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城里家家户户开始升起炊烟,饭菜的香气飘散,身材颀长的年轻人弯腰在灶膛边洗碗筷,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副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美好画卷。
  是安素雪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的东西。
  “看什么?我就这么好看?”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就好了。
  安素雪别过视线不再看他,用脚尖踢着石子,小声道:“我才没看你。”
  他轻笑,安素雪脸颊发烫。
  等他收拾好出来,她立刻递过毛巾让他擦手。“对了,这些宾客送的礼物还没整理。”
  “是啊,我差点忘了,这就收拾好。”
  放在院里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安素雪还记得都是谁送的,比如这块锦鲤形状的玉佩,是罗文哥送的;比如这条丝滑的面巾,上面绣着精美花纹,是罗武送的……
  连着打开几个,她都能说出来是哪位宾客给的礼物,显然一直留意他们的动向,像是小孩子一般期待收到礼物。
  “这根簪子,”安素雪拿起一根瞧着普普通通的银簪子,“是谁送的来着?”
  季飞白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骗你的,我记得,这是你送的对不对?”
  当时人多,季飞白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就走,好像怕让人看见他送东西似的,但安素雪还是看见了,而且能准确的找到礼盒。
  安素雪笑的灿烂,第一次骗到他,觉得很是有趣。
  季飞白挑眉,见她笑的开怀,便也跟着露出笑意。
  “我簪上,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她头上只簪了一根玉簪子,这根银簪子戴上后,两相对比之下,瞧着更加普普通通。
  明眸善睐的姑娘指尖摸着银簪子,爱不释手。
  “谢谢,我很喜欢。”
  “你别动。”
  季飞白突然上前一步,手掌贴着她的手,将那根簪子拔了下来。
  “里面有机关,我教你怎么用。”
  “这也有机关?”
  她手上戴着他送的镯子,里面便有机关银针,“城里哪家铺子卖这种能当武器用的饰品?”
  她着实好奇他从哪里买到的。
  季飞白不语,只演示着,他用力按压簪子尾端,歘的一声,另一端便出现利刃。单薄但锋利,季飞白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上面,吹发立断。
  安素雪低低的吸了口气。
  “这么锋利?”
  “我还怕伤了你没做的那般锋利,你试试。”
  “你自己做的?”安素雪发现他言语中的破绽。
  “不是,买的。”
  季飞白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教安素雪怎么用,以便危急时刻用来自保。
  “你给我的都是武器呢。”她笑着道。
  季飞白难得严肃,他道:“世道乱了,如果遇见危险你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和其他人。”
  “也是。”安素雪又试了试,这根簪子做的精巧,不使劲按压利刃是出不来的,也避免误伤了自己。
  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
  “今日大家送的礼物,你都喜欢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
  安素雪想都不想直接作答,季飞白抿了下唇。
  “姓谢的送来不少好东西,真是破费。”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不过也提醒了安素雪。
  “我不留下,要给他送回去的。”
  太过贵重,她着实不能收。
  她忙于收拾谢骧送的礼物,没看见季飞白满意的笑,只觉得头顶上一重,他又开始揉她头发了。
  “我想说很久了,季飞白,我比你大,你懂什么意思么?就是你要叫我一声姐姐。”
  在她拨他手之前,季飞白便已经收回了手,还翘起唇角贴近她,干净漂亮如同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映出惊慌失措的美人面。
  “我叫你姐姐,你敢答应么?”
  他模样生的太好,眼眸璀璨,鼻梁挺拔,再往下便是形状漂亮的唇。
  安素雪盯着他的薄唇,明明一张一合的说了话,可她压根就没心思听他说什么。
  天色昏暗,快要瞧不清彼此的脸,季飞白眼眸晦涩,视线从上移到下,也落在她的唇上。
  动弹不得。
  菱角似的樱桃口,薄涂口脂,晶莹剔透,仿若入口即化。
  鬼使神差,季飞白偏头过来,在她唇角碰触了一下,柔软的触感令人沉醉,香甜的气息是最好的佳酿。
  醉意上涌的年轻人喉结滑动,低沉的声音艰难自控,道:“可以么?”
  呼吸可闻,气息交缠。
  也许是今日她也饮了酒,醉的不知今日何夕,并不反感他的碰触,唇角处发麻,痒的心肝颤。
  她垂着眸子不置可否,季飞白已经欺身而来,偏过头重重的吻住她的唇。
  果然如预想般柔软多汁,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年轻郎君笨拙的用齿尖去啃,像是啃果子那般。
  安素雪吃痛,睁开眼去看,眼前人眸子紧闭,垂着的睫毛纤长浓密,像是一把小扇子。
  “……唔……”
  安素雪去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硬邦邦的硌手。
  季飞白很快从沉溺中脱身而出,但显然还未恢复理智,在分开之后,又重重的贴了一下。
  ……
  夜里,小小的庭院里有两个人无法入睡。
  安素雪手指捧着自己的唇,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点发肿。该感觉到疼痛不舒服的,但有奇怪的感觉蔓延,她竟然捂着脸情难自禁的笑。
  另外一间房里,季飞白在第无数次舔过唇后,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眸盯着屋顶看。
  睡不着,想见她。
  ……
  难熬的夜晚总算结束,晨曦微亮时安素雪起身,刚推开门便见到季飞白在门口站着。
  挺拔的身姿像是根木头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发尾处落了露珠,手指尖也被夜风吹的发凉,但见到安素雪的那刻,好像一切都值得。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安素雪忙不迭的将门合上,同时压低了嗓音,生怕吵醒其他人。
  她这幅偷偷摸摸的做派给季飞白气笑了。
  他们算什么?
  偷情?
  第75章
  镖局的人每日都要切磋保持身手敏捷,一般情况下起来最早的就是徐镖师。
  不过今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徐镖师来到院子里时,已经有一道颀长身影在打木桩子了。
  这些木桩乃是最结实的木头,而且缠了一圈圈的麻绳,素日里他们都不喜欢用,嫌打的手疼,此刻乒乒乓乓的声音,那道身影像是不知道疼一把,下了十成十的力气。
  徐镖师眯眼走近,瞧见打木桩的人浑身被汗液打湿,想必已经在此练许久。
  “天没亮就来了?”
  季飞白抿着唇一言不发。
  徐镖师适时伸手格挡住季飞白,俩人就此对战。年长者经验丰富又是从父辈继承来的功夫,轻松的化解季飞白的攻击。
  他游刃有余,面色不改,相反,季飞白野路子,身法快但招式混杂,刚开始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劲头,但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的落了下风。
  日头从山后攀起,镖局的其他人陆续过来,就见院子里季飞白被压着打。
  “飞白,你赶紧认输算了!”
  众人哄笑着逗季飞白,被打的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爬起来,绷着一口气继续对打。
  看着看着,有人瞧出来不对劲了。
  “这小子今天不对劲吧?脸都要打肿了,不知道疼吗?”
  “依照我看啊,他多半是被小相好甩了。”
  “不能吧,飞白年轻俊俏,我看城里都找不出来比他更男子气概更俊美的郎君,怎么可能甩了他?”
  “哼,不信?你要不问问?”
  都比季飞白年长一些,觉得
  能给他或多或少提供经验,便开口询问道:“飞白,怎么了?和小姑娘吵架了?”
  “你还年轻,没听过有一句话叫‘床头吵床尾和’?”
  “是啊,来来,别打了,徐镖师手下留情,别给孩子俊脸打坏了,过来说说,到底怎么了?”
  徐镖师停手,意外的看向摊倒在地的季飞白。
  在他来之前,季飞白便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但依旧能和他有来有回打了将近一个时辰,虽落了下风,不过不算输。此子是块璞玉,假以时日好生打磨,一定能大放异彩。
  胸膛喘的上下起伏,躺在地上的季飞白看着湛蓝天空,脑子里回想起今日早上的事情。
  当时安素雪像是做贼一般将他拉到一旁,边做贼心虚的四处打量怕有人出来,边小声问他站在她门口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随后她眼神闪躲,刚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安杏花出来了,俩人就此分开,假装做自己的事情,直到他从家里出来,再也没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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