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月色下两个男人默然对坐,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
“岑绵还没回家?”高槐斯放下二郎腿,从桌上拿起茶盏。
言维叶轻哼一声。
“今儿个怎么不跟着人家。”
“怕她不高兴,找了个面生的远处跟着。”
高槐斯长叹一声,靠回到椅背上:“这地方挺久没热闹过了。出去的,进去的,以前的人都凑不齐了。”
“对了,带你见见你那两只宠物去?”他慕然想起这么一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曾经为娱乐而建的玻璃屋,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小金和小黑闲适地躺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打算什么时候认领回去?”高槐斯伸手进去摸了一把小金的脑袋。
“怕她会害怕。”言维叶这样说。
“之前不怕这个,现在也应该不能吧。”
言维叶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高槐斯说理解。
他们从这里出去,言维叶看一眼时间问他平时就跟这住吗。
“昂,这多好,自由。”他双手往脑后一放,仰望不太清明的天空,“我和家里那位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高槐斯拍拍言维叶肩膀:“要么今晚就在哥们这住,免得你睹物思人噩梦加剧。”
……
男生再次递来酒,岑绵说自己不能再喝了,对方便贴心为她调了一杯无酒精饮料。
“姐姐来尝尝这个。”
岑绵尝了一口,听到电话响,让他等一下。
电话里言维叶呼吸很重却迟迟不说话。
“喂?言维叶?”岑绵捂上一直耳朵仔细听手机另一侧的反应,“怎么了么。”
“姐姐喜欢喝吗,味道怎么样呀?”身旁男生凑更
近。
“你在哪?”言维叶嗓音喑哑颤栗,“他是谁?”
岑绵回头看看男孩,男孩正朝自己wink,岑绵回了个微笑。
“我们还在夜店,孙妍找来几个人陪我们喝酒。”听到他的呼吸声没那么重了,岑绵又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言维叶那边冒出来另一个男性声音:“祖宗哦,你这是做噩梦还是抄家。”
随后,和岑绵对话的声音换成了这个人。
“姑娘,你有空来一趟把他接走吗?”
岑绵:“你们在哪?”
高槐斯:“等会有人来接你,可千万要来带走他啊。”
如刚才男人所说,来接她的人就像早已准备就绪,没几分钟就找来了。
岑绵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对方出示过证件并为她们支付所有费用,拉开岑绵身边的男孩。
岑绵与她们告别,跟这人离开。
言维叶闭目靠进沙发里,双手搭在靠背上。
“什么毛病兄弟,不是说不在家里待着不会这样吗。”
言维叶没心情和他多说。
他这病就这样,岑绵不在那段日子也如这般严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今晚他是用台灯把高槐斯的落地瓷瓶给砸了。
岑绵被带到墨,带路人毕恭毕敬,走几步还会回头伸手请她继续。院落阒寂冷清,倒是四周的玻璃屋亮堂异常,把周边的金银木挂的小红果勾勒得秀色可餐。
这么大院子,一路上没见到其他人,令岑绵很不解。她跟随指引走到里院,前面的人在某处停下敲门。
里面的声音应允,这位带路人才为她开门。
言维叶胳膊撑在腿上,抵着眉心,最上面两颗扣子敞开着,黑色衬衫衣襟半露,另外一头杵着自己下颌的应该就是催促他赶快来那位。
高槐斯往后指了指:“瞧见没有,我的宝贝就这么被他摔得七零八落。”
说完做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
岑绵探头瞅了一眼,真情实感给出建议:“建议你贵重物品不要放在客房。”
一直阖眸的言维叶跟着笑了一声,岑绵坐下来问他怎么回事,高槐斯正欲说,言维叶只说自己做了噩梦,没细说别的,他也不好再多管。
岑绵想了想,“那……要不要回家?”
言维叶扭头,垂眉细视,身旁女孩明眸善睐,似是因为自己盯看太久而惴惴不安。
须臾说:“走吧。”
车内散发着淡淡花香,来往灯光转瞬即逝。
“他调的酒好喝吗?”岑绵听到他问。
“什么?”她没想起来在说谁的调酒。
“不是叫了陪酒,好喝吗?”
岑绵努努嘴:“呃……我不太记得了,只喝了一口。”
言维叶慨然一笑。
车在院子里挺稳,家门口树上的福袋被远处微光照射出影,随风摇来晃去。岑绵路过时踮起脚瞧了瞧,有点好奇怎么会安然在这里保持这么久。
清脆风铃音摇曳于耳,唤回她心神,上前几步同言维叶一起进去。
天色已经不早,她本想与他告别后上楼休息,言维叶叫住她。
“还没吃药”他说。
然后就看他找出自己要吃的药,按医嘱分门别类装进分装药盒里推到她面前。
岑绵吃药速度不会太快,因为要吃的药太多,她一般都要吃几种歇一会,恰好微博弹出最新点赞的提示音,她点开这条消息就自动跳进了app,是某家公司的剧本统筹。
最近更新的博文下的评论区有零星的几条评论,是喜爱她风格的观众的欢呼。
那个自她开微博后没多久就出现在评论区,发加油emoji的初始用户时隔两年她再启用账号,也依然还在。
可能是消息延迟的原因,私信刚跳出来,是那位点赞的剧本统筹希望能和她合作,询问是否愿意详谈。
言维叶把药收好坐了回来,岑绵兴奋地给他看手机。
“有工作啦,这家之前就想合作来着,手里艺人大多都有真才实学的。”
言维叶眼底泛起笑,说恭喜。
“如果需要做评估,欢迎找我帮忙。”
第49章
2018年初雪如鹅绒般纷纷扬扬,这天北京大面积堵塞,许多上班族叫苦不迭。
岑绵待在自己房间里,电脑里是还未写完的故事,旁边的日记本用金箔书签压着某一页。
她缓缓摸过猫耳发卡上柔顺的毛毛,这个就是言维叶照片里那个发卡。
找到发卡的那刻,脑海里出现悠远的声音。
应该就是他们拍下这张照片的那天,夜晚两人都睡不着,她问言维叶能不能教她一首曲子。
他的手徐徐从腰际滑进她小腹,沙哑嗓音磨得她耳蜗发痒。
“什么曲子?”
“bwv974。”岑绵莹润的嗓音如同天上闪烁微光的繁星。
这首曲子是岑绵偶然听到的,跟言维叶分享后他随手在钢琴上弹了一小段,岑绵一直记着。
当然,她是让言维叶教小提琴版,钢琴她是一窍不通的。知道言维叶会小提琴也是没多久的事情,她看到他大学艺术节上拉琴的照片。
他说自己只是略懂。
岑绵狐疑:“能参加艺术节的水平欸,怎么会是略懂。”
言维叶把她抱到怀里,迎面而坐,他说是真的,初中跟学校里学过。
“那为什么不选钢琴演奏呢?”她问。
他说这次表演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系里一位女同学需要伴奏,他是赶鸭子上架。
“哦——”岑绵拉着怪调,“女同学啊。”
言维叶掐一把她的腰,岑绵蓦地惊叫着软进他怀里。
“别瞎想,她不认识音乐学院的同学不好意思求人帮忙,我是举手之劳。”
……
那天夜晚太过安静,岑绵说完想学琴后没听到言维叶声音,她以为他睡着了呢,结果他也同样认为她睡了。
低声问她睡了么。
“没有。”
他应该是笑了,带着很淡的鼻息:“要现在学?”
“嗯。”
于是大半夜两人不睡觉起来上音乐课。
言维叶站在身后,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左手带她找指法,右手虚握着胳膊指引她寻找运弓的韵律。
他的胸腔仿若有热烈的薪鸣,鼓噪起木质香熨帖着她的蝴蝶骨。
他问为什么是这首,喉音深沉。
因为缘分吧。她说。
到底因为什么,或许是那份寂寥总让她想到自己的处境。
手机铃声将一切拉回现实,提醒她等下要去和负责对接的统筹见面研究近期进度。
关掉闹铃后,手指稍一顿,去抹眼底湿痕。可她眼尾明明是挑起的。
雪还在下,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戴上羽绒服帽子套上雪地靴出门。
言维叶看着照片会心一笑。照片里这姑娘穿成了这样儿,还是难掩笔直长腿和翘臀。
秘书滔滔不绝结束,老板下一步指使迟迟未下达,他从文件中抬眼瞧了下,看见老板正对着一张照片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