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维叶听着岑绵颤抖的呼吸,夹了夹眉:“岑绵?”
岑绵睫毛乱颤,滞后的疼痛扎破喉咙,呕哑嘲哳:“言维叶。”
言维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处理岑绵案子的警察路过,问是亲友电话么,岑绵木讷地点头,手机便到了对方手里。她没听清警察跟言维叶说了什么,但是警察说要辛苦她今晚待在这里。
大厅里晃眼的灯光刺得岑绵眼睛生疼,乱的脚步声和争执声像无数蚂蚁钻进大脑撕扯脑髓,她用胳膊挡住所有光源,歪靠在椅子上。
“岑绵。”
岑绵怀疑自己精神衰弱了,怎么会幻听到言维叶的声音。
直到又听到一遍,她挪开发麻的胳膊才意识到自己就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待了一晚,她说不上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视力逐渐恢复,言维叶的
面庞出现在面前,他腮颊轻微浮起胡茬,眼底微青。
“你……”岑绵蹙眉清了清干痛的嗓子,“你不是前天晚上刚到美国吗?”
“你都这样了,我肯定要回来。”言维叶手指拂过横在她脸上的纱布,“先上车,你自己可以么?”
岑绵点点头,扶着双膝站起来看了眼外面,门口停着辆连号轿车,那抹黑色越来越浓,她头重脚轻,单薄的身子软羽般软进言维叶怀里。
言维叶单手抱起岑绵,另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将人抱进后座命令司机送去安排好的医院。
第19章
岑绵被噩梦惊醒意识,眉峰紧蹙。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左手被人压着,温度很高。
言维叶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支颐,正闭目养神。
在岑绵醒来那一刻,他也醒了,起身按呼叫铃的动作被岑绵误以为要离开,她慌忙不顾扎在手上的针,倏起,紧紧环住他脖子。
细若春葱的胳膊细密地战栗,频频在快要抱不紧他的时候重新用力叩住胳膊。
言维叶揽住腰枝轻抚:“我不走,陪着你。”
岑绵在他颈窝轻声说了什么,言维叶听不清。
“先躺下,手背出着血呢。”
护士仓惶推门而来,目睹瘦弱的女孩攀在男人结实宽厚的肩上,而男人正垂眉温声安抚。女孩太瘦了,他一掌就能覆住她的腰,任谁看了都会露出怜爱的目光。
不知道男人是怎样安抚她的,但女孩总算趟回病床。她可以恢复工作。
“皮下已经淤血了。”护士准备重新给岑绵打吊瓶,嘱咐说,“家属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还有就是她两天没吃饭身体虚弱,现在醒来可以安排进食。”
待护士离开,言维叶揉着岑绵淤青肿起的手背,她空洞的眼神落在彼此叠在一起的手上。
“没事了。”
“我扶你起来吃饭。”
岑绵说不想吃。
“那你是想一直住院输葡萄糖么?”
岑绵动了动眼珠看吊瓶里一滴一滴缓慢坠下的药液,抿了下干涩的唇:“好吧。”
言维叶几乎算得上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岑绵想自己吃:“我只是刚才做了个梦,现在没事了。”
言维叶不准,问她“又梦到那个人了?”
她被喂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嗯,穿一身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刺眼的刀光。”
言维叶没再问关于昨晚的事,而是问了岑绵家的住址,“等会有人过去打包你的必需品。”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处理就好。”岑绵嗓音娇柔,听得出还没从昨晚的阴影中走出。
言维叶睨着她,随即点了点头:“回去再买也成。”
意思是铁下心不让她回去了吗。
岑绵想。
她撒娇般牵住言维叶的手:“我告诉你。”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买就可以买到的。
……
傍晚等岑绵睡着言维叶才动身去远郊的厂房。
沙石在车轮飞驰而过时尘土飞扬,撵出躁响。
司机打开后座门,等候多时的助手迎上来递上手套。
言维叶慢条斯理戴上皮质手套,脱掉外套递给身边人,抻起黑色衬衣袖子走进厂房,紧实的小臂在走廊昏黄灯光下分割出分明肌肉线条。
他走着,看到灯光中心昏睡的人时突然停下。低睨着被五花大绑的严征,低下头冷哼了声,肩颈线条跟着一抖。
言维叶坐在他对面,歪头点了支烟,两指夹着拿开,吐出一口白雾。他不言语,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慢慢抽烟,阴翳冷慑的眼眸如同毒蛇吐信。
严征在椅子上像蠕虫似的扭来扭去,被堵上的嘴嚷嚷着一些频调。
言维叶勾勾手指,有人过去取下他嘴里的东西。
“言维叶你要干嘛!”
言维叶轻叱:“你做过什么?”
严征转了转眼珠:“老子天天在家,言维叶你别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
言维叶勾起一侧嘴角,转身,皮鞋迈进的脚步声似死神倒计时。
他从桌上一众道具拿起拔牙钳放在灯光下捏了两下。
“杀人犯法啊!言维叶!!”严征带动椅子狂跳,撞击和呐喊声形成好几道回音扩散出去。
言维叶放下,拿了把刀过来,“谁说我要杀人”,弯腰,手指在严征脸上比划长短:“岑绵脸上有道七公分的伤,你说我在你脸上划多少比较好?”
“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刀尖在他太阳穴点了点:“你不会真以为这个注满浆糊的脑子,想出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吧。”刀流转到严征喉结,下压。
“啊啊啊七公分!和她一样行了吧!”严征的汗珠浸湿头发,滚落过眼皮,头发错乱铺在脑门,气喘吁吁盯住言维叶。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动动脑子。”言维叶摸着眉弓,冷叱。
“根据身高体重,你这刀应该等比增长。”邪笑浮现在他脸上,刀尖扎进严征的脸,“放心,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外面骤然开始下雨,雨声如鼓,惨叫和求饶夹杂在其中。
严征歪倒在地,血完全覆盖了他的五官,尚存的呼吸和微弱的咳嗽声昭示他还活着。
言维叶将手中的刀和高尔夫球棍扔给站在身旁的助理,然后是手套,摘掉手套时,血珠还在下坠。助理要收拾的东西应接不暇,但有条不紊。
随即又为言维叶展开外衣,他转身穿上,理了理衣袖,说:“找个地方换衣服。”
-
再回到病房,岑绵已经醒了。她靠在床边与他一窗之隔,两厢对视。
她脸色比下午红润很多,眼眸中又有了星光。
“找到那个人了吗?”她问。
言维叶坐下来,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变淡了,更多的是雨水的潮湿气。
“就是处理这事儿去了,关进去了。”他给她倒了杯温水。
岑绵手里拿着玻璃杯,瓷白的手背上泛起青紫,越发像易碎的瓷娃娃:“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言维叶浅笑:“好,那今晚想做点什么,猜你会睡不着。”
“是啊,睡了一下午。”岑绵掀开被子揉腿,“腿都要睡麻了。”
“我们玩个交换问题的游戏吧,要坦诚。”言维叶。
岑绵斜眸看他,听他继续:“你问我几个都可以,但我只需要问你一个。你考虑考虑。”
岑绵从他眼眸中读不出任何内容,摸不到他的想法,但她还是说了好。
“你先来。”言维叶把她被子盖回去。
她盯着桌上散发淡淡香味的玉兰花,想自己要问什么。他有那么多问题令她捉摸不清。
你的家庭。
我们的结果是不是只有分手。
须臾的缄默后,她启唇问:“你真的没和其他人上过床吗?”
“没有。”
他漆黑的眸里闪着笑意:“我说过的话,真的没骗过你。”
岑绵燥红了脸,小声吟喃:“轮到你了。”
“你的家人不在杭州?”
岑绵手指痉挛了一下,很短促,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岑绵点了点头:“我初中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
“你说过只问一个问题,不能再问我为什么会跑去北京读书。”她猛地抬头,带着小猫发怒的腔调。
言维叶后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这个不用问,肯定有亲戚在。”
被猜中了,岑绵娇羞的蹭了蹭鼻梁,手指比“1”,“我再问一个问题。”
言维叶挑眉,喉咙里挤出个带有颗粒感的音节,意思是她可以继续。
“聊聊你的初恋吧言维叶。”
病房短暂安静,言维叶像是做了个简短的回忆。
“可爱,明媚,努力。”
短短几个词岑绵心中已经描摹出女孩明艳又干练的形象。
“还有,在眼前。”
“欸?”心猿意马中的岑绵没跟上言维叶的节奏。
快速回味了一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