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勉勉强强吧。”她被折腾了一晚上,勉强补足了八小时的睡眠,后腰仍跟碾过一般地酸痛。
  原本她是可以好好躺着的,王一诩非要拉着她坐起来。那会她的脑子晕得跟浆糊一样,哪还有什么判断力,只能任某人搓圆捏扁,说什么是什么了。
  至于他心口的那颗红痣,黎安也看得清清楚楚。同样的位置甚至同样的颜色和大小,黎安虽然已经习惯了在每个她能认清脸的男人身上看到这颗红痣,但任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颗红痣究竟会有什么故事。
  王一诩放过了她的头发,转而揉起她的腰:“还酸吗?”
  “你说呢?”黎安斜眼瞪他,“还不是因为哪个衣冠禽//兽,人家都喊停了他还不带停的。”
  “我跟你赔罪,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哼,我看你下次还敢。我要吃番茄炒鸡蛋。”
  “这就去做,乖乖等着。”王一诩捏了捏她泛着粉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轻贴了贴。
  王一诩坐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他有一点洁癖,但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昨天。太累了草草把他们两个都洗净之后就什么都没管。房间里衣服纸团扔得到处都是,幸好一直开着新风,不然还能闻到某些石楠花味。
  黎安重新窝了回去,她闭眼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王一诩这么接受良好,不像她的风格。
  她一直认为,感情么,至少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信什么天生一对。漫长的岁月里,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像小刀子一样将深厚的感情一点点搓磨掉。
  在外界看来,黎安的父母已经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一段佳话成眷属的典范了。可即便如此,该吵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吵架。
  黎安有印象的几次里,父母吵到要闹离婚。为此两边的老人开了个远洋电话,研究怎么让她的父母重修旧好。好在她的父母都是不会冷暴力的人,冷静下来之后还能坐下来好好聊清楚。
  后来她妈妈说,婚姻就是这样,总有几个瞬间会非常想离婚,哪怕你面对的是你最爱的人。
  也许有的人说的对,感情是越吵越深的,但那前提是双方都长了有用的嘴。
  可王一诩好像是她的某个例外,她会为了可以靠近他而原谅他。什么公不公开,绯闻不绯闻的,好像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这可太不对了,一点都不像她……
  黎安睁眼盯着天花板,或许应该问问她的情感顾问。她解锁手机之后,发现早上盛青蚨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回拨过去。
  黎安:“青青,早上你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呀?”
  盛青蚨“不怀好意”地笑她:“是呀,我想找你逛街,没想到被你男朋友接了。人家还让我小声一点,不要吵到你睡觉。不过你怎么个事呢?我是不是该给你送红鸡蛋了?”
  黎安面色一红:“送什么红鸡蛋,别瞎说。”
  她向盛青蚨道出自己的困惑后说:“求大师解惑。”
  “那你是问对人了。”盛青蚨说,“你有没有听说过生理性喜欢?”
  盛青蚨向黎安解释了一遍,但黎安听得云里雾里的:“是不是就像磁铁的两极,一正一负远远地碰到就想吸在一起?”
  “对咯,你会难以控制住自己对他的喜欢,并且会越来越喜欢。”盛青蚨突然话锋一转,“安安,你还没透露你的新男友是谁呢,不告诉我吗?”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挂断电话后,黎安又在网上查了什么叫生理性喜欢。看描述,她应该还在初期阶段,还有救。
  “安安,吃饭了。”王一诩在厨房喊她。
  “嗯,来了。”黎安的声音说不出的娇媚,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可能真的要完了。
  简单地吃过之后,又是王一诩收拾碗筷,黎安像小狗一样王一诩走一步她跟一步。王一诩洗碗的时候,她就从后面抱着他,贴在他的后背。
  王一诩边洗碗边问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
  “我也不知道,”黎安在后背吸着他身上的皂香,“就是想跟你一直贴在一起。”
  “先松手好不好,被你抱着我不方便洗碗了。”
  “我不,就要抱就要抱。”
  黎安很少这么无理取闹地撒娇,像狗皮膏药地贴在王一诩身上。
  王一诩无奈,只好加快洗碗的动作。
  “我们来玩信任游戏吧。”王一诩擦干手上的水。
  “怎么玩?”
  “你背对着我站到沙发上,闭上眼睛之后往后倒,不管你什么时候往下倒,你要相信我一直会在后面接住你。”
  信任游戏是表演系学生上课的时候为了增加彼此的默契,加快融入的过程经常玩的。其实考验的就是往下倒的人信不信任站在他后方的那个人。
  “那我试试。”黎安脱了鞋背对着王一诩站到沙发上,“那你一定要接住我。”
  “嗯,我一直在你后面。”
  黎安双手抱臂,往下直直倒去……
  预想的怀抱没有出现,她身后像是无底的深渊,让她一直往下坠落。
  黎安睁开眼睛,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王一诩?你在哪里?”她喊。
  无人回应她。
  她还在不停地坠落,四周的黑暗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吞噬,黎安能感觉到阴冷的寒意如附骨之蛆般钻入毛孔。深渊之底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好像看见了秦深。
  “快回去,快醒过来。”黎安听到她说。
  继续落了一段距离后,黎安听得更清楚了,就是秦深的声音:“早点醒过来,快点醒。”
  又是很莫名其妙的话,她不是醒着吗?秦深越来越是个谜了,随机出现不说,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黎安在空中努力挣扎着,但对减缓下坠速度来说徒劳无功。她突然灵光一现,对着深渊之底喊:“我还不想回去,我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接着,黎安就停止了坠落,浮在半空中,她再次闭眼,睁眼的时候已经落进了王一诩的怀里。
  “接住了。”王一诩横抱着她说。
  黎安假装无事发生,面色如常:“换你,不过我接不住你,你得先跪在沙发上,然后再往后仰。”
  王一诩在沙发上跪好,闭眼后仰面倒下。黎安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接住他,将他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
  “你刚刚往下倒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声音吗?”黎安试探着问。
  王一诩:“没听到。”
  他们轮着玩了第二次,黎安依旧遇到了无底的深渊和呼唤她的秦深。每次秦深一喊她的名字,她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是听完之后她知道秦深真的在牵挂她。
  太阳穴处一阵阵钝痛,灵魂好像被两种不同的力量互相拉扯着。
  “快醒过来。”
  又听到了,只是这回没有深渊,只有秦深的声音。王一诩显然什么都没听到,迷茫地看着她。
  黎安有意抵抗灵魂深处的撕扯,固执地想到:不要再劝我回去了,我要留下来。
  秦深的喊声果然停止了,太阳穴处针扎似的痛感也一并消失。
  第38章
  王一诩见黎安发呆:“怎么了?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哦,可能是我幻听了。”黎安回过神来,对王一诩无所谓地笑笑。
  “真的没事吗?”王一诩眉头紧锁,有些担心。虽然黎安身体并不脆弱,相反地还十分……但他自知在某些事上做得比较过分,就怕黎安因为他才幻听。
  “放心,真的没事啦。”黎安走到阳台窗边,楼下的人一群群聚在一起,正对着小区绿化带里的海棠树拍个不停,“楼下海棠花开了……”
  “新闻上说昨晚天气异常,附近很多树都开花了。冬日开春花,也不知是不是吉兆。”
  他们谁也没有把天气的突变和别的什么事情联系到一起,王一诩是已身在局中,而对黎安来说,因为太过离谱她不会觉得满树的海棠和她昨夜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黎安转过身原地跳了一下,蹦到王一诩面前:“我有点累了,送我回去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周末告急,从小镇回沪市要几个小时,回去后还有梳洗、晚饭,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最主要是黎安需要借着工作和王一诩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她和王一诩进度太快了。
  激情过后是无尽的空虚,贴着王一诩的时候,她的大脑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兴奋的,一半是疲惫的。
  黎安晃着王一诩的胳膊跟他撒娇:“可以吗?可以吗?”
  她夹着嗓子语气娇俏,但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她自己在冷眼看着她表演撒娇,面无表情地忍耐。
  王一诩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黎安的声声求讨中败下阵来:“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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