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沈令姒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令姒眼中显露出来略显单纯的神色让他淡淡一笑。
  他侧首看着她,眼眸中噙着慵懒的笑意,加重了音节:“我在等你,沈小姐。”
  事已至此,沈令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敛了目光,大步走向男人对面将椅子拖了出来,然后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一双眼睛含笑,一双眼睛含着愠怒。
  “顾舟野是谁?你哥哥吗?”沈令姒就破例放纵自己了一回,成年男女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想着斩断情缘让它留在海上,没成想竟然被他算计了,沈令姒憋着气,质问他。
  徐舟野看着女人充满怒气的眸子,将点好的拿铁轻轻往前一推,缓缓开口:“喝点甜的消消气。”
  沈令姒睨了一眼拉花的咖啡,不达目的不罢休地追问他:“问你话呢,顾舟野是谁?”
  “也是我啊,我妈姓顾。”
  沈令姒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现在的沈令姒,那一定是一直充气的河豚,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会爆炸。
  “徐舟野,这样很好玩吗?”男人轻松的口吻彻底激怒了她。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当初不是你想雇佣我当船长,如果我当时给你报了真实姓名,你还会继续你的行程吗?”他认真审视着女人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计划,我会感到抱歉。”
  “你还有理了。”沈令姒赌气似的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闷下去一半。
  徐舟野见她眉间有所舒展,顺势反问了一句:“你现在表现的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我欺骗了你让你有所介意,还是说,”
  他停顿了一秒,盯着女人灵动的眼眸,沉声道:“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对我目的不纯,达到目的后就想和我一刀两断?”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的音节,让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潜台词。
  沈令姒看着眼前身姿端正的男人,那双眼睛深沉无比,眸底宛转着微光,仿佛是流动无尽的大海。
  确实,她一开始就对他抱着不纯的目的,但是如果不是海上那场风暴,她不会在船上就睡了他,更不会睡了不敢面对就惶
  然跑走。
  “你说得对。”沈令姒放下紧抿的嘴角,换上一抹淡淡的不明意味的笑。
  沈令姒坦然的态度打了徐舟野阳光措手不及,在男人怔愣间,沈令姒故作轻松般继续开口,
  “既然你知道我对你目的不纯,现在我们双方父母都有意愿让我们接触,”醇香的拿铁味道充斥在口腔间,沈令姒轻咽了口唾沫,
  “那我们结婚吧。”
  既然你对我的行为了如指掌,那我就把最坦诚的目的摆在你面前。
  事态朝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面前的女人神色太过平静,像低缓的山丘般沉寂,他想透过她的眼睛窥探些什么,却只能感觉到她的坦然。
  沈令姒知道他听清了,但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在赌,赌徐舟野愿不愿意受婚姻这层枷锁的束缚,赌他会不会因为两人之间有过短暂的邂逅和缱绻而动摇。
  古朴暗哑的钟声再次响起,沈令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三点半。
  今天来这的目的已经达到,多说无益。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干涸的嗓间迫切需要水的滋润,她不觉又端起马克杯喝了几口,“多谢你的咖啡,我还有其他事,先行一步。”
  沈令姒身上的栀子香弥散钻进徐舟野的鼻腔中,微弱又不可忽视。
  从她说完到下楼再到高跟鞋的声音消逝在自己的耳边不过也才两分钟,徐舟野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墨绿色马克杯,垂眸低笑了几声。
  “也不过这点胆量。”他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美式黑咖浅尝了一口。
  好苦。
  不过他喜欢。
  沈令姒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方梨打就跑到车里,打火,驶出街区。
  “欸?”方梨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自己面前,再想去追的时候只看到了红色越野的车屁股。
  “这莽撞劲,不像她的风格啊。”方梨小声自言自语着。
  车子一路疾驰穿过立交桥,跑出市区,开到城郊的一处山下,袅袅炊烟从山中饭庄里升起。
  最后一抹太阳的余晖与山交映着,大片的橙黄和橘红交织着。
  沈令姒摇下车窗,眼神望向远处,心里却一直重复着刚才自己对徐舟野说的那番话。
  她不敢面对徐舟野的回应,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目的而得到对方的拒绝,更害怕换来的是他无尽的讽刺和嘲弄。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报答沈家的恩情,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她将头仰靠在驾驶座上,就这么静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
  飞往印尼的航班定在十一月二十号,也就是十五天之后,沈令姒那天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隐匿在心中,让自己不去在意他的回应。
  公司的装修、摄影设备的采购……她像个陀螺一样转着。就连沈家,她回去的次数也减少了,借口要忙自己的事情在外租了套公寓。
  沈默前几天还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那时她忙着公司装修问题,等到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时她也就没打算回过去。
  刚组装完自己办公室内的置物架,沈令姒腰上还围着粉色围裙,戴着通白一双被染成灰色的手套,办公桌已然摆放整齐。
  她为了保持干净,随身靠在了墙边,手机震动传来一条消息,
  【妈:姒姒,和徐舟野见面了吗?】
  “咚咚”
  响起的敲门声打乱了沈令姒的心绪。
  “请进。”
  方梨提着包装袋走了进来。
  “方姐?你怎么来了。”沈令姒连忙将身上的围裙和手套摘下去迎接她。
  方梨将自己包好的拿铁放在吧台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公司的布局,极简北欧风格,显得整个空间整洁开阔。
  “你这是打算开摄影公司了?”
  方梨知道她热爱黑水摄影这项工作,就连她仅发表的几条朋友圈也都是黑水摄影作品。
  沈令姒将新中式绛红色的外包装拆开,如饮鸠止渴般痛饮了半杯拿铁,精神得到满足,她惬意地眯了眯眼,“嗯,我想把我父亲的梦想传递下去。”
  方梨坐到了高脚凳上看着神情放松的女人,柔声出口:“沈伯父他们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们,”沈令姒坐在吧台对面,视线与方梨齐平,随后又想到些什么,自嘲一笑,“但估计他们早就查到我在干什么了。”
  “姒姒,”方梨知道她在沈家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开心,她也很担心沈令姒如今的状态会不会步入自己的前半生。
  “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我吗?”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随后门外传来不同音色的交谈声。
  原来已经到下午下班时间。
  沈令姒收回心绪,接着开口道,“因为我还有价值,如果我和徐家少爷联姻成功,那么沈家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一颗棋子价值没有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他们会任由我成长,壮大。”
  方梨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徐家少爷?是你前几天去咖啡馆见的那个男人?”
  “嗯。”
  方梨站在局外,却看的最清,她明白沈令姒身不由己的处境,就如当年苏青林能抛下一切去准寻自己的时候,背负了多大压力,甚至还差点将事业付诸东流。
  看着方梨充满心疼的眼神,沈令姒对她报以一个明媚的笑容,“别担心我,我看的很开,婚姻对我来说早已经不是追求品了。”
  “我现在唯一坚持的是,我的事业绝不能被婚姻耽误。”
  方梨从沈令姒素净的脸上看到了坚韧的决心。
  她安慰地调侃道,“说不定啊,徐家少爷实际上还是个比较靠谱的呢。”
  靠谱?沈令姒现在连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说起来也惭愧,她唯一对他了解的好像就是他比较擅长航海,还不知道是不是他消遣金钱的娱乐爱好,以及他的床上技术……也不错,虽说那晚是自己的第一次,但是后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反而有些食髓知味。
  一抹红晕爬上了沈令姒的脸颊,她清了清嗓子,将颜色废料清出脑子,稳了稳心神。
  方梨作为过来人自然是看出了些端倪,看着沈令姒波光宛转的眼眸,她刚想开口审问打趣就被一道急速的话语打断。
  “我跟他提了结婚的事情,但是他还没有回复。”沈令姒低头搅拌着剩下的拿铁,眼角下垂,有些落寞。
  方梨回想着当天她从咖啡馆跑出去的情形,有些疑惑,“到底是他没给你回复,还是你没给人家回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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