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半晌后,黎安试探地问:“可以辛苦你再送我回家吗?”
她的声音闷在秦可意怀里,细细柔柔的。
“太晚了,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一早送你回去。”秦可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暴雨如注,狂风呼啸。
黎安眼神看向窗外,避免和秦可意对视,后知后觉地尴尬:“那就叨扰了。”
她居然在下属面前毫无形象地哭了那么久,不仅丢脸,以后她还怎么面对秦可意。
秦可意松开她,将地上的空罐子都捡起来:“晚上你睡我房间。”
“我睡客卧就可以了。”手里残留着秦可意身上的温度,黎安默默地想,他身材真不错。
秦可意:“我家就一个卧室。”
黎安没想到这点,所以他是在暗示要跟她睡一个房间吗?
她心情复杂,想着雨夜回别墅的可能性。不是她把秦可意想得太坏,一朝被蛇咬,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秦可意收拾完,看到她来回变换的脸色,解释道:“你睡我房间,我在客厅打地铺。”
“那多不好意思。”黎安眼睛亮起来,以为秦可意没发现,舒了口气,“卧室在哪儿?”
黎安跟在秦可意后面,脚步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雀跃。
心情好多了之后,再看秦可意的毛坯房,硬装虽然潦草,但是软装花了不少心思:是角落必有绿植,是桌子必有花瓶。
黎安看秦可意的眼神顺眼了很多,他或许直白莽撞,但也有别人不知道的细腻。
半夜,黎安躺在卧室里,穿的是秦可意穿过的旧t恤,睡的是秦可意睡过的被子,四处都是他的味道。
她和客厅里的秦可意只有一墙之隔,他轻轻咳一声她都能听到。
黎安告诫自己,办公室恋情要不得,更不能跟下属谈恋爱。
公司里无数真实例子表明,办公室恋情的下场要么是一帆风顺走进婚姻,要么是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非常极端,没有能和前任友好相处的中间状态。
她和秦可意只能是同事关系,顶多是朋友。
长久的陪伴和默默的祝福好过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关系,她要真为了秦可意好,就该和他保持距离,更不要越界。
黎安对着空白的那堵墙,无声地说了句“晚安”。
此夜之后,她便会忘掉一切。
秦可意睡醒睁眼时堪堪天亮,睡了一晚上的地铺后,腰背僵硬。
枕边多了张字条,他打开后发现是黎安留的——
“谢谢你的收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你除外。”
秦可意捏紧了字条,嘴角扯了扯,不知该哭该笑。好消息是他被黎安感谢了,坏消息是他好像没被当作男人。
他安慰黎安的话并没有什么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也是。
他只想别有用心,只想让她对其他男人都失望,然后乖乖地来到他身边。就像昨夜一样,放肆地在他怀里哭泣。
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哭,只想她为了他哭。
秦可意抚平手里的字条,折好后收拢起来。
时间还长,他等得起。
第48章
失恋,可以是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也可以是一拍两散渐行渐远,不管是哪一种,陷得越深,越难痊愈。
黎安在别墅里闭门不出的第三天,王一诩和经纪人找上门来。
她在楼上的书房看王一诩演过的警匪片,沉溺于他战损后的可怜和落魄里。
才刚分手的这段时间,她总是被情绪左右。一边想见到王一诩,劝自己原谅他,他不就是想要资源么,她可以给;一边又骂自己恋爱脑上头,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伤心。
来回拉扯后,黎安找出王一诩演的挨打受伤的戏,心里好过了点。
忽然在书房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声音,黎安以为是错觉。
走到跃层的栏杆边,黎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的王一诩,胡子拉碴,面色灰败,一点都不像那个记忆里会眨着桃花眼跟她打招呼的大明星了。
黎安躲在二楼的拐角,听王一诩跟管家咆哮:“我要见到她,她在哪里?”
管家神色淡淡,苦口婆心:“王先生,请你先冷静,leonna不想见你。没有她的允许,我是不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你的。”
经纪人在一旁插嘴,状似好心:“您看,我们一诩都这样了,就告诉我们吧。黎小姐一声不说就把我们一诩甩了,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情情爱爱的,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管家翘起二郎腿,看向shirley,“你说是吧,夫人?”
“我想要一个分手的理由。”王一诩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头发凌乱。
黎安在楼上看完了王一诩的这出深情“闹剧”,彻底死心了。
为什么会分手,他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既然对她没有一点感情,为什么还要来装可怜?
如果他真的有心求和,完全可以坐下来说清楚:他当初如何带着目的认识她,如何演戏骗她。
如果王一诩真心道歉,然后在黎安面前求她重新开始,她兴许真的会心软。
黎安在楼上给管家发消息:“不相干的人就别让他们在家里多留了,太吵。”
管家一眼看完手机上的消息,推了推眼镜遮住镜片后面的精光:“两位,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
逐客令已下,王一诩和经纪人脸皮再厚也不好一直赖着不走。
王一诩说了句“我还会再来的”,然后便带着经纪人离开。
管家抬头朝楼上喊:“他们走了,下来吧。”
“你知道我在楼上?”黎安从楼梯上缓步走下,她应该躲得挺好的,但还是没有躲过管家的眼睛。
“在二楼柱子后面头一探一探的,想不注意都难。”管家笑了声,又敛去笑容,“不在意你的,就不会知道他想找的人近在咫尺。”
黎安自嘲:“马失前蹄。”
她和王一诩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有管家在中间拦着,王一诩不会再有机会碰到她。
分手后的第四天,黎安给自己续了一个月的假。
她从采尔马特雪场的高山上飞速而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远处的山顶如同金色的梦,正上演一场日落。
零下二十度清冷的空气让黎安无比清醒,她并没有失去什么,该后悔该痛苦的人也不该是她。
雪板搓过满道的粉雪沙沙作响,“当”,雪道上混进了石头,黎安的雪板正好撞了上去。
她没稳住,整个人连同雪板腾空而起。
黎安看见了云在山尖留下的暗影,她心中闪过万种可能,最后任由自己自由落体。
就此结束,她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那个正常的世界,那个没有毛乐也没有王一诩的世界,那个可以让她见到家人的世界。
她没有被埋入几米高的雪里,有人从她身后出现,接住了正在下坠的她。
雪镜挡住了那人的脸,但黎安直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她被抱着带往安全地带,到达平地后那人放下她:“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你是?!”黎安话未说完,那人头也不回地从另一条雪道离开,消失在黎安的视线里。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接住她的人好像是……秦深?
秦深再出现,没有叫她回去,黎安还有点不适应。
要不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很多不符合逻辑常理的事情,她会怀疑她看到的秦深会不会只是她的幻觉。
不然为什么秦深总是骤然出现,又很快消失。
*
黎安沿着北欧一路走走停停,回国之前决心在a国听一场音乐会。乐团首席据说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古典音乐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音乐会一票难求,黎安赶在开场前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了一张。
帷幕拉开,全场灯光熄灭。
“砰”,黑暗中一束光聚在舞台中央,传说中的首席已端坐在钢琴凳上,起手抚琴。
黎安没有继承母亲的音乐天赋,小时候磕磕巴巴地学了几天小提琴,嫌揉弦揉得手指疼便放弃了。后来转战钢琴,她也是边哭边学手型,在父母鼓励下才勉强学了几首简单的曲子。
她对钢琴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纯粹是喜欢干净清澈的音色。
“叮咚——”钢琴家敲下琴键,第一乐句响起,悠扬的小提琴紧跟而上。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清瘦的身姿随着旋律轻轻摇晃。
黎安好像被钢琴家带到了某个静谧的夏夜,月光轻纱一般笼罩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一场银色的梦。
她靠在栏杆上仰望墨蓝色的夜空,星月疏朗。入夜后,庄园里微凉的风卷起一阵蔷薇花香,将丰神俊朗的人也送到她身边。
对方垂头看她,对她说:“今晚月色真美。”
然而更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