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们相处的不错。”谢骧轻笑,将纸条平展开来,夹在手边的一卷书籍里。
  李昌道:“姑娘心善,忠叔和蔼,肯定相处融洽,殿下莫要担忧。”
  说起来,忠叔比他的资历还老,当年宫变之后,谢骧念及忠叔年岁大,便将他送去老家颐养天年。如今将安姑娘送去忠叔老家,也算是安稳之地。
  为了安姑娘,殿下煞费苦心。
  外面倏地响起有节奏的鼓声,李昌面色大变,这是又来了。
  谢骧和宁镇山二虎相争,原以为宁镇山只是草寇为王,不想真有几分实力,竟然直接打过来。
  “殿下,我们该如何?”
  谢骧纹丝不动,神色淡淡道:“他们只是在五十里开外,怕什么。叫人迎战,另外,请黄先生过来。”
  ……
  “黄鸿年呆到半夜猜出来,然后公公进去了?”
  如今互相不信任,王仪也暗地里派人盯梢,听闻谢骧和朝廷的人走的近,他下意识觉得不好。说来说去,皇帝和谢骧可是一伙,他才是外人。
  王仪在房间里踱步,天亮之时,前线传来消息,说不敌宁镇山的军队,对方距城门处仅有二十里了。
  若再继续屡战屡败,城门不守,恐怕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得想个办法。”王仪才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外面战火连天,远离战场的安素雪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谢骧现在如何了。
  小兔子的腿只是皮外伤,好的很快,又活蹦乱跳,安素雪打算将它放归山里。
  忠叔笑呵呵:“姑娘如果喜欢就留下吧,当个逗趣的玩物。”
  安素雪摇摇头。
  “我更想让它自由自在。”
  总好过拘于一隅,像她一样困在牢笼里。
  将后门开一条缝隙,安素雪弯腰把怀里的小兔子放在地上,看着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走远了,她好像也跟着重获自由一般。
  “它会回去找它的家人。”
  忠叔看着纤瘦的背影,想起侍卫来报,说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安姑娘鬼鬼祟祟企图逃跑,可惜,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难以逃脱。
  一场大雨过后,秋叶被扫落一片,从窗户看过去光秃秃的,分外凄凉萧瑟。
  安素雪早上没起身,茉莉还不让紫鸢去叫人,说:“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姑娘肯定没睡好,总算不下雨了,让她多睡一会吧。”
  乌云盖日,瞧着还像是要下雨,茉莉叫厨房做了热乎滋补的汤,等着安素雪起来喝。这一等都快晌午了,茉莉咂摸出不对劲来,敲门许久不见有人应声,两个小丫鬟立刻闯进去,就见床上的姑娘面色赤红,分明是病了!
  “好烫!姑娘烫成这样,快,快去找忠叔,让他去找大夫!”
  附近几里根本没有大夫,只有小村落里面有乡野赤脚大夫,可一来一回怕来不及,忠叔立刻叫人套车,打算直接带安素雪去看病。
  “姑娘药箱里就没有能治病的药吗?”
  茉莉翻找一通,急的掉眼泪。“没有啊,我记得之前有,可找不到了,只能找到什么止血,什么护胃,没有能退高热的药。”
  没法子,把安素雪抬上车,两个丫鬟也上车,忠叔怕招摇过境,只点了四个侍卫随行,连忙赶路去找大夫看病。
  摇晃的马车里,茉莉时不时的用湿毛巾给安素雪擦脸,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地方,那赤脚大夫说只是寻常高热,天气反复无常时冷时热,这姑娘如此瘦弱,病了也正常。
  可当天夜里,依旧还是热的厉害,人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次,茉莉喂了点鸡汤,又昏睡过去了。
  “忠叔,这样不行,还是再找个大夫吧。”
  医者不自医,安素雪烧成这样也没法自己治病,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病的太厉害了。
  忠叔咬咬牙:“好,你们两个去找,留下两个守在这保护姑娘安全,茉莉和紫鸢贴身侍候。”
  吩咐完后,忠叔就去找赤脚大夫商议病情去了。
  天气不好,打雷又下雨,外面哗啦啦的雨水仿若天露了个大窟窿,坐在屋里和赤脚大夫说话都得大点声,要不然容易被雨声盖住,听不清楚。
  赤脚大夫也觉得稀奇,按理来说不该一直发热才是,说也可能是自己能力有限,现在只能等杏林圣手来看诊,先给姑娘擦拭降温。
  忠叔走了出来,瓢泼大雨下的人心烦,地上尽是泥泞,拿着伞也无用,就几步路,浑身湿透。
  两个侍卫像是树一样杵在门口,恭敬的朝忠叔行礼问好。忠叔敲门,好一会也没人应声。
  “茉莉和紫鸢出去了?”
  “没有,房门一直关着无人进出。”
  大半夜的或许两个小丫鬟睡着了,忠叔叹了口气,觉得到底不是宫里精心调‘教出来的宫女,连值夜都能睡着。
  又敲了三下,按理来说也该听见才是,忠叔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风声。
  推门一看,后窗户竟然开着,风雨飘进来,打湿地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睡在床边的两个小丫鬟。
  忠叔皱眉去关窗,转头朝床上看时心跳骤停。
  “姑娘去哪了?”
  床上空空如也,只有掀开一半的被子,安素雪却不见人影。
  第93章
  将茉莉和紫鸢叫醒,问安素雪的去向,两个小丫鬟脸色煞白,不可思议道:“方才姑娘还在的。”
  忠叔脸色发沉。
  “看来,是有人将她带走了。”
  今日外面暴雨,将所有痕迹和声音都掩盖,所以才能不声不响的带走安素雪。忠叔直觉来者不善,便叫人回去通知其他侍卫,他让茉莉和紫鸢在这里等,他带人直接去追。
  这种天气打不了伞,用不了一会就被瓢泼大雨浇散架,侍卫借了赤脚大夫家的蓑衣给忠叔穿。
  “我不用,快去追,现在应该还没跑远。”
  侍卫知道忠叔的身份,便劝说他穿上,毕竟一把年纪了,若有个好歹,殿下那里也无法交差。
  不想再浪费时间,忠叔就拿过帽子戴上,勉强能遮住风雨,几个人消失在夜色里。等在房间里的茉莉和紫鸢备受煎熬,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说姑娘会被谁带走?”
  “不知道。”
  “会不会是姑娘自己离开的?”
  紫鸢猜测,“要不然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门口的侍卫没听见声音。”
  茉莉扶着脑袋,只觉得脑袋里都是浆糊,迷迷糊糊困乏的厉害,“不可能,姑娘都病成那样了,连床都爬不起来,她怎么逃?恐怕刚翻过窗户就得晕倒,所以一定是有人将她带走了。哎,我头疼,还有点困,你呢?”
  紫鸢也是同样的症状,俩人心下起疑。屋里没点安神香啊,她们俩怎么双双睡着了?
  ……
  天亮时,雨势还未歇,本该透亮的时辰如黄昏一
  般灰蒙蒙。忠叔一直没找到人,半点痕迹都没有,根本就无处可循。这件事兹事重大,他必须告诉谢骧。
  当消息传来时,已然晌午,谢骧眉头紧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来人,备马。”
  恰逢黄鸿年过来,一听谢骧要走立刻阻拦。
  “殿下,关键时期,您万万不可离开。”
  他眼睛一扫,瞧见谢骧手里的纸条,心里一咯噔。如今他们的计划进行到最重要的一环,明日应该就会见分晓,这涉及朝堂涉及万千人,怎么安姑娘偏偏这时候出事了?
  “殿下冷静,微臣以为,这是个圈套。”
  黄鸿年反应迅速,当即分析起来:“先不论背后之人是谁,恐怕目的就是调虎离山,亦或者是想让殿下离开保障,总之,不管如何,对方的目标是殿下,如果殿下出城,正是中对方下怀啊!”
  谢骧一言不发,浑身戾气。
  黄鸿年明知道自己这些话劝阻不了,还是继续说,谢骧烦躁的打断。“我必须去找她。”
  他抬头,精于算计的狐狸眼里满是担忧。“先生,你知道我一定会去。”
  黄鸿年沉默。
  确实如此。
  “可殿下,这是我们图谋许久的大计,难道江山社稷都不敌一个女人?明知道是陷阱,殿下还要以身犯险?”
  “送她离开一事,或许会有人知道,但绝不会找到那处地方,现在她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是她自己跑了。”
  “不可能。”
  黄鸿年立刻否定,道,“外面如此大雨,安姑娘只是个弱女子,如何在层层监护之下逃脱?殿下,莫要当局者迷啊!”
  这时候有人来汇报说马匹准备好了,谢骧推着轮椅要出去,然而还未到门口,便有小兵急速来报:“殿下,敌袭!”
  如此大雨百米之外辨识不清,宁镇山却派人敌袭,显然是有备而来。谢骧动作顿了顿,黄鸿年以为有望,便再次出声阻拦,然而谢骧也只是停顿片刻,还是要走。
  这时候王仪和朝廷监军匆忙赶来商讨外面敌袭之事,谢骧彻底走不成了。他低声吩咐李昌几句,李昌诧异,却也只能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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