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实际上，我从来没害怕过达米安会揍我之类的，不仅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和我发生过肢体上的冲突，同时我也觉得他应该不会在乎去揍一个绕着庄园跑圈都跑不下来的人。
对，那个跑不下来的人是我。
甚至连提图斯都能绕着庄园跑两圈才去喝水！
好吧，我扯远了。
但我的意思是，我其实不怕达米安打我，我只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对他犯怵。
没有原因，如果非要说原因，我猜是他这个人气场太强了。
还是那个比喻，就算黑豹不打算吃掉鹿，但鹿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也会飞速逃开。
而我这只鹿居然还喜欢上了那只坏脾气的黑豹。
真是只叛经离道的鹿。
“你害怕我吗，居维叶？”达米安的声音成功把我乱飘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目光淡然而倨傲。
我摇摇头，给出了否定回答：“你又不是什么怪物，也不会一拳把我打到在地，我没有必要害怕你。”
“但你刚刚后退了。”
“因为我担心你还在生气。”
我仔细瞧了瞧达米安的脸色，但对方已经把我扑克脸练到了出神入化，以我的水平确实不太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想法。
灵感敲击没回应我，那就只能找别的外援了。
我拍了拍《福尔摩斯探案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福尔摩斯探案集》不情不愿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了我的问题：“很生气。”
“……说点我不知道的。”
“夹杂着难过和委屈，从他下意识地动作来看，他现在有点想离开这块。”
那可不能让他离开啊！
我赶紧左侧一步，挡住了门口的路。
达米安看着我，十秒后给出了答案：“你刚刚在和书灵对话？”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又肯定地说了一句：“你在和《福尔摩斯探案集》说话。”
……该死的，我就说这个全员侦探的家庭对我这个普通人不太友好吧。
“是的，恭喜你，猜对了，”我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达米安，你知道吗？我在过来的路上，思考了一千种
道歉方式，而书灵们给我提供了一万种把你哄好的办法。”
他没吭声，那我只能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没什么用，就跟我当时在餐厅里准备第二次给你告白，结果之前预言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没追过人，没喜欢过人，也没有给任何人告白过，我当时追你的时候，用了三天时间下定决心，如果没有在书境里那个奇怪的状态，说不定等咱俩成年之后，我都说不出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情就没有过标准答案。”
“但是，无论如何，我确实是……很喜欢你，如果说我之前在书上读过的所有关于爱情句子都让我一知半解，那现在它们唯一的指向就是你，你是我理解爱情的唯一方式。”
“所以，如果你还愿意的话，你能成为我接下来直至死亡前的人生里的，唯一伴侣吗？”
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闭上眼睛等待审判。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看样子，我的下半生是可以在棺材或者是别的星球度过了。
“啪！”
一块软软的毛巾盖在我的脸上，从温度来看，不是达米安用的那个，是一块新的毛巾。
“擦擦眼泪，居维叶，我又没有拒绝你，你在哭什么？”第一次，我在那个冷淡凶狠语气里听见了无奈和无措两种情绪交织，“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准备拒绝你，我会找你说清楚的，而不是对此沉默不语，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现在彻底“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你刚刚到底为什么不说话啊，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我下辈子要在棺材或者别的星球度过了！”
“……”达米安可能有点无语，没关系，有的时候我也不是很能理解我自己。
“所以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了，对吧？”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泪眼婆娑地问他。
“嗯，你总算恢复理智说了一句实话。”
“我又没疯！”
我把擦过眼泪的毛巾甩在他身上。
然后达米安又把毛巾盖在了我头上。
……真幼稚。
我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嘿嘿嘿！我有男朋友啦！
我开心地打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史蒂芬妮、哈珀、杜克、托马斯、提姆，以及四部被举着的手机。
我现在有很不好的预感。
而且它很可能会成真。
“太棒了！卡琳！！！”电话那头的声音，光听语气就知道是迪克。
“所以最后还是便宜了恶魔崽子，”杰森那边的声音有点吵，他好像正骑着摩托行驶在路上，“好吧，起码当时强硬要我去的三场拍卖会算是没有白参加。”
卡珊德拉的语言一如既往地简练：“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
这句话甚至和她发给我的话没什么不同，除了没有后面跟着的一大堆表情。
“叮！”我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打开看了一眼，是卡珊德拉连发过来的表情。
……真好，现在表情也有了。
“你录了什么，德雷克？”达米安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哦，没什么，只是卡琳的告白语录，”提姆风轻云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瞥我的那一眼意味深长，“我想我录得不错，就连最后的哭声都录上了。”
我瞬间脸色苍白：“不！！！”
见了鬼了，你们就不能让我的感动多延续一会儿吗！
“顺带一提，我这里也有一份，卡琳，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份录像，”芭芭拉如魔鬼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所以如果你不在睡衣派对上对你的姐妹们说实话，我就把这段录音打印下来，贴在你的房间里，相信我，我有办法说服阿福，并让它永远留在那里。”
“……我之前拯救过一只小狗的命，为什么上帝还要这样惩罚我？”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你认识了我们吧。”芭芭拉完全不掩饰语气里的得意。
太棒了，这就是我的家人，非常喜欢对彼此重拳出击。
在我认识到他们的秘密身份之前，我就感受过这是何等的重拳，在知道他们的秘密身份之后，我更是清楚地看到了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下线。
啊，好沉重的爱。
真是受不起。
“我猜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阿福的声音从所有人的身后穿了过来，“那么，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开始吃晚餐了。”
人群立即散去，只留下穿着管家制服的老人站在训练室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和达米安。
“不得不说，您告白的句子很不错，让我想起了我演出话剧的那段时间，今天晚上有两位爱吃的食物，希望我的祝福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给二位。”
“谢谢，潘尼沃斯。”
“……谢谢你，阿福。”
我当时到底为什么没能选择一个别的地方告白呢？
噢，对了，因为达米安在训练室。
所以这一切都是达米安的错。
肯定是这样。
……
-
夜晚，在我的家人和我的新晋男朋友出发巡逻时，我已经躺在床上和书灵聊天了。
“居然真会有这么一天，”我对它们感慨说，“谁能想到呢？不久之前我才发现，我是在暗恋，结果一个星期不到，我就有男朋友了。”
“是啊，虽然在他答应你之后，你仍然对他告白了两次，不得不说你确实是痴情不悔。”《福尔摩斯探案集》很没有眼见力地刺了我一句。
“……”我就应该闭嘴的。
“但是我很开心，卡琳，你找到了你的玫瑰，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玫瑰，它说它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小王子》悄悄地冒了出来，轻声对我说，“狐狸也很高兴，它说它会因为这件事而多吃一只鸡腿。”
我笑着接受了它的祝福：“替我谢谢它们。”
“我也很为你开心，卡琳，之前你羡慕我有独一无二的玫瑰，现在你也有你独一无二的玫瑰了！或者，其实你是他独一无二的玫瑰？嗯……我想应该都是吧。”《小王子》语气有点犹豫，它似乎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但很快就不想了。
“你的人生路上还会碰见很多人，卡琳，我们会一直指引你的，”《神曲》的声音再次变得空灵起来，忽远忽近，如云烟一般飘渺，“你的父亲还有一些关于我们的问题还没有跟你谈过，但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先睡吧，愿今晚你的梦中也是安详甜蜜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