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昨日下过雨,夜里空气清新泛着冷意。正是年轻力壮的罗文手心热的惊人,烫的安素雪也觉得热起来。
从后面看,就像是俩人交握,感情甚笃。
谢骧面色沉了沉,周身空气变滞,吓的李昌大气都不敢喘。
快走到家门前时,罗文远远瞧见自家门口站着人正在朝这边张望,他像是被抓包似的立刻松开手,恰逢脚下不平,安素雪一时没防备,差点摔倒,罗文见状又去扶住她的后背。
罗武已经朝着这边跑来了,在弟弟到来之前,罗文先一步松开人,而后对赶来对他怒目而视的弟弟道:“安安差点摔倒,我扶一下。”
兄弟俩视线交汇,在安素雪看不见的地方火药味十足。
远处的谢骧右手扶着额角。
“呵。”
……
待安素雪回了陈家,罗武转过身竖眉看胞兄:“你是故意的吧?”
罗文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本想叫你去接安安的,但那时候你在爹娘房间。”
今天罗武打碎了一坛子酒,被罗母揪着耳朵训斥。
罗武:“真的?”
罗文点头。
显然相信大哥所言的罗武瞥向医馆,见没人出来,他才压低声音道:“再有下次你记得帮我。”
怎么帮?自然是要假扮罗武。
哥哥装弟弟,去赢取一个女子的芳心。
“大哥?怎么不说话?你后悔了?”
背过手的罗文握掌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偏他面上云淡风轻。
“没有,回去休息吧。”
……
医馆里陈山还在收拾铺子,安素雪进去后洗手帮忙,将药材架子清理干净,免得有药材残渣落入相冲的匣子里,影响药效。
桌椅也都擦拭一遍,吃苦耐劳的姑娘这些年都是如此任劳任怨。
“安安,辛苦你了。”陈山倏地道。
“不辛苦的。”安素雪莞尔一笑,“我喜欢做这些。”
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懂事,仿若比同龄人立事更早,但陈山知道,她是为了让这个家更加和睦。为此,没少吃哑巴亏。
陈香玉是个嘴厉的,俩人年岁相仿,尽管有陈山归束,还是管不住陈香玉,也因为如此,陈山总觉得亏欠安素雪。
正好四下无人,陈山将钱匣子里的钱拿出来两块碎银子,放在安素雪手边。
“天气渐暖,安安不必每日泡在医馆,大可以和朋友们出去踏青放纸鸢,去茶楼里吃点心听故事也好。”
像陈香玉就总是出门游玩,陈山生怕憋坏了安素雪。
对安素雪好,便是对妻子最大的尊重,俩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这钱安素雪更不能要。
“出去看诊的钱已经归我了,还每月给我发零花钱,其实我手里有钱的,用不完。”
百般推辞之时,季飞白从外面走进来,在外人面前怕闹的不好看,陈山就将钱收起来。问少年道:“飞白晚上可曾用饭?”
穿着一身短打的季飞**神抖擞,完全不是刚到来时萎靡不振的模样,他爽朗一笑。“多谢陈叔,吃过了。”
还帮忙收拾铺子,三个人回后院歇息。
白日里出了一身汗,季飞白习惯睡前清洗身体,推门去厨房取水,一眼瞧见坐在院子里的姑娘。
“又要练针灸?”
清明节大半夜坐在这,冷清之余还有点瘆人。季飞白抬头看看天色,月亮被乌云遮盖住,没什么光亮。
“不等针灸之术练好,眼睛先看不见了。”
季飞白留下这句便往厨房去。
“没有,我是在等你。”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为了方便清洗,外裳早就脱了,只穿着贴身里衣,因着常年习武练就一层薄肌,宽肩窄腰,回过身时身体侧面有让人赏心悦目的弧度。
“等我?”季飞白扬起眉梢,似乎觉得有趣,端着盆转身,看见安素雪手边放着的东西。
她连忙将竹筒饭拿起来,打开盖子。“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吃竹筒饭的习俗,在这里的话吃竹筒饭有祛邪避祸的意思。”
米饭上还洒了几颗蜜豆,随着她走近,隐有甜蜜香气。
季飞白放下盆,安素雪将竹筒饭递了过去,眼睛扫过他腹部。
“放心,吃的下。”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季飞白年轻力壮正是能吃的时候。安素雪叫他坐下吃,她也在他身侧落座。
他吃东西速度很快,却半点不粗鲁,没一会将饭吃饭,将竹筒放在桌上。
“这个,还能用吗?”
“明日可以当柴烧。”
咔嚓脆响之后,季飞白捏着手里的一条竹片,“不是想学吐蕃字吗?今日就教你。”
这人做事也太过随性了,安素雪一时没反应过来,杏眸轻眨,瞳孔里映出笑意飞扬的脸。
“不想学?那我走了。”
语毕,作势就要起身。他整日不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安素雪不肯放弃,连忙抓住他的衣摆。
“我要学的,别走。”
小姑娘全然不知,背对着她的异域少年琥珀眸子闪烁光芒,转过身时硬是压住了翘起的唇角,像是颇为苦恼一般。
“罢了,今日就先教你几个字,说吧,想学什么?”
第30章
“你不问问我怎么找到护院活计的?”
月光如水洒了下来,女子杏眸里也像是含着一汪春水般,晶莹剔透,干净无杂念。
俩人身高差落了座也是有的,季飞白俯视她,见她懵懂的眼神,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是之前的余姑娘介绍。”
准确来说,是余姑娘请他。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
最近忙碌,安素雪都没注意到此事。
季飞白扬起眉梢,觉得她未免太过迟钝了些。她是一直如此?
“罢了,教你写字,想学什么?”
学完全陌生的字不简单,安素雪从来不是贪心的人,便说想简单学几个字就好。
“谢谢怎么写?”
季飞白好笑的看她。
“一般人学写字不都是先学自己名字吗?怎么上来学谢谢。”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碰见了吐蕃人,最基本的礼貌是要有的。”
这边季飞白已经用竹片沾水在桌子上开始写了。“那也要碰到的是个礼貌的吐蕃人才是。”
吐蕃西戎被称为外邦异族,风俗人情和本朝完全不一样,与内敛沉稳的本朝人相比,他们更加热情奔放,在一些古板之人眼里便是风**荡,也因此被避之不及。
“试试。”
他把竹片给她,安素雪刚一碰到,就嘶了一声松开,低头看自己被刺痛的食指,上面扎着一根毛刺。
“怎么比花还娇嫩。”
季飞白握住她的手指,将毛刺摘下来,幸而只是扎到皮肤上并未见血。
安素雪不去碰竹片了,用手指蘸水在桌子写。期间季飞白指点了一次,她很快就下笔流畅,写完后抬头,神采奕奕。
“我写的对吗?”
寻常人都会问写的好不好。
季飞白深深看她一眼,“没错。”
两个字就让她欣喜起来,笑的眉眼弯弯。
“没有想象中难。”
“我从来没出过这里,外面也如城里这般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天底下都一个样,没什么不同。”
即便如此,安素雪还是对外面产生好奇,问了好几个问题,季飞白一一作答。
“这么说,你去过很多地方了。”
“赶路两个月才到这,你说呢?”
“沿途经历了不少风土人情,也算是苦中作乐?”安素雪想起来季飞白刚到家时候的一身伤,连忙改了口风,“抱歉,我就是好奇,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小事而已,不用道歉,”季飞白浑不在意耸肩,“若真论起来,被人刺伤才算真的伤疤。”
安素雪惊呆,“你身上的伤应当都好了吧。”
“骗你的。”
季飞白噙着狐狸似狡黠笑意。“你怎么如此好骗,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免得被人骗走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刚洗过脸,手掌随意的将额前碎发拢到脑后,露出比寻常人更加深邃的眉眼,水珠从俊挺的鼻梁上滑落,他随意的抹掉,笑容越发肆意。
不得不承认,他生的着实好看。
“看够了吗?”
安素雪腾的红了脸,赶忙低头声如蚊讷:“再教我几个字吧?”
时辰尚早,而且她聪明伶俐学的快,再教她写几个字也没什么。季飞白这般想着,手指去蘸水,问她还想学什么。
果然,这次她说要学自己的名字。
季飞白教完后,安素雪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了,你快去洗漱休息吧。”
季飞白便带着盆子离开,等洗好从厨房出来时,见她还坐在桌子前,比学堂里听夫子讲课的童生还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