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小孩依偎在母亲身边,说什么也不肯张嘴。
“大夫啊,我家妞妞到底是怎么了啊?在家也不肯说话了,连饭都不吃,给买了山楂丸,可吃了半口就不肯吃了。”
“这几天你们家里都吃了什么?兴许是她不喜欢吃。”
瞧着孩子面色还不错,方才诊脉也都一切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妇人边回忆边说:“今天一早吃的素包子,她没吃,昨天早上喝的小米粥,下午吃了热汤面,但她就喝了点汤。”
“大夫啊,她以前很喜欢吃粥和面条的,饿的时候自己能吃一大碗,不可能不喜欢吃!”
知女莫若母,既然不是做饭不喜欢吃,那问题就出在别的地方。安素雪坚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舒服,肯定有哪里不对她忽略掉了。
想了想,安素雪去柜台药箱里捏了块麦芽糖,那妇人连忙推脱:“不用了,这可是好东西,大夫啊,我、我不买。”
“不要钱的,看她吃不吃。”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普通百姓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糖,小孩眼睛一直盯着安素雪的手,在她过来时候,没忍住吞咽口水。
“想吃吗?”安素雪笑盈盈的晃动手中的糖,小孩点头,眼睛跟随糖往上走,渐渐抬起头。
安素雪徐徐诱之,“张嘴,我放你嘴里。”
小孩把嘴巴张的老大,能轻而易举的看见里面情况。看完之后安素雪蹙眉道:“你家吃鱼了?她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
扎入肉里,那片肉红的发肿,应该已经好几天了。
妇人大骇,“还是五天前吃的鱼!妞妞你过来娘看看。”
说着就去掰小孩的嘴巴,但小孩哭哭啼啼不配合。
“大夫啊,那我出去给她买个馒头,咽下去就好了,或者回家让她喝口醋。”
既然找到病症,妇人就不想多留,讪讪笑道:“我没开药,给你诊费就行吧。”
陈家医馆看诊很便宜,一次两个铜板。那妇人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要领孩子走,安素雪叫住她。
“不知道卡的多深,贸然吃馒头噎会让鱼刺往下划,容易造成严重划伤。我来吧。”
她取来桌子底下放着的药箱,里面有两层,最上面放着那把心头好精致小剪。拿起来她又放下,摸向一旁竹片做的夹子。约莫食指宽,很薄,用起来顺手。
“妞妞,你张嘴让我把鱼刺拔出来,糖块就给你好不好?”
小孩抱着娘往身后躲,安素雪追,饶了一圈又一圈。
妇人也在劝,可孩子不肯她也没办法。
正当焦灼之时,忽听一句凌厉的声音。“谁在哭闹?”
从后门走出来穿着一身短打的季飞白,眉眼深邃的年轻郎君不苟言笑时看起来如他手中的剑似的,锋芒毕露,利剑出鞘。
哇的一声,小孩哭了,乖乖张嘴,安素雪顺利夹出鱼刺,又给小孩吃糖安抚,送走了母女。
“没想到你还会吓唬小孩。”
安素雪笑着看他。
季飞白擦拭剑鞘,神色懒散。
“有吗?”
第13章
戏班子每日下午才开场,不过表演时间也长,直到日落西山天黑之后才会结束。
在医馆呆了一天,安素雪身上都是药味,正好陈香玉不在,她烧了热水在房里擦洗后换了一套干爽衣服。
推门出来时正好碰上季飞白出来。
自打他身上好的差不多后,他便开始习武,安素雪见过几次,不太懂他练的是什么,只觉得招式过于凌厉,兴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马贼手里留下一条命。
他应当也沐浴过,因为高高束起的发丝上还带着水汽,洗过的眼眸越发迷人。
“你脸红什么?”季飞白突然发问。
“没有吧,”安素雪赶忙低下头,下意识摸了下脸颊,确实发热,她道:“刚才用热水洗脸来着。”
季飞白已经跨步出去,头也不回道:“这么热的天还用热水。”
“要你管。”她小声嘀咕。
俩人刚出来,隔壁的罗家双生子早就站在门口等了,罗武见到她过来,立刻整理自己,企图给安安留下最好的印象。
罗文倒是还穿着白日那套衣服,在看见季飞白时候,他眼眸一暗。
罗武这个蠢的叫季飞白做什么?
有他在不管怎么打扮都会黯然失色。
“安安,你穿浅紫色很漂亮。”
像是一条狗似的往安素雪身边去,绕着她打转。
罗文不由自主的捏着额角,觉得在家千叮咛万嘱咐都没用,见到安安就都抛之脑后去了。
戏班子临时找了个空地演出,就在城东那片,他们得从城中走过去。小城池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护城河贯穿整个城池,给百姓们便利之用。
想要去城东,便得过桥,大抵是都去看戏班子杂耍,桥上摩肩擦踵川流不息,罗文和罗武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
安素雪生的纤细瘦弱,被人挤的喘不过气,只抿着唇低头看路。
“不会说话?”
旁边横过来一只胳膊,虚虚的将人揽住,把外人隔开,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安素雪悄悄侧头,只能看见他蜜色的下颚。他母亲肯定是个美人,安素雪想。
总算过了桥,百姓们四散,站在人群里张望的罗家兄弟找到目标,罗武一马当先凑过来,把原本在安素雪身边的季飞白挤走。
罗文则是默不作声的观察英俊昳丽的异域少年,发现他神色如常,甚至还好奇的观察四周。
罗文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放下了。
看来他对安安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怪罗文想的多,若是季飞白当真也喜欢安安,罗武半点机会都不会有。幸而附近没什么其他竞争者,罗文斟酌过后,觉得只要弟弟按照他的办法来,或许年底就能将婚事定下。
一路来到看杂耍的地方,明明他们出来的时辰够早,但还是没能占好位置。安素雪踮着脚尖往里探头看,看到热闹之处笑着鼓掌。
季飞白身量高,站在那简直是鹤立鸡群。他双手抱胸神态自得,对戏班子喷火胸口碎大石等小把戏无甚兴趣,后来变戏法,他才专心致志看了起来。
台子上的表演者是个长脸中年男人,笑眯眯给大家展示他手里的红丝绸,正反面展示一遍后他将其放在手心里捂住。
“你们说这里有什么?”那人左右走了一圈,有个小孩脆生生道:“有红巾子!”
中年男人还是笑眯眯的,“那你可就猜错了。”
话音刚落,他两只手张开,竟然从手心里飞出一只鸽子!
掌声雷动,欢呼叫好声一片,看着那鸽子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一个白点消失在黄昏的天边里。
安素雪仰头一直看着鸽子的方向,眼睛的惊喜化作实质,漂亮的杏眸睁大,顿显的圆润可爱。
她站在中间,左边是罗文和罗武,右边是季飞白。罗文瞧瞧看她,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姑娘竟然出落成这般亭亭玉立,心中感叹之余还有点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情绪。
接下来表演继续,罗武看的起劲一直拍手鼓掌,忽觉腰侧一痛,他侧头,罗文对他使眼色。
遭了!差点忘了!
罗武凑过来问道:“安安,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绿豆水吧。”
安素雪摇头,虽然她确实有点口渴,但表演太过精彩,她不想让别人因为她而错过演出,便说自己不渴。
罗武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如此对话进行了几次,表演结束,他们要往回去了,罗武有点挫败,觉得今天好像没什么进展。
路上的百姓喜气洋洋都在讨论戏法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安素雪也着实好奇,提了几个想法但都
觉得行不通。
罗武绞尽脑汁,他想着如果能帮安安想明白,他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我猜一定是藏在红布里!”
“可他展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安素雪认真道:“而且他后来将其放在掌心里,压成那样,怎么会有鸽子呢?”
罗武说不出话了,倒是罗文见弟弟屡战屡败,于是开口帮忙道:“安安喜欢可以再来。”
安素雪登时露出笑意:“好。”
季飞白落在他们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看清楚双生子的小动作。
哥哥偷偷拉弟弟,弟弟立刻懂事道:“天气一日比一日热的慌,安安,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绿豆水。”
确实口渴了,安素雪没阻止,几个人找个人少的墙边站着等。罗文一直在和安素雪说话,讨论方才的戏法。季飞白则是头枕着双臂,懒洋洋的靠在那。
他身量比罗家兄弟还高出半头,比身高更打眼的是他的样貌,人来人往都会忍不住看他几眼。
一个年岁和安素雪差不多的姑娘被季飞白所吸引,不由自主的走过来,正愁怎么搭话,余光瞥见了安素雪,立刻笑嘻嘻的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