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伊达航见状,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催促他们上车。
  “班长,我来开吧。”萩原研二直接坐上了驾驶座,动作熟练地发动引擎。
  “坐稳了!”
  萩原研二系好了安全带,随即一脚猛踩油门,黑色的马自达登时如箭离弦,潮鸣电掣,呼啸着乘风追击。
  松田阵平坐在副驾,想起他们读警校时疯狂飙车的情景,顿时忍俊不禁。
  逃犯骑着摩托车一路逃窜,从后视镜中看见那辆越逼越近的马自达,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正在开车的那家伙……真的是警察吗?警察飙车怎么能疯成这样??
  马自达宛如黑色闪电掠过马路,最后以一记弧度夸张的漂移,无比嚣张地逼停了逃犯的摩托车。犯人只好弃车而逃,朝着山间的小路撒腿狂奔。
  马自达停稳后,松田阵平率先松开安全带,下车追了过去。
  “束手就擒吧,你跑不掉的!”
  眼见就要追上犯人,那家伙突然从身上掏出把短刀,向后一挥,雪亮流光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刹那间,一道魁梧的身影急速闪过,替他挡下了那抹凛冽寒光。
  “班长!”
  情急之下,松田阵平本能地喊出了那个最亲切的称呼,完全没顾得上掩饰什么。
  伊达航手持警棍,犹如神兵天降,铮然挡下迎面一刀,继而挥棍打落犯人手中武器,一记重击把人抡倒。
  他也没在意那个奇怪的称呼,握着警棍将敌人压制在地,回头道:“手无寸铁的人,就别挑衅拿刀的了!”
  松田阵平听着这句熟悉的话,心底涌起的温热难以抑制地漫上眼眶。
  ——即使重来一次,即使没有记忆,他依然会挡在自己身前。
  这就是我们的班长。
  第46章
  直至最后一名犯人被押送到群马县警察本部,伊达航才有空询问松田阵平刚才的事。
  “白石,你刚才为什么叫我班长?我记得我们好像不是同一个班的吧?”
  “经常听萩原这么叫你,下意识就跟着叫了……抱歉。”松田阵平随口编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可信的理由。
  真的是这样吗?
  伊达航闻言,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松田阵平有点心虚,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伊达航心下了然,随后笑道:“不需要道歉。想叫班长也没关系的,反正大家都是警校毕业的同学。”
  这分明是一件小事,但他总感觉其中另有隐情——松田阵平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两人从前应该是认识的,可他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对方,只能暂时作罢。
  大半个月过去了,组织始终无法破解解百纳留下的密信,也没查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眼看七夕节已经过了好几天,依然一切正常,琴酒也没空再盯着那封信,专心去忙别的事了。
  持续许久的高压状态终于结束,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松了口气。他们开始暗中联系风见裕也和松田阵平,摸清解百纳的事情后,打算去爱知县一趟。
  长野县离爱知县不远,开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
  当日,外表惹眼的降谷零易容成了普通人的模样,与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一同驾车前往爱知县。
  窗外骄阳似火,午后的气温超过33度。坐在驾驶座上的降谷零关闭了车窗,开启空调,车内很快就变得凉爽不少。
  松田阵平坐在后座,听着朋友们的聊天,偶尔插上几句。他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倦意上涌,倚着靠背睡了过去。
  梦中有两人正在对话,一人是松田阵平所熟悉的预言家,另一人他从未见过。
  “我学过一点中医,给你把把脉?”
  说话的男人有着一张典型的亚洲面孔,黑发黑眼,相貌平凡得让人完全没有记忆点——这是最适合当卧底的长相。
  大概是觉得不试白不试,预言家索性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男子将指尖搭上他的手腕,沉吟片晌,作出诊断:“面白舌淡,双目干涩,脉沉弦细涩……阴血不足,脉道不充。”
  预言家淡淡睨他一眼。“解百纳,你就不能说句人话?”
  “从中医的角度讲,这是肝血不足导致的偏头痛。”解百纳笑了笑,“待我给你开个药方,三日之内包你暴毙,不死不收钱。”
  预言家忍着头疼,按住了他作势要写药方的手。“不用了。我现在给你开个药方,三分钟内包你暴毙,不收钱。”
  “神医啊!你开的什么药,这么快见效?”解百纳故作惊奇。
  预言家面无表情道:“氰化钾。”
  玩笑开够了,解百纳也收敛了嘴角的弧度,正色道:“松田,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怕命不久矣……即使有续命之法,也撑不了多少年。”
  预言家听着他的话,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很快又转变为笑意。
  “以前我从来不信这些……但是现在我信了,确实很准。解百纳,你能算出自己的未来吗?”
  “不能,我无法预测自己的命数。”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法国?”
  “明天。”
  “不如我也替你算一算?”
  “算什么?”
  预言家与解百纳四目相对,蓝瞳中闪烁的笑意未达眼底。
  “算你的死期。”
  松田阵平在一阵短暂的颠簸中醒来。
  他感觉头部左侧隐隐作痛,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忍下那股堵在胸口的恶心感。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显得尤其怪异——他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因为对方的手冷,而是他的额头在发热。
  “松田,你在发烧。”萩原研二担忧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自从预言家开始沉睡,他的偏头痛就没再发作过,忙起来也就忘了这件事。
  “啧,没带药……”
  话音刚落,正在行驶的车辆就停了下来。
  松田阵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抬眼就看见降谷零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盒药,转身交给他;与此同时,萩原研二也从身上翻出了止痛药,递到他手边。
  看着两盒同时递到自己面前的布洛芬,松田阵平不由怔住。
  “谢谢。”他没想到两位好友都随身带着自己需要的药,暖心之余,又有点无所适从。
  这样的情形,无论松田阵平接了谁的药,另一人都会面临微妙的窘境。
  他不想让任何人尴尬,索性将两盒药都接了过来。一盒塞进衣兜里,另一盒直接拆开吃。
  “是不是空调太冷了?”
  降谷零把车内温度调高了两度,叮嘱道:“后座的储物盒里有矿泉水和毛毯。你要是觉得冷就告诉我,别自己忍着一声不吭。”
  松田阵平就着矿泉水吃了两片止痛药,披着毛毯懒洋洋地阖上眼睛。“没事,我不冷。还有多久到爱知县?”
  “还有一个半小时。”
  萩原研二将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又替他掖了掖毛毯,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吧,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三人抵达爱知县时,正好是下午5点。
  萩原研二叫醒松田阵平后,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把,确认烧已经退了,才轻轻舒了口气。
  降谷零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松田,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不要紧的,走吧。”松田阵平戴上墨镜,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萩原研二知道人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善解人意地朝他们眨了眨眼。“小松田,你和小降谷去吧,我留在车上等你们。”
  “喂喂,小松田是什么鬼啊?”松田阵平听得嘴角抽搐。
  爱知县的某间书画店外。
  松田阵平戴上一只蓝牙对讲耳机,连通信号后,把另一只耳机交给了降谷零。
  他将别在耳后的卷发弄乱,让它垂下来盖住黑色的蓝牙耳机,旁人就看不出他戴着耳机了。
  “华警官,我们到了。”松田阵平压低声音道。
  “收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松田警官,进店之后,你就对老板说……”
  “老板,我想要白纸扇。”
  听见松田阵平的话,窝在椅子里昏昏欲睡的老板顿时精神一振。他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地看向来人:“你要多少把?”
  “六十四把。”蓝牙耳机里传来华警官的声音,“香港黑道社团的军师别称「白纸扇」或「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于六十四,指易经六十四篇。”
  松田阵平照着回答:“六十四把。”
  老板看他的眼神变得恭敬起来。“您有多少钱?”
  “十元。四加一加五等于十,代表十天干。”华警官继续说道。
  “十元。”松田阵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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