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十阿哥又奇怪道:“不过我听了一会,他的儿媳妇和亲家是真的不知情吗?还是装作不知情?”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不管知不知情,这时候都要装作不知道了。而且他们先示弱,博得百姓的同情,皇阿玛就不好立刻处置他们。正好主谋是河道总督的儿子,会先办了他,其他倒是没那么着急。”
  要这时候皇帝就顺道处置了儿媳妇和她家人,别人正同情作为弱者的他们一家,反倒要坏名声,还不如先放一放。
  九阿哥又看向苏澜问道:“你觉得皇阿玛最后会怎么处置他们?”
  毕竟苏澜每次都能猜对,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苏澜看着他笑了:“要维护老臣的体面,还要让他吃苦头的地方其实也不多。”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确实,要么送去挖矿,但是太辛苦,河道总督年纪大了,估计撑不了两个月。他儿子倒是年轻力壮,却是养尊处优,也吃不了太大的苦头。”
  所以得让两人吃苦头的时间长一点的地方,就不能送去挖矿了,他还有点遗憾。
  苏澜点头道:“确实挖矿不适合他们,只能流放了吧。”
  九阿哥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不能把人砍了,就只能流放。
  果然就如苏澜所说,皇帝的决定在三天内下来了。
  河道总督和他儿子都被流放,只是河道总督被流放在北边,路途不算远,可以说是相当照顾他这个有功的老臣了。
  虽说北边要冷一点还荒凉,怎么都比他儿子被流放去宁古塔要好。
  而且河道总督剥去了官职,贬为庶民,但是他儿子却直接贬为奴籍,这辈子连个平民都不是,却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河道总督听到判决后沉默了一会才跪下谢恩,他的儿子就激动得要命,拼命挣扎着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不,我不要去宁古塔,我不要去!”
  流放三千里,他很可能要死在路上。
  而且死在路上还算幸福了,如果到了宁古塔,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更别提他被贬为奴籍,那谁都能打骂他,比畜生还不如。
  这种日子光是想想就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砍了自己,先死了反而更好!
  于是他想方设法想撞墙,脑袋磕破了依旧死不了。
  狱头原本担心这人还没流放就把自己弄死了,后来看着那脑袋上只破了皮出了点血,顿时嗤笑一声。
  果然是贪心怕死之人,哪怕想寻死,到头来也不敢太用力,真弄死自己,不过做戏罢了。
  于是狱头也不管他,随便撞,反而这里没人会同情他。
  河道总督起初还会劝一下这个儿子,后来就沉默了下来。
  这儿子还整天吵吵闹闹,觉得亲爹该死,说会救自己,最后反而得了皇帝的额外开恩,只去北边而不是去宁古塔。
  河道总督作为臣子很多年,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皇帝对他真正的处罚。
  两父子分开来流放,而且相隔极远。
  加上河道总督年纪大了,可以说两人这一分开,很可能就是天人相隔,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一面了。
  这才是皇帝对他最大的惩罚,河道总督不是想保住儿子吗?
  皇帝成全了他,却也让两父子永生不再相见!
  河道总督十分伤心,难过得都没心思去安抚自己的独生子了。
  离别在即,可惜他的儿子压根就想不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儿子只闹着说不公平,难不成觉得自己这个年迈的生父跟他换去宁古塔更合适吗?
  河道总督既是心寒,又觉得这该是自己的报应。
  九阿哥得到消息后就跟十阿哥说了,两兄弟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同时看向苏澜,发现她猜得还挺准的。
  十阿哥感慨道:“如此一来,这两父子分开流放后,只怕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流放地,要等大赦天下的时候,估计年纪大的河道总督是等不到了。
  而罪大恶极的那个儿子,哪怕活着也不会等到。
  九阿哥摇头道:“听说那儿子在天牢里闹腾得很,只能把人打晕,不然闹得其他人都无法休息。”
  他不想休息,狱卒还想耳根清净一点。
  反正这事总算是结束了,九阿哥转而笑道:“咱们的府邸收拾得差不多了,钦天监那边给了几个好日子,最近的就在半个月后。”
  十阿哥惊讶道:“半个月?那么快吗?”
  他还想着至少要一两个月,还能跟九阿哥在一起呢!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笑道:“你努力办差立功,回头也能尽快出宫建府了。”
  十阿哥幽怨的小眼神忍不住看了过来:以为谁都跟九阿哥一样,运气那么好吗?
  只是出宫到酒楼用饭几次,每次都能碰到机遇。
  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他每次去都能碰到一回!
  听闻多少大臣和勋贵都喜欢往那家酒楼去,没事都坐一坐,看着周围想碰到机遇,如今是一个都没碰上,正遗憾着呢!
  接收到弟弟幽怨的目光,九阿哥就好笑地耸耸肩道:“运气忽然到了,那也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我下次去酒楼用饭的时候,也带上十弟一起?”
  十阿哥连忙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九哥下回一定要带上弟弟,指不定弟弟也能沾点光了!”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九哥今天就带弟弟去酒楼用饭。算是弟弟也能给九哥恭贺一番,弟弟今天请客!”
  十阿哥大手一挥,今天的饭钱他来包圆了!
  九阿哥都封为贝勒,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只口头庆贺,得来点实际的。
  闻言,九阿哥没好气道:“十弟你就是想去那家酒楼用饭,不好出宫,所以才用我当借口的吧?”
  当然,弟弟的要求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加上两人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了,九阿哥也愿意满足十阿哥这个小愿望:“趁着今天时间还早,那就准备出发吧!”
  十阿哥小小欢呼一声,赶紧回去准备了,得叫上十福晋一起才行。
  苏澜这边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要换一身衣裙,再选简单的首饰戴上就能直接走了。
  高元准备好马车,苏澜带着十福晋上了软轿,九阿哥和十阿哥则是在一旁,边走边聊,一会儿就到了宫门。
  几人上了马车,穿梭在街道上。
  忽然一位骑马的将士迎面擦肩而过,骏马后边挂着一面小旗子,一路疾驰而去。
  九阿哥就跟苏澜解释道:“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那面旗子就是身份证明,一路能畅通无阻。”
  “应该说,一路上谁都不能阻拦,不然就能就地处罚,先斩后奏。”
  这话是用蒙语说的,十福晋听了不由诧异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这人怎么一路疾驰而过,路上没人敢拦着。”
  在京城是不能策马狂奔的,显然只有信使例外了。
  九阿哥点头道:“他们到了城门口,就会有士兵帮着开路。如果有人故意不让开被撞着,反倒要被拿下问罪。”
  阻拦信使报信,那可是死罪,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挡路,只会拼命躲开。
  九阿哥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不会是什么地方出事了吧?”
  苏澜看着车窗外,刚才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是金子的味道。
  看来这信使送来的,是缅甸金矿的消息了。
  倒是个好消息,味道虽然淡,却香味扑鼻,馋得苏澜忍不住咽口水。
  显然这金矿的质量不错,里面的存储量也相当好,真是捡了大便宜!
  九阿哥扭头见苏澜看着远去的信使,看着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只以为她难得出宫玩儿,这才高兴的。
  他琢磨着以后两人出宫建府后,自己要带苏澜多去几个地方才是。
  听闻苏澜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因为体弱,很少出门,哪怕住在京城十几年了,估计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起玩的话,就没有谁比九阿哥更熟悉了。
  他下马车的时候低声跟高元交代了几句,高元领命而去。
  十阿哥有些疑惑,看了过来问道:“九哥,可是有别的事要做?”
  九阿哥摆摆手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这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十阿哥的兴趣,不停回头看着走远的高元,心里跟猫爪挠一样痒痒的。
  酒楼的掌柜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九阿哥,点头哈腰道:“小人就说今天起来,屋檐上有喜鹊在叫,果真是九贝勒来酒楼用饭了。这边请,小人已经把包厢重新收拾过了。”
  九阿哥知道酒楼的生意不错,来到后亲眼看见,才发现是万分不错。
  这座无虚席,还有人在外边候着,看着风尘仆仆,该是外地赶来的。
  可惜来吃一步,没抢到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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