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此刻的鬼卿确实不太好,他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虽然他所习乃上古火灵,寻常火焰入体根本无法伤他分毫,但偏偏这次反噬的,是灵刃刀的本源之炎。
两者在水域的威压之下双双撞入体内,险些撕裂了他的经脉。
而战帖契约也在那瞬间被强行解除,可见这一战是他败了,败得干脆至极。
鬼卿灵力失控气闭坠地,体表也被焚地七零八落。
本以为一生修行就要在此终结,却没想到最后紧要关头,他竟突破了某层壁障,参悟了向往千年之久的人刀合一。
突然晃眼的大白牙花子加重了灵纤纤心中的顾虑,都变成这样了,这人竟还顾着傻笑。
看样子当真伤得不轻,许是刚刚那些冰渣都进脑子里化成水了。
第6章
“我输了。”鬼卿一动不动哑声开口,可话音中却难掩兴奋之意。
“哈哈……咳咳咳……!”他嘴里止不住地呛出了几个黑烟圈,继而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战死向生是我永远的信仰!”
灵纤纤看着倒地不起的鬼卿,心间骤痛不止,脑中闪过了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
仿佛曾几何时,也是同样相似的黑影,他为了他坚守信仰,拼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执着地向死而战。
最后在一记重击下化为齑粉于世间消散无影。
灵纤纤下意识地催动四周的灵气。
额间印记滚滚发烫,周遭的木灵之气受到了召唤,都源源不断地向坑底涌去。
鬼卿身上的那些伤,在木灵之气的润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不必如此……”鬼卿刚想推辞的话语突然卡在嗓间。
原本只待他彻底融合了灵刃刀的本源之炎,便可自行恢复,根本无需灵纤纤多此耗费灵力的一举。
可充沛的木灵之气如涓流般润入他的心脉,又如一捆干柴将火灵之源激发到了极致。
灵木生火,生生不息,烈中带柔,柔中带刚。
这股木灵之气不仅稳固了他人刀合一的境界,还瞬间让他越过了大乘期的鸿沟,晋升至了渡劫期。
鬼卿的气势霎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起身跃至灵纤纤面前,朝她行了个端正的谢礼,“大恩不言谢,我会遵守诺言,接受灵言宗的嘉招。”
灵纤纤还沉浸在陌生的记忆中,甚至忽略了她能调动灵力一事。
替鬼卿疗伤也并非全由她本意使然,只是觉得好像这么做了,就可以缓解她心底的那一股无力与悔恨。
莫非是原本的“灵纤纤”曾错过了对同门的救治,因此内心深处留下了魔怔?
飞速晃了晃脑袋,灵纤纤抛开了那些莫须有的懊糟心境。
如今鬼卿晋升至了渡劫期,灵气外溢,容光焕发。
若他此刻意欲毁约离去,想必连牧清洲都是拦不住的,不过好在他是个信诺之辈。
回神的灵纤纤内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双手结印挽于身前,闭目唤醒了体内的灵种之源。
一颗五光十色的凝露从她眉心溢出,缓缓浮于半空之中。
灵纤纤睁眼与鬼卿对视轻言细语道,“你放心,还是当初那句话,若你与灵言宗无缘,我自是不会强求。”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给他人种下灵种,心中甚是期盼,又不免生出一丝仓惶。
灵种受她心绪所扰,晃晃悠悠地飞到了鬼卿额前。
灵纤纤深吸一口气,凝神默念起“入灵诀”,灵种瞬间没入了鬼卿的眉心。
鬼卿印堂闪过一抹亮泽,随即又恢复如常。
由于灵纤纤的修为暴跌,灵种之力甚是薄弱,但它在鬼卿体内竟没有消散!
灵纤纤心下大喜,没想到她竟这么好运,一下就成功逮到一个渡劫期。
可按道理初种灵种之人,额间印记都会浮现于肌肤之上,再化为灵线带着灵种内精纯的灵力周游全身,运气好的甚至还能当场提升境界。
灵纤纤一眼不眨地盯着鬼卿的额间,却没看到灵种的半丝变化。
难不成是他修为过高,暂时压制住了灵种之力?
咧开的嘴角渐渐变得僵硬,脸上的喜色也慢慢消散。
看着无动于衷愣愣出神的鬼卿,灵纤纤不由得犹疑起来。
“唉,师姐小心。”
随着牧清洲一声无奈的叹息,一股巨大的灵力瞬间从鬼卿的体内爆射而出。
灵纤纤只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魂飞魄散的那刻。
整个人在发懵的顷刻就被震飞了数丈之远。
“嘶~”
灵纤纤被重重地摔在了山石之上,疼得她眼角都溢出了不明性质的水迹。
这师弟就不能早点提醒她么!
回想起那气定神闲的语气,灵纤纤合理怀疑。
牧清洲定是早早就看出了鬼卿的端倪,却为了报复她方才对他提出的质疑,故才这般马后炮地警示于她。
灵纤纤用手抵着细腰,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
见鬼卿仍是面色凝重地定于原地,似是在与狂溢而出的灵气做着激烈的斗争。
想必刚刚那爆裂一击也属实非他本意。
灵纤纤揉着摔疼的嫩肉,决定不与他过多计较。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记暴击还仅仅是道开胃小菜。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真叫她难抑心中暴躁,忍不住要问候雷某仙!
“轰隆隆……”天边传来一声耳熟的沉闷之音。
灵纤纤本就苍白的小脸蛋儿一瞬间怛然失色。
只因那声音她太过熟悉了,绝对不是寻常的雷声。
她慌忙抬眼望去,劫云破空而来。
没想到鬼卿在灵种的加持下,一举跨入渡劫后期,竟直接触发了飞升的雷劫!
灵纤纤又惊又喜,一时忘却了浑身伤痛,脚下生风便朝阵缘处跑去。
临走还不忘冲牧清洲喊道,“师弟快跑!”
她可真是个好师姐,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可还没等到她成功开溜,一道天雷便丝毫不差地劈在了她的身前,止住了她的脚步。
“啊呀……”灵纤纤被吓得往回猛跳了几下,随即便转身仰头,怒视着天上的劫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喂,姓雷的你还能不能干了,我在天上你就搞错,现在到了凡间你还搞错!麻烦能不能看清楚了再劈!这次渡劫的是他,不是我!”
灵纤纤怒气冲冲地指向鬼卿,心中原有的一丝惊喜与期盼也都被那不长眼的劫雷给劈得烟消云散。
这眨眼的功夫,牧清洲倒是已依言退至阵缘处。
可见到灵纤纤被阻,他又停下了脚步。
如今劫势已起,灵纤纤被圈进了劫云之下,牧清洲就算想前去援救,也是有心无力。
眼底划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牧清洲默默伫立而望,任凭山风吹扬起发丝,扰乱了他原本明晰的视线。
罢了,天道难违,况且这些注定就是她要承受的。
“涅槃阵那边起劫云了?”
“又有人要渡劫吗?”
“大师兄大师姐他们都在那边!”
“难道不是清洲师兄在与那鬼卿一决高下吗?”
“他们都能打出天地异象了?”
劫云拢闭了半边天,整个灵言宗都沸腾了起来。
毕竟灵言宗所在的灵言山,年年四季长春,日日晴空万里。
只有前不久宗主渡劫的那些时日,才出现了这般乌云压山的模样。
如今放晴还未多久,竟又有人在灵言宗的地界召来了劫云。
守在涅槃阵外的祈榕和紫蓿也发现了天边的异样。
涅槃阵上流光溢彩,正是当日宗主渡劫时的架势。
“大师兄,那些是劫云吗?又有人要飞升渡劫了?不会是清洲师兄吧?”
听闻清洲师兄外出游历千载修为大涨,早已从大乘期晋升至了渡劫期。
紫蓿呆愣着看向天边,小嘴微张难掩惊讶之色,“清洲师兄才刚回宗,这打一架就给打飞升了?那灵言宗的靠山不就又没了!”
总不可能是修为跌落筑基期的大师姐引来的雷劫吧。
而那位前来挑战的鬼卿就更不可能了。
非灵言宗之人,涅槃阵才不会启阵护他渡劫。
紫蓿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其中的曲折,更不会料到她认定的那个最不可能之人,恰恰是这场飞升的主角。
“也不知这次渡劫会不会同上次那般……”祈榕话音未落,一道腕粗的天雷便从天而降。
灵纤纤眼睁睁看着那道天雷,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绕过鬼卿,毫不犹豫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强烈的麻痹之意从天灵蔓延至四肢末梢,隐约还能感受到从她身上冒出地几缕烟气。
灵纤纤朝着天边咆哮,“雷泽我与你势不两立!别让我回去逮到你!”
似是回应她的挑衅,又是一道雷劫降下,灵纤纤瞬间双腿一软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