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苏澜想到朱亮要回去吭哧吭哧干活,九阿哥倒是有时间到处闲逛,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九阿哥表示暂时把良心吃了,欢欢喜喜带着苏澜到处乱逛。
  上回苏澜晕船,九阿哥是再不敢带她去游船了,免得不舒服。
  酒楼去多了,吃食就那样,也没什么意思。
  这次九阿哥就让高元去隔壁请了个琴师过来,隔着帘子奏乐,也算添了点不一样的乐趣。
  苏澜听了一会,似乎兴致缺缺。
  九阿哥就皱眉问道:“高元,让你去请京城最好的琴师,这人看着不怎么样。”
  高元无奈,拱手道:“主子,京城最好的琴师在宫里面,这已经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九阿哥却觉得这人盛名在外,琴艺就平常,虽然也不至于不好,却也不太惊艳。
  他用过饭,倒是起了兴致:“让那琴师停下,把古琴送过来给我。”
  高元应下,去帘子那边抱着古琴过来。
  这古琴看着有些年头了,却被保养得很好,显然很得琴师的喜欢。
  琴师得知九阿哥要用自己的古琴,十分紧张。
  当然不是因为受宠若惊,而是因为担心这古琴会被九阿哥弄坏。
  这可是传家之宝,琴师再三请高元小心抱着,生怕磕着碰着了。
  九阿哥抬手拨弄了几下,对苏澜笑笑道:“我这琴艺也只算一般,你凑合听听就好。”
  他难得起了兴头,给苏澜弹奏一曲。
  九阿哥很久没碰过古琴了,刚开始不熟练还有点磕磕碰碰的,渐渐变得流畅了起来。
  相比琴师轻柔风雅的曲子,九阿哥的琴曲就带着几分慵懒惬意之意。
  流畅的琴音从他指尖而出,苏澜听得微微眯起眼。
  其实九阿哥的琴艺确实不如那个琴师,只这琴意要有意思多了。
  琴师的琴音多了几分刻意,还有故意的卖弄技巧。
  九阿哥只随意弹奏,犹如清风佛面,听着倒叫人跟着心情也变得惬意了起来。
  一曲终了,九阿哥笑笑道:“曲子听着还行吧?你要试试吗?”
  他听闻苏澜在闺阁的时候也喜欢琴,却不知道琴艺如何。
  九阿哥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要是苏澜的琴艺不怎么样,在这酒楼弹奏,被隔壁听见而感觉丢脸,或者被人指指点点,她只怕要难受的。
  他立刻说道:“这古琴只一般,府里我记得库房有一架不错的古琴,咱们回府再弹奏也行。”
  苏澜却浑不在意道:“没事,我也来试试。就是我也弹得一般,爷听了可别笑话我。”
  她这琴艺也是白泽教的,每次都被白泽说是弹得太一般,以后还是少弹为好。
  不过苏澜见九阿哥弹奏得那么高兴,她也手痒痒的,想要尝试一下。
  九阿哥见她不在意的样子,就让高元把古琴抬到苏澜跟前。
  苏澜伸手试了几个音,确认一下手感,就开始弹奏了起来。
  如果说九阿哥那是清风一样懒洋洋的琴音,那么苏澜这一手就带着杀伐决断之意。
  激昂奔腾的琴音把九阿哥吓了一跳,旁边的高元和琴师更是惊得浑身一僵。
  这仿佛千百道的剑气扑面而来,两人脸色一白,很快有点撑不住,连连后退。
  苏澜瞬间察觉到了,指尖下的琴音立刻变得飘忽了,转而柔和了不少。
  如果刚才像是千百道剑气割在皮肤上,感觉出生疼来。
  如今就像是千百道柔和的春风拂过,治好了刚才的疼痛,惊惶难受也渐渐平息下来,只余下平静。
  仿佛冷冽的冬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后,柔和的春天就到了。
  一冷一暖,就像是枯萎的枝丫重新长出了新鲜的绿叶一样,整个人生机勃勃了起来。
  苏澜停下手后,九阿哥不由怔忪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手琴弹得真好,让我觉得怎么夸都不要词不达意了。”
  他搜肠刮肚了一会,实在觉得那些华美辞藻都要配不上这琴音,索性只说一句“好”字。
  “你这琴艺还算平平的话,我刚才那样真的叫献丑了。”
  九阿哥十分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他印象当中,苏澜就是个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人。
  他瞥了一眼在帘子后面扑通跪下的琴师,感觉这琴师听过苏澜的琴音后,想必很难再说自己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要是可以,你以后也能弹给我听吗?不用每天,偶尔就行,不然你会累着的。”
  见九阿哥十分喜欢,苏澜笑着点头道:“可以。”
  九阿哥握着苏澜的手仔细查看,生怕刚才琴弦弄伤了她的指尖。
  他正认真查看,却忽然有人敲门。
  高元出去后很快回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外头是酒楼的客人,他们很是好奇刚才弹琴的人是谁。”
  他的意思就是,能实话实说吗?
  九阿哥不大想有人知道刚才弹琴的人是苏澜,想必会很多人跑来问东问西。
  但是他又想告诉所有人,苏澜就是如此优秀。
  九阿哥纠结了一会说道:“实话说吧,但是让他们不要打扰我们。”
  高元应下,这才出去了。
  他在外头呆了好久才回来,说是客人们都散了,掌柜还帮忙把人都请走。
  九阿哥只点点头,又听高元说道:“客人们都知道弹琴的是福晋,只说此曲天上来,还有说比宫里最好的琴师更厉害。”
  闻言,九阿哥满脸骄傲,只觉得夸的人不是苏澜,而是他自己!
  九阿哥带着苏澜离开的时候,用的是掌柜特地建起的单独楼梯,也就能避开其他人回到马车,静悄悄离开。
  还有人守在楼下,想着能见苏澜一面,要是能攀谈几句,或是到九阿哥府上做客就好了。
  可惜人没见着,得知他们二人已经离开酒楼,不少人都面露遗憾。
  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府,走到半路,高元却在外头忽然开口道:“主子,听闻有人在府外求见,是曾老。”
  九阿哥顿时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他转头对上好奇的苏澜,解释道:“曾老是裕亲王府的琴师,裕亲王和他是好友,也都是琴痴。估计曾老从外边听说你的琴艺超绝,这是来上门讨教了。”
  说完,九阿哥感觉更头疼了:“曾老什么都好,但是一碰上琴曲之事就会变得尤为癫狂。之前有一位琴师把一首曲子弹得极为出色,曾老就上门去,听了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愣是听了一天一夜。”
  不用说,那琴师也弹了一天一夜,手指都弹破了,流血不止。
  偏偏裕亲王也在,琴师哪里敢停下来,最后又疼又累,琴曲自然就不如一开始美妙,两人听着不对,这才放过了琴师。
  听闻那琴师之后害怕裕亲王和曾老,包袱款款跑了,再也不弹琴。
  不过裕亲王给的赏钱,也足够琴师富足过一辈子,当然不乐意留下伺候了。
  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啊!
  九阿哥光是想想,裕亲王要来了,他也不能拒绝,苏澜也不行,岂不是要弹个一天一夜去?
  他可不想苏澜漂亮的手指头弄破了,还出血会疼,赶紧吩咐高元道:“让马车改道,去京郊的庄子。另外派人先去庄子那边说一声,布置起来。”
  虽说庄子平日有人在,哪怕主子不来,也必然经常打扫整理。
  但是人住进去,还是得重新收拾一遍才行。
  高元就建议道:“不如让白云和白青带上主子和福晋的东西先过去收拾,就能更妥当一些。”
  九阿哥觉得也是,两人熟悉苏澜的习惯,带上苏澜平日习惯用的东西,让苏澜也能住得舒服一点。
  他们这次过去庄子躲避,估计要小住一阵子才行了。
  住得久了,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九阿哥答应了一声,高元就派人去府邸后门偷偷知会白云和白青。
  两人赶紧简单收拾后,也从后门的马车悄悄离开。
  两个伺候的人离开,府上招呼曾老的侍从都在,压根就没留意到。
  还是高元派人来跟曾老说一声,九阿哥和福晋今天有事不回府。
  曾老无奈放下茶盏,只好先离开了。
  他知道九阿哥不可能出京,不回府必然是去庄子了。
  想必是知道曾老过来,肯定是为了苏澜的琴音。
  曾老也明白自己琴痴的名声早就传播开去,九阿哥这要护着自家福晋,怎么都不可能给他们弹奏一天一夜,却也拒绝不了裕亲王这个长辈,于是麻溜带着苏澜跑了。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回去跟裕亲王复命了。
  裕亲王得知后也只能苦笑着摇头:“九阿哥护得这般紧,好像咱们是坏人一样,不过也能看出他们两口子感情好。”
  他也就一回听入神了,不知不觉叫琴师弹奏了一天一夜,之后早就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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