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梅宫一从后面过来,扣了个帽子在苏枋隼飞的脑袋上,“头发还没干透呢,要不回酒店先洗个澡吧?”
  运动后的汗水是从发根处开始湿润的,就是发丝干爽,也挡不住深处的潮意。
  苏枋隼飞没讲究什么,戴紧了帽子,微微摇了摇头,“不,暂时先不回去吧,日向同学大概还在我们那儿呢,一惊一乍的,给他留点时间吧。”
  对孤爪研磨来说,这个时候,日向翔阳说的话,应该最有效吧。
  “走吧,去吃点什么。”
  说是这么说,他们也不敢真的带他去吃东西。
  这个时候最怕吃坏肚子了,而苏枋隼飞嘴上说着饿,这么运动下来也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只能咬着插了吸管的运动饮料补充缺失的电解质。
  只是他坐着淡淡的,嘴上和风铃的朋友们寒暄着,脑子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心事重重的可不像苏枋啊。”梅宫一坐在苏枋隼飞的对面,撑着下巴看他,“有什么烦恼和哥哥说嘛。”
  “他不是一直都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不这样才不是他吧。”樱遥在下面踹了梅宫一一脚,他好不容易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他居然还敢开口直接问,“而且你又不懂。”
  “专业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但是哥哥有丰富的带弟弟的经验哦,樱也是跟着我在学习的吧!”
  梅宫一随口一说,樱遥就红了一脸,“谁跟你学习了!”
  苏枋隼飞搅弄着吸管,他以前可没有这种无聊的习惯。
  小动作会暴露人的想法,最好的隐蔽是什么都不做,苏枋隼飞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对风铃的大家足够信任,还是他的状态足够焦虑。
  焦虑这两个字一出来,苏枋隼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居然也会有这种情感啊。
  “心机深沉什么的,也太过分了一点啊,樱同学。”苏枋隼飞没正面回答梅宫一的问题,这确实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情,他跟出来也只是想静一静自己的心,然后以一个更平静的状态去迎接接下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没关系,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枋隼飞才是真的轻松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在学会那些焦虑不安这些东西之前,他应该先学会怎么沉浸在胜利的快乐之中多一会儿,而不是马不停蹄地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总是这样的话,早晚有天他会因为思虑过重而秃头。
  和风铃出来,苏枋隼飞就只喝了一瓶功能饮料,大抵是算做了晚饭,和今天的消耗完全不成正比,一个违背质量守恒定律的男子。
  樱遥瘪瘪嘴,把那碗多出来的蛋包饭拿过来吃了。
  知道他不会吃,但还是点了。
  可能这就是老妈子的心态吧。
  关心过度都是这样的。
  更加关心过度的人是另一个。
  榆井秋彦简直比苏枋隼飞还要食不知味,“苏枋哥,真的没关系吗?”
  他眼前的蛋包饭只动了一口,勺子挖在上面,也没怎么动,那摊开的蛋液就像他的人一样柔软可怜。
  榆井秋彦天生一头又卷又软的头发,要是在苏枋隼飞呆在这儿的时候这样的表情,他那心软的师父一定会好好地哄一哄他。
  可榆井秋彦不想。
  他本来是想哄哄苏枋隼飞的,他不能总是在被保护的位置。
  “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他很需要你的可怜吗?”
  “当然不是。”榆井秋彦下意识反驳樱遥,但又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他这样和可怜无异,但苏枋隼飞不需要可怜。
  榆井秋彦只能又委屈巴巴地低头回去,“我只是以为,苏枋哥打排球能更轻松一点呢。”
  “没什么是轻松的吧。”樱遥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勺子,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他们这种级别的比赛,专业到这个份儿上,怎么可能轻松。不过至少……他看起来很开心,这就行了吧?”
  他觉得苏枋隼飞在焦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挺乐在其中的,不过只是他们这帮人担忧过度罢了。
  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岂不是在说他们几个才像笨蛋吗。
  “彻底融入其中不是挺好的吗,那家伙。”突然,梶莲开口,他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下去。
  樱遥转头一看,居然是被梅宫一借走去看比赛录像了。
  没了耳机的梶莲被迫听了他们这一堆弯弯绕绕,不懂人情世故不擅交际的前辈却有着十分精确的直觉感,“因为融入进去了,才会担心那些事情吧。”
  “那你们,应该为他高兴吧?”
  苏枋隼飞回到音驹下榻的民宿,正赶上日向翔阳被影山飞雄给扶出来。
  影山飞雄惯例臭着脸,一边搀着人,一边说教:“你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还和孤爪前辈贴得那么近,把人传染了怎么办!”
  说完,他才看到迎面而来的苏枋隼飞。
  影山飞雄乖巧地和苏枋隼飞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他指了指日向翔阳,“这家伙感冒了,我把他带回去,免得传染给你们,最好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哦。”
  日向翔阳本还想跟影山飞雄犟两句,别人面前他都可以乖乖道歉,但是影山飞雄说他就不行。
  一见了苏枋隼飞,日向翔阳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跟苏枋隼飞道歉,“抱歉抱歉!不过研磨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黑尾前辈在劝他吃药!我真的非常抱歉!”
  说完,日向翔阳才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闷闷的声音从手掌后面传来,“啊——不好意思,我不会传染你吧——”
  苏枋隼飞摇摇头,“别怕,我体格还挺好的。”
  他看着日向翔阳,脸上已经泛起了微弱的红晕,看的出来也是发烧了。
  不知道日向翔阳,现在在想什么。
  看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小声的吵闹,大概是看比赛的中途就已经有不舒服了,只是那会儿跟着场上一起激动着,没有意识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要是昨天没有输,今天乌野也未必能走下去。
  对输家来说,前进多一步少一步,都是失败者。
  最后的冠军只有一个,能被成为名次的,也就只有三个学校而已。
  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十分尴尬的四强,可能轮不上拿到奖杯的资格,落成无人在意的第四名。
  那样的话,这一路走来的努力,连个名声都没有,真的好吗?
  苏枋隼飞告别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往落榻的地方走去。
  他们也是睡的大通铺。
  前两天比完赛之后,屋子里都没几个人,许多人因为太亢奋都会出去转一转,而今天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在一起。
  黑尾铁朗见苏枋隼飞回来了,对他招招手,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倒也不用多说什么,苏枋隼飞的心早就在外面转了一圈儿,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用黑尾铁朗张口,便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释然地笑了一下,“所以,现在状态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很轻,屋子里还开着电视机的外放,是白天的比赛重播,正播到他们接下来的那一场对手。
  一林。
  一个陌生的学校。
  不算全国大赛的常客,集训的时候也没见过他们的选手,算的上是一无所知的一匹黑马。
  他们这些落寞的豪强,多少在全国大赛上,还有人耳闻过,有人会提起他们曾经的辉煌,再感慨一下如今的落寞。
  但一林这些都没有。
  他们只是偶尔打进来,然后不见经传的离开东京,成为无数春高过客中的一个。
  他们确实从未研究过这个学校,既然是明下一场的对手,也必须要临时抱佛脚。
  孤爪研磨额头上贴着毛巾降温,整个人被包裹在被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
  夜久卫辅在他的身边唠唠叨叨,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
  孤爪研磨却像是戴了耳机的梶哥一样,一动不动,不需要辅助手段,直接屏蔽夜久卫辅的声音。
  夜久卫辅见自己劝解无果,只能干脆放弃,“这么多人看着你,你都能忍得住,脸皮终于练厚了啊。”
  他鲜少会用这样的口吻说孤爪研磨,毕竟他一向是最乖的孩子,这会儿真是气得乱七八糟了。
  他打算去给孤爪研磨重新洗个毛巾,就见苏枋隼飞回来了,“你去劝劝?”
  “我劝也没用吧,研磨学长可不是好劝的人诶。”
  况且,教练就在旁边,也没说什么,他说又有什么用。
  猫又教练倒是没说什么,他只是笑笑,他也劝过了,孩子太犟,大人也不能把人打晕了去。
  这是苏枋隼飞意料之中的事情。
  为了不打扰孤爪研磨休息,大家还是散了去吃饭。
  黑尾铁朗要看着那群孩子,只能拍拍苏枋隼飞的肩膀,“这边就交给你了。”
  “嗯。”
  苏枋隼飞点点头,坐在了孤爪研磨的身边,和他一起看一林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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