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药田间一时热闹极了。
池砚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中也终于了解到了现状。
太久不曾下山的剑尊亲传弟子对于年轻一代的弟子们来说只存在于传说,加之解星河带他下山时设下禁制他并未出面。
药田多年无人居住,解星河也只是带他暂居了很短的时日,无人知晓这里本就是池砚的住处。
如今回归,大家只将他当作接管药田的内门弟子。
不是没人好奇他的身份,只是没有人主动去问。
池砚一一回应了他们的问题,或许是见他格外好说话,药田外的人不减反增。
以至于陌归尘到来时,池砚完全没有察觉。
“宗主!”
“不去修炼都聚在这做什么?”
陌归尘脸上带着笑,并无责备之意。
可在场众人都是云山门弟子,平日没少接受教导,更没少被陌归尘操练,听到他声音的一瞬,许多人一个激灵,药田外空荡了不少。
所剩寥寥的弟子们偷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池砚,还是在宗主暗示性的目光下速速告辞离开。
池砚迎上陌归尘,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从这位老狐狸身上感受到任何亲切和友好。
更别提陌归尘的此刻的神情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总归两人的交集也只有解星河。
池砚:“你要找师尊?他在山上闭关不在此处。”
陌归尘:“不,我是来找你的。”
他挥退身后跟随而来的弟子们。
那些内门弟子入门更早,许多池砚年少时都见过,他们也见过他,互相之间也算是老熟人了。
从他们互相推搡、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在陌归尘的吩咐下离开的纠结,种种神态变化更让池砚摸不着头脑。
陌归尘:“你们是怎么想的?还没有改称呼吗?”
池砚:“……”
池砚:“???”
池砚再看向眼前皱眉,几度欲言又止的陌归尘,只觉眼前道修尊者像是被夺舍了一般,十分陌生。
池砚:“什么称呼?”
陌归尘:“还能是什么?先前师弟带你回来时那般张扬,宗门上下都知道你们如今的关系了。他说随你,你便也真无所谓了?结契大典也不办了?”
池砚只觉得脑袋都不运转了:“师尊什么时候说要结契……?”
陌归尘:“你都那般穷追不舍,他原本还推拒,如今不再反驳不已然态度明了?看你们二人来来去去,我都快倦了。趁着还未与魔域开战,你们最好先将私事解决。”
只听半句,池砚已然脸上通红:“我哪有穷追不舍?!”
陌归尘:“是谁放着自己的住处不住,偏要上那般风雪里挤一间屋子?云山门的温泉只有师弟一人用以拔毒,你日日跑去真当我们都不曾瞧见?”
“我早算到师弟情劫坎坷,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你的头上。”
冷笑的陌归尘与平日那副温柔坑人的老狐狸全然不同。
可后者池砚还敢不怕死地上前挑衅两句,如今却颇有一种被长辈训得抬不起头的既视感。
池砚只觉得那些字句进脑子过了一遍又很快溜走,全然生不出逐一去理解反驳的心情。
陌归尘:“如今门内一分为二也是好事,知晓你们之事的人不多,外面的人也不敢传扬什么。这些日弟子们集中在你这处,都已无心训练,你们早日说开,也省得旁人多思。”
池砚:“什么?”
陌归尘的目光落在池砚手边——那是方才许多路过弟子们留下用以交换的各式交换物,池砚本就无心管理药田,压根没来得及一一查看。
他虽不了解弟子们的心思,但不难瞧清几株名贵的植株价值不菲、稀事难觅,不是能临时想来用以换药草的礼物。
陌归尘:“你还挺招人喜欢。”
“话已至此,多的我就不提了。师弟说你急于提升修为,本来想送些灵草,看来也没这个必要。”
陌归尘一摆衣袖不再听池砚的辩解,很快消失了身影。
池砚眼见地发现那堆同门赠礼之中又多了几件外观朴实,一眼望去却是灵力流转的宝贝。
第107章
相识许多年, 池砚第一次意识到自家师伯居然真是口是心非的性格。
同样是尊者,也已跨入半仙之境,道修尊者陌归尘的道法一流, 写出的符诀更是千金难求, 稀有度直赶丹修的九品金丹。
陌归尘来上一趟, 便多出三四张难以仿制的天品符诀, 不用想也能猜到制符的人是谁。
池砚翻看了一遍。
哪怕他对符诀也还算有所了解,面对将要踏入仙人之境的道修尊者还是差距良多。陌归尘留下的符诀之复杂,池砚循着纹路看了两三遍也没能弄清它们运作的效果。
除此之外,同门送来的礼物池砚也清点了一番, 退回了一些过于珍贵的。
陌归尘的拜访并未打消云山门众人对居住在药田的池砚的好奇, 仍是时常有年轻的弟子前来拜访。
在人群之中, 池砚有时也能瞧见一些面熟的内门弟子。
他急于恢复灵力, 若不是解星河闭关前曾与他说过天道安排的那些天材地宝与天道的因果更甚, 对他无用, 池砚都打算提着剑去与白炎争夺机缘了。
可既然外部无用,池砚也只能从灵丹法宝上找寻些途径。
云山门众人得知他这一喜好,更是灵石如流水般送来。
……
“师兄这般有人气, 我都好几日没排上队了。他们也是,明明没什么问题想要请教还总待在药田不走。我这灵草再不救治就要没了!”
“你没听说最近大家喜爱在药田附近修炼?灵植周围灵力浓郁,还有师兄赏心悦目!师兄一个微笑,剑修们每日都多挥剑百下呢!”
两人交谈的声音极小,以为旁人无法听清, 却不知不远处一人脚步微顿。
一连数日的心理准备土崩瓦解, 下意识转身想走。
“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是需要什么灵草吗?药田师兄现在忙着磨药约莫没空,我可以帮你去找!”
纪元伍脸上笑容一僵。
他也算云山门内门弟子中的翘楚,在场不少年轻弟子都曾接受过他的指点, 闻言纷纷看来,满心满眼的憧憬。
“纪师兄?”
池砚刚将灵药装瓶,循着声音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解星河曾告诉他,许多昔日较他更为年长的同门们彼时也是非常喜欢他,想要与他亲近,只是选错了方式。
池砚记忆中的他们也的确是面目可憎,除了没事来招惹,就是开一些欺负小孩的玩笑,也是他大人大度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可在那些同门之中,纪元伍算是一个例外。
刻板端正的大师兄与陌归尘和解星河两位师长性子都不同,他总是端着一张脸,看起来对谁都很凶也很严厉。
在池砚彼时“被欺负”的记忆中,也是纪元伍总是出面,往那里一站,其他弟子们便四散而去,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是以他对这位师兄的印象还算不错。
不过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交集,除了年少时几次无言相对,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药田师兄认识纪师兄吗?”
“你傻了,药田师兄可是师兄,比我们长一辈认识纪师兄当然也不奇怪!”
一个是众人近日极为有好感的药田师兄,另一个是一直以来在云山门极有威望的纪元伍,见两人相识,大家自觉让出一条路。
熟知纪元伍性格的人瞧见纪师兄微红的耳根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人多害羞,众人你推我,我劝你,很快就散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纪元伍:“我奉师父的命去追拿叛出门内的弟子,今日才回来。”
池砚愣了一会,意识到他在解释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应声:“哦。”
纪元伍:“之前……不,池师弟最近过得还好吗?身体有恢复吗?”
身形高大的道修又是一张国字脸,池砚只见过他一脸正气地站在人群之首为云山门开路的模样,此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反而十分别扭。
他没能理解纪元伍找来的目的,却听到了一串熟悉的声音。
“哪有这么问的!”
“你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虽然我敬仰解尊者,但这事他做的确实不对!”
……
纪元伍一愣,挠头假笑掩饰。
池砚看着他手中的传讯符,只当没有听见。
纪元伍:“听说你回来了,又一直没有告诉大家你的身份,我想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有没有需要我们……我帮忙的地方。”
“师弟一向脸皮薄,以前都不爱跟大家玩,现在好不容易住山下了,还不赶紧劝劝?”
“那能怪谁?谁让你们以前师弟住山下的时候拿东西去吓人家?”
“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现在已经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