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乔知遥能隐约听到耳机里传来的科普声音。
  “亲吻可以让女方感到愉快,同样用手去……”
  他的心情看起来有点崩溃,又隐约透着陌生的期待。
  [愉…愉快?]
  虽然人形看起来很正常,厚重的浴衣间裸露的结实胸膛还带着一点未散的雾气,但是触手像是烧灼了一样蜷缩着,发出一点无措地哼唧声。
  ……
  哪怕铁石心肠如乔知遥也觉得。
  ——太可爱了。
  ……
  可爱得会让人想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伸手,她把屏幕里的视频关掉,声音如含沙砾:“这种东西,理论一般会弄不清楚。”
  他讷讷地,明明是义眼,却还是忸怩地侧开脸:“我…知道怎么做。”
  气息冷峻严肃的大家伙坐在椅子上,似乎很认真想纠正:“我不是,小孩子。以前任务,会…见到。”
  “是吗?”
  乔知遥拖长音笑了一声,将平板丢在一边,捧住他的下颔,每一根触手都被清理得很干净,开始异化的感官系统将他身上的氤氲的沐浴露的香气缭在鼻尖。
  其实他的睫毛很长,尾部和头发一样轻轻翘着,让人很像摸一下。
  没忍住,也觉得没什么忍耐的必要。
  “那你有实践过吗?”
  她俯下身,另一只手扳住他的后背,在震颤的眼眶中,她将唇印在他的唇畔上,身体深处那部分诅咒如同发生了某种共鸣,强烈的情感如同灼烧。
  在滚热之间,她感觉到了愉快。
  并非来自诅咒,是属于自己的愉快。
  触须一根一根绕在她身后,收贴得很紧,像是想要和她融成一个整体。
  他似乎得到了来自她的,或是自己的默认,又或者被某种潜在的不安感击溃,下意识地伸出手,绕过肩骨环住了她的脊背,如同抱着遗失在外多年的心脏,拉着她坐到自己身体上,以几乎仰望的姿态看她,然后在愈发加粗的呼吸中贴得更近了。
  浴室残留的热气让他的体温变得很高,明明人形拟态不用呼吸,但她还是感受到了炽热规律的,几乎将人吞没的吐息,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感填充胸口,让人忍不住想放声笑出声。
  “不曾。”他埋首于她颈间,摇头。
  第49章
  “不曾。”他的声音像一把刷子,挠得人心里些许痒痒。
  他的唇丰满厚实得性感,沾着些微水渍,尝起来给人一种很安心的错觉,舌也很柔软,滑腻的感觉挑弄起来也相当有趣。
  舌与舌之间的交互暧昧敏感,在分离之间拉出绵长的银丝,滚热的情感满溢胸口,让人有一种想再贴近一点,最好融为一体的冲动。
  她不讨厌这种冲动,相反,这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人类的欢愉感。
  这很好。
  在这个一个瞬间,她感觉到他同样带着这种情感,只是压抑着无法诉之于口。
  “要试试看吗?”
  鬼使神差地,她说出这句话。
  他明显愣了,她顺势伸手抚过他的唇:“人类的构造或许有些不同,既然你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片刻之后。
  “…可以吗?”他嘶哑低声。
  他可以吗?
  又开始分不清了,意识开始朦胧,就像是吞服黄粱时的模糊。
  是在墓穴里的某个梦里吗?
  如果是的,请永远不要让他醒来。
  永远不要。
  触须紧紧帖服着皮肤,她感觉这些腕粗的丝条几乎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他的手臂在颤抖,似乎有一瞬联想到某样东西,而不可遏制地畏惧疼痛起来。
  [可以吗?]
  那个声音难过卑微,他好像在质疑自己,也像在拼命挽回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
  “会…疼,伤着您…不好。”
  “不……”
  [不要醒来]
  [不要醒来…]
  他的语句又变成最开始说不清话的模样,只是反反复复的,像是再告诫自己,又像人格分裂一样神经质。
  “好…好……”
  [是梦。]
  [不是梦。]
  “我…不知道……”
  他伸手捂着脸,弓起腰,稍微蜷缩,结实健硕的脊背轻微颤抖,分不清时的模样脆弱又惹人怜爱。
  ——确实过分可爱了。
  她捧着他的脸,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听得他的呼吸一下加重,像在呜咽,白日的饥饿感又爬了上来。
  ——吃掉。
  ——吃掉他。
  已经很难分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是谁先抛去理性尝试前所未有的本能,还是谁放下忍耐拥抱习以为常的疯狂。
  呼吸愈发滚烫,仿佛每一个举动均如深陷粘稠的沼泽,每一次动作都带着几近溺毙的潮湿感。
  在泥沼之中,泥沼里的藤蔓肆意蔓延在瓷白皮肤,在她身后长出细软的花,将她紧锁裹挟在其中。
  “我的。”
  藤蔓之间,一遍又一遍,沼泽在哭泣。
  “不要醒来…”
  “不要走。”
  [主上。]
  藤蔓上的花吐出如胶水状的的液体,滴洒在灵魂之上,使之颤抖,她伸手在叹息声中接住了其中一捧。
  他身上有太多碎裂的,残缺的,遗失的部分,现在,她在把它们一点一点捡回来,重新粘好,再一次拼成了青年的模样。
  “没必要叫主上。”迷离间她嗤了一声,“这对现代的生活而言太怪异显眼了。你可以叫我的姓。”
  […知…遥……我的,我的……]
  青年颤栗着伏在她的颈窝间,湿热的液体落在脖颈,双手环在她身后,起伏的胸口之间,他紧紧拥着失去多年的心脏,力道却是近乎癫狂,这样的动作无关风雅愉快,似乎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失控和藏起的绝望。
  “我的。”
  [是我的罪。]
  [是我卑劣不堪]
  悔恨痛苦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不要醒来……]
  [都过去了……对吧。]
  。
  后半夜相对和平,至少对于乔知遥来说,她睡得很舒心。
  梦境似乎又一次回到最初的起点,但这一次,她似乎能够看清来龙去脉。
  那是一个晴天,席面大摆,华美的宫殿坐满身份殊荣的贵客,她在前台与他们百无聊赖地迎合,视线却一直留在角落里一个空荡荡的位置。
  来客不少,推杯换盏间,匆匆忙忙,那种应酬虚伪的烦闷感缭绕胸口,好不容易
  熬到了结束,群臣散去,屋外天色衰退,羲和残阳如血,在归去的路上,忽地又有另外者替她祝酒。
  “殿下。”
  那是一个气息高雅,穿着格格不入的道袍的术士,看起来很年轻,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皮肤苍白皆低头不语,忽地她却在心中莫名的有一种维和的不安。
  “殿下身具大命格,是万年无一的超脱世俗,变迭大道之相。若殿下有意,愿同贫道回五道山修行,当成白日飞仙,踏碎虚空,寿与天同,指日可待。”
  “说笑了。”她显然没有将道人的一面之词当回事,弯起眼角与对方客套,“本宫无意于此道,人生数十载,过好这些日子,才方为道之所在,您说是吗?沈国师。”
  ……
  虽然是为当事人,但是她还是难得分出几缕思绪跑偏到别处。
  她和沈姓人士还真是有孽缘。
  道人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方才在宴上见殿下心神不宁,可是在等人?”
  她冷笑一声,眯起眼睛:“看起来国师很好奇本宫的私事。”
  “在下不敢,只是昨日为殿下夜卜,心中有所疑虑,特来诉诸殿下。”
  “何种疑虑?”
  “殿下命格贵不可严,仙缘浩渺、绝非常人所能及,奈何十神着身,身边易犯小人,生生折煞了这难得的仙缘三分。”他叹息一声,“殿下当小心身边人…尤其是,枕边人。”
  “够了!!”
  且听一声怒斥,她拂袖一挥,显然怒极。
  “怪力乱神,何故多辞!本宫如何行事,不容他人置喙,今日沈道人的一番话本宫可作不曾听闻,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挥袖转身离去,径直向自己的宫殿,也因此并未瞧见身后国师含笑却冰冷的眼眸。
  “可惜,可叹。如此命格,如此天赋,宛如羽化之仙,却不自知自重,无知小儿以金为石,负宝玉而掷水渠。”他转身去看身后残阳,摇了摇头,“若能为用,若能为用……”
  推开门时,屋外的夜色已经彻底黑下,群星点翠玄青绸缎,隔着一纸萱纱窗,月下银河斑驳夺目,天穹摇摇欲坠。
  宫女们关好窗户,知她常有失眠梦魇,便点了司天监的安神熏香,一切都那样平淡,仿佛今日不过时万千日子里无比寻常的一日。
  忽地,她看到了纱窗上一闪而过的熟悉而乌黑的影,于是闷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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