不对,岳丈和许家愿为战事出力,就是为整个大梁出力,这人情怎能让王妃一人担了呢?岳丈和许家这份恩情我记着了,来日归京定有重赏。”
  徐清满意了,“那便请殿下着人去城外一趟罢?”
  沈祁瞧了眼她含笑的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扭头唤来人,吩咐多带些人一道去城外。
  他在这头说这话,身后徐珵又轻轻扯了下徐清的袖子,刻意压低了声:“还有个好消息。”
  徐清侧眸,听见他说:“大嫂也一并来了。”
  徐清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珵口中的大嫂指的是谁。
  片刻后,她才惊讶道:“栖枝?”
  徐珵颔首,“大嫂知晓我要带着这些粮食来边境寻你,便说要一道来,帮着护着这些粮食。”
  话至此,他又拧起眉,叹了口气,“来之前她和阿兄吵架了,我听了点声儿,好像是说阿兄也要一道来,但大嫂不愿他来,吵到最后就这般不欢而散,出发那日他们都没说一句话,我想着,你若何时得了空,就去同大嫂说两句话,你们关系最好了。”
  徐清乍一听她大哥和栖枝吵架了还有些讶异,再听他们吵架的理由便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了。
  她也不自觉叹出口气,“知道了。”
  话落,她又左右瞧了瞧,府门外只
  有一匹马和徐珵,“栖枝没一道来寻我吗?”
  徐珵抬眼,冲她身后的牌匾上扬了扬下巴。
  徐清看着‘齐府’二字,沉默了下来。
  “大嫂不愿意过来,她现下住在客栈里头。”
  徐清当然知晓栖枝不愿意过来的原因,她点了下头,语气已没有刚才突然见到徐珵的激动,“那你呢?可要住在这?”
  徐珵摇头,“不了。我想着此番既是与大嫂一道来的,便没有放她一人去住客栈的道理,阿兄知道了会揍我的,我也去住客栈开间房,到时阿兄问起大嫂如何,我也好回答。”
  徐清叹声,“行罢。”
  沈祁那头已吩咐好了,徐清抬眼与之相视一眼,略一思索,忽然道:“我去见见栖枝,殿下先回去歇息吧。”
  到客栈时,徐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角落里的栖枝。
  她侧头与徐珵对视一眼,后者颔首,先行上楼。
  她缓步走到栖枝那桌,在她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的茶果,她笑了笑,“大嫂这般有闲情逸致,怎的不来唤我一道?”
  栖枝这位置选的极好,又在大堂角落不受打扰,又有一扇窗在这,扭头就可看到窗外的人来人往。
  栖枝就坐在这,一直望着窗外,连徐清何时坐在了她的对面都没察觉,直到徐清出了声,她才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含笑的徐清。
  骤然回归的神思反应了下徐清的话,她默了默,“你知道了?”
  徐清从没唤过她大嫂,纵使她和徐泽成了婚,徐清也还是一直唤她栖枝,她也很高兴徐清没有改口,万寿宴之后,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知道她是齐家走失多年的幼女,所有人都在纠结是要继续叫她栖枝,还是改口叫她齐韫安,只有徐家这还一直唤她栖枝,让她清晰地感觉到安心。
  但眼下徐清突然唤她一声大嫂,那定然是徐珵将她与徐泽吵架的事告诉徐清了。
  徐清轻应了一声,也没追问,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
  栖枝瞧着她的动作,犹豫了会儿,低声:“他说他也想一道来,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不想他来,我与齐家早就没关系了,也不想他与齐家人见面。”
  徐泽的意思。
  徐清又忍不住想叹气了,她大哥的意思不就是想着齐家就是当年抛弃了栖枝的人,此番他也要一道过来,免得齐家人又缠着栖枝,让她不高兴。
  她确实又叹出了一口气,看着栖枝下垂的眉眼间满是失落和茫然,她又一阵难受,想了想,她道:“当年燕琼来到江南,是因为他被齐予安和齐行安赶了出去。”
  徐清说这话倒没有要给齐家两兄弟说好话的意思,只是因为此事与栖枝也有牵扯,单纯地告知她罢了。
  当年那件事一直是栖枝的心结,这么多年来栖枝一直都不曾忘却,徐清当然想她能解开心结,更加轻松地活,但原不原谅齐家,她私心里是不想的,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栖枝手中。
  栖枝对徐清口中的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燕琼那时那么小,不可能是自己独自离开齐府来到江南的,定然是被人赶了出来,再得了救,意外辗转来到江南的。齐远山既答应了萧氏,就绝不可能将温执玉赶出去,那只能是齐予安和齐行安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丢了。
  这是栖枝当时在舒州知晓燕琼就是萧氏之子时梳理出来的。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燕琼被赶出来后确实得救了,不过去到江南不是意外,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点徐清不打算告诉她,一件事背负的人不需要太多,那会压垮太多人。尤其是对栖枝来说,一场针对世家的局,却牵扯了无辜的人,若她知晓一切的源头都是梁文帝欲图铲除世家,定然会更加痛恨,届时她与小满怕是也无法相处了。
  徐清在心底又忍不住连着叹息了几声,自打知晓当年真相后,她便常常觉得心力交猝,如今只盼着这战事早早结束,叫西陵有来无回,她好了结一切,回她的自由乡去。
  这个话头结束,二人不再谈论齐家和那些烦心的事,喝着茶,吃着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天色渐暗,徐清才起身准备回去。
  临走时她顿了下,思忖了下,还是同栖枝道:“既到了边境,不若给阿兄写封信回去告知他,不然他会很担心你。”
  栖枝怔了怔,应了下来。
  第98章
  徐清回到齐府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深秋的空气里全是凉意,夜风一吹,徐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将马交给府门外候着的小厮,加快步子往里走。
  她先去了躺小厨,将着人重新熬下去的药汁盛出来,随后才端着药汁往寝屋去。
  一路上,风时不时吹一阵,待徐清端着药碗回到寝屋里时,药汁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推开门,沈祁坐在榻上盯着膝头的书页发呆,连徐清推门进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徐清端着药碗靠近,药汁的苦涩味在屋子里四散,沈祁闻见这股味,下意识皱眉,思绪回笼,他拧眉侧眼循着这股味看去,一见徐清,他立刻将膝上的书阖上。
  徐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吸引了视线,但沈祁的速度很快,她将注意力移到沈祁手中时,只瞥见了一抹嫩粉快速闪过,下一瞬就被泛黄的书页遮盖住。
  她不明所以,但也没太在意,对上沈祁略带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笑了笑,“最后一碗,还是喝了吧,对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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