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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朱门 第119节

  所以天寒地冻的,王妃说要上抱恩寺给世子添香火,她毫不犹豫就来了。
  “你是该记得。我为了我儿,又为了你,做了许多,你是该记得。”
  “妾万不敢忘。”
  一副要安她的心似的,“妾与王妃永远是一家人,我们有魁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还记得当年出府前跟王妃说的话,说不管我在哪,若是用得着我,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平阳王妃往山崖处撇过一眼,嘴角讥讽。
  “你既知当年我允你出府另嫁,就是想让你在外头给魁儿多添一份助力,结果你现在为了阻止他,竟是来捅我的心。”
  “请王妃见谅,妾绝无此意。我和季安澜不睦,王妃是知道的,虽有私心,但更多是为了魁儿。如今有我在季侯府,这将来便是他的助力,何不再为他添一户高门做臂膀?”
  “哦?你是看中了哪家?”
  “卫国公常家。”
  “卫国公常家?”
  蓝氏点头,“正是。卫国公之父乃太祖亲外甥,与皇家关系密切。卫国公嫡长女凤阳县主又从小养在太后跟前,与太后亲厚。太后和贵妃娘娘又都出自贾家,如今太子未立,焉知大皇子没有机会?”
  “你想得倒是长远。”
  为了阻止孙儿和季姑娘,倒真是千般算计。平阳王妃眸里的讥讽一闪而过。
  “妾一切皆为魁儿计,由不得不多想一些。”
  “我替魁儿谢谢你。你是看中卫国公府哪个?”
  “常三姑娘常照雪。常照雪乃现任国公夫人的长女,得卫国公宠爱,她本人又生得明朗大气,魁儿定会喜欢。除了常家与皇室的关系,还有窦家。”
  “你是看中了凤阳县主的夫家了?”
  “是。凤阳县主嫁给窦状元,窦状元不仅在翰林院,他父亲窦擎也曾在翰林院,得皇上看重,如今为避免父子同在一衙门,又把他调去吏部。”
  窦家倒是一门助力。平阳王妃也不得不赞她这份用心。
  “而窦家在陪都本就开着书院,培养了许多人才,这些都是太后和贵妃看中的,将来也会成为魁儿的助力。”
  “难为你了,想得深远。”
  若不是平阳王妃让人细细调查过季安澜,没准还真的让蓝氏说动了。
  但她先入为主,认定了季安澜,看中了季安澜背后偌大的财富,而且卫国公内里乱七八糟,寅吃卯粮她也看不中。
  这年头做点什么事不用银子?
  现在平阳王府由她掌着中馈,魁儿要用银子,还能畅着用,可她哪天不在了呢?
  而且平阳王府已是亲王爵,没必要掺合到立储的大事中。
  但面上功夫要做,“得亏是你,这腔慈母心,要是魁儿在这,也会感动地落泪。”
  “那孩子对我误会甚深,盼他将来成家立业后能感悟一二。”
  蓝氏以为说动了她,心中暗喜。
  见平阳王妃面色和缓,又主动提起先夫:“过几日就是世子的冥辰了,就算王妃不叫我来,过几天我也是要来一趟的。”
  “你有心了,我儿在地底下,知你这份心意,也能含笑往生去了。”
  说着二人便都有些伤感。
  想到世子爱冬日看景,蓝氏又扶着平阳王妃一路往山顶上走。
  好在刚入冬,前面几场雪下得都不是很厚,路又是抱恩寺的僧人常扫的,走起来倒也不费什么脚力。
  走到一背人处,平阳王妃和沈嬷嬷站定,二人对视一眼。
  “这处风景倒是极佳。”
  蓝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背阴的山头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崖间几支松枝伸了出来,造型好看,像是在向人相邀。
  “这倒是有趣。”
  蓝氏心里起了一丝异样,崖间那支松枝极像当年世子见到她,朝她伸出的一只手,“姑娘,你站的地方太滑了,我拉你上来。”
  蓝氏目光怀念,世子对她用心至极。那些年她如同泡在蜜罐里,被他娇宠着。
  愣愣看着那松枝出神。
  嘴角竟是含了笑,似乎那人就站在枝头,盈盈笑着看她,朝她伸手,向她发出邀请。
  第146章 山顶的暗杀
  平阳王妃恨恨地看着蓝氏嘴角的笑,这贱妇不配提起她儿子。
  不配得到她儿子的爱!
  听蓝氏提起儿子,她都嫌玷污了儿子。
  “蓝氏,你是从何处得知玉蕊的?”
  玉蕊是季明堂元配的陪房,当年温氏把田姨娘给季明堂做了妾室,玉蕊心有不忿。
  原本她并无心思给姑爷做妾,但和她一起当陪房的田姨娘却当了人上人,玉蕊心里便起了变化。
  见攀上季明堂不成,又攀上三爷季明峦,直羞得温氏把她赶了出去。
  她正是得知这个内情,才利用了玉蕊。
  事成后,她也让人把玉蕊处置了,蓝氏又是如何知道玉蕊的?
  季明堂只怕都不记得有玉蕊这个人了。
  听平阳王妃说起玉蕊,蓝氏从崖间松枝上回神。见平阳王妃一脸严肃,这时心里也起了一些警惕。
  “我与您说过,你我利益一致,都是为了魁儿。我提起玉蕊也并无别的打算,只是让您知道,季安澜和你我之间横亘着跨不去的横沟,是绝对做不了亲的。”
  平阳王妃只定定看她,亲事做不做得,得她说了算。
  旁人说的并不做数。
  “你可知当年我利用玉蕊,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心里也感激王妃为我做的一切。嫁给季明堂后我又添了两个儿女,身边有儿女相伴,他们与魁儿将来也能互为依傍,这些恩情,我永不敢忘。所以此事我并未打算再与别人说起。”
  “你并未打算与人说起?你也敢!”平阳王妃变得冷厉起来。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敢跟别人说起吗?一旦提起,那必是你利用玉蕊害了温氏性命,旁人可不会想到本妃身上。毕竟得利的是你。”
  蓝氏听完暗恨。
  就因为知道这个事实,她才暗地里跟王妃说了。这事不能宣之于口,即便不是自己做的,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和王妃是一条绳上的。”
  “所以你便觉得你能拿捏住我了?”
  见平阳王妃忽然变脸,蓝氏心里警惕之心顿起。
  她怎么忘了,王妃从来就不是善茬,她能坐稳王妃之位,那些年不知暗地里使了多少手段。
  而她只想着王妃邀她来抱恩寺给世子的冥辰烧一柱香,并无怀疑,直接就来了。
  这会有些后悔。
  往路的内侧后退了一大步,又试着去安抚平阳王妃的情绪。
  “您莫要误会了,我还指望给魁儿说一门好亲,将来好给他添一份助力,只有他得了好,我后生的两个儿女才能好。”
  “我自然知道你的打算,我孙儿好了,他得袭王爵,没准会看在同母的份上,帮你那个儿子也坐上侯爷的位子。你是怕季安澜与我孙儿一心,将来好事轮不到你那个儿。”
  蓝氏听她言语紧逼,又后退了一步。
  想往山下走,结果平阳王妃在她下首的位置挡着,而往上有沈嬷嬷,这时候她才有些害怕起来。
  暗暗懊悔,方才为什么会答应把丫环婆子都留在寺里。
  说私密话为什么要爬到这山顶。
  不会不会的。
  自己乃侯世子之妻,她不敢对自己如何。
  只是余光往山崖下看了一眼,不由一阵眩晕。怕得面色都白了。
  “您误会我了。若您真的想为魁儿求娶季安澜,咱们也可以商量,季安澜既然觉得能与我共处,我亦可以大度地装做什么事都未发生。”
  “晚了。”
  蓝氏一愣,“什么晚了?”
  “自从你拿玉蕊来威胁本妃,就晚了。若先前你好声好气地来与我商量,或许不会有今日这事。”
  她从来就不会让人拿捏自己,更甚至威胁到自己。
  但凡是威胁到自己的,都死
  了。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蓝氏目露惊恐,这会不知是冷到了还是感到害怕,两腿竟发起颤来。
  欲推开平阳王妃往山下冲,结果被沈嬷嬷一把拉住,把她往崖边扯。
  蓝氏拼命挣扎,平阳王又逼近一步,蓝氏更是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
  “王妃,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过!你要如何便如何,我不会再干涉此事了!”声音都发起颤来。
  “我说晚了,就是晚了。”
  盯着她惊恐的眼睛,平阳王妃只觉一阵快意。
  “我儿在下面等得太久,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这做母亲的,想起他,还时时心痛难忍,你既是他千求万恳来的,他在下面必也是惦记你的,你便下去陪他吧。”
  “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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