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曹穗坐在上首,底下的俩人并排站立,她用了一口白水,“今日之事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一个小小的管事做不到如此地步,想要让他背这个锅,抄了他的九族都背不起。”
“我还未让貂蝉介入,便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有什么要解释或者是喊冤的吗?”
这话对着谁说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杜馡缓缓向曹穗鞠了一躬,头低低地埋着没有抬起,曹穗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柔和的面庞更是冷峻。
“此事乃下官疏于管教,险些酿成大祸,请女公子责罚。”
杜馡说完话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不知曹穗到底作何想法。
曹穗语气失望,“你要和我说的,就这些?”
杜馡起身,眼神微微往下看,没有和曹穗对视。
沉默代表一切。
曹穗撑着脑袋,悠悠地叹了口气,“你我共事这些年,应该明白这个说辞有多让人无法相信吧?”
杜馡:“下官愿辞官。”
听到这个说辞,曹穗莫名地好笑,也直接笑出声来,杜馡可能不明白曹穗为何发笑。
曹穗笑完了才开口,“辞官算什么大事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以死谢罪的话来,到底是我想得太严重了些。”
杜馡望向曹穗的眼神像是在看奇怪的人,眉间不自觉地聚拢,“若是只有以死谢罪才能抵消女公子的愤怒,下官愿意。”
曹穗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嘴里的话冷酷至极,“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死者为大,若是战死沙场在我这倒是能罪减少一等。出了事想要用一死来百了,在我这是行不通的。不仅解决不了问题,我还得加上一条畏罪自杀的罪责。”
杜馡没想到曹穗说得如此直白,还如此不忌讳。
曹穗迎着她的目光,“你的语气是知道怎么回事,但不打算告诉我,还是坚持让我浪费人力物力去查?”
杜馡动了动嘴唇,“是下官对不起女公子。”
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没用的三个字。
“好。”曹穗这个字说出来,旁人也摸不准她的心思。
杜馡被带下去看管着,曹穗自然没有动私刑的想法,曹姳还站在那,见她沉默着,不由劝道:“女公子莫要因为杜馡一人的不知好歹而伤心,她既然做出选择,后果就要让她自已承担。”
曹穗摇摇头,否认她是因为杜馡的行为伤心,问道:“你说此事是杜家借她的手,还是杜家和她一块做的?”x
虽然结果都大差不差,但曹穗还是想清楚,杜馡到底是在被杜家利用后沉默着包庇,还是一开始便同流合污。
曹姳哪里能知道杜馡一开始初衷,她只能说:“在她发现却没有告知女公子时,如何开始的,已经不重要了。”
曹穗赞同她的说话,京兆杜氏在世家中可不算小人物,杜馡的反应让她确认,果然不只是邺城的仓库出了问题。
世家大族居然还贪图这些大利,曹穗讥讽道:“虽说杜家的根基在长安,因为董卓之祸损失不小,但没想到居然沦落到如此不入流之举,他们很缺钱吗?”
若是买卖盐铁马匹就算了,居然沦落到偷卖棉花,不过此举其实危险性较小。
毕竟若不是曹穗心血来潮,只要来一个意外的火灾,有些账自然而然就平了。
就算是她怀疑,想要调查出来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去。
曹姳想了想,“杜家,若没有其它重大开支,确实不用如此铤而走险。”
缺钱肯定不至于,虽然是人就不嫌钱多,但杜家弄这么一出,也确实让人不理解。
因为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曹穗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种世道要大笔的钱,总不至于养私兵吧?”
曹姳都被她的话吓一大跳,毕竟这个猜测简直是让杜家只能以死以证清白。
曹穗瞥见她的表情,笑道:“我随便说说而已,当初动作作乱那么好的时机都没想过养兵自用,现在不是自寻死路嘛。”
她是真好奇杜家拿这笔钱去做什么。
曹穗今晚暂时是没办法按时回去,杨修过来时她的屋子里乱糟糟的铺着东西,随意扫了一眼都是各处棉仓的记载,这会儿是要大翻旧账了。
“小谷送到阿母那去了?”曹穗都不用抬头就能听出杨修的脚步声。
杨修小心地越过地上铺着的账目,“都出了问题?”
曹穗:“不知道啊,没有实地去核对,暂时没办法确定。我只是好奇,这批棉花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修看着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曹穗停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出杜家在找死。”
这么大体量的棉花要流入市场不可能悄无声息,除非买家不在曹魏的地盘。
要么北地的异族,要么南边的敌人。
第326章 围了杜家曹穗:嗯,我就是要独断专行
曹穗猛地站起身,让靠得太近的杨修都被吓了一跳。
“邺城这边杜氏的主家和祠堂,你说我围哪个比较有威慑力?”曹穗认真地询问。
杨修抬了抬眼,“你是认真的吗?”
曹穗反问,“难道我看着像是在说笑?”
杨修对上她的眼神,终于认真思考她的提问。
“这就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曹穗挑挑眉,“细说。”
杨修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是难得看到她这副过于“气质”的一面,太熟悉了见到这一幕不说发笑,但总觉得奇怪。
“若是冲着杜家的东西去的,那就去围主家,毕竟受到威胁时,自已的安危和已经化为木牌的祖宗祠堂,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曹穗诧异地看向他,她还以为会是祖宗牌位更加重要,没想到还挺会变通的。
“那我什么情况下去围祖宗祠堂比较合适呢?”曹穗是个好学的好人,继续问。
杨修叹了口气,“想要让杜家起不来的时候。”
曹穗眼珠子转了转,“那还是去围杜家吧。”
显然,她没打算把杜家连根拔起,暂时也没这个能力,要不然,邺城的世家就得人人自危。
毕竟一个单纯针对世家的女公子,和一个一言不发就开杀的“黄巢”,二者之间还是区别很大的。
夫妻俩大半夜三言两语便做出决定,曹穗把外面没有离开的貂蝉和吕姝好叫进来,“拿我的另外去调武卫营围了杜家,只要他们不离开,就什么都不用做。”
换而言之,若是不听话想出府的话,手段就不可控了。
貂蝉和吕姝好没想到曹穗居然要调用武卫营,那可是曹操的中军,但曹穗吩咐她们就去做,动作迅速,半夜三更地悄无声息把杜家围了。
至于杜家门房见到如此多人的惊慌和忙不迭地报信,俩人都当作没看见。
毕竟女公子说过,只要杜家不离府,她们什么都不用做。
曹穗和杨修简单地在少府眯了一会儿,白天肯定要被嗡嗡嗡地烦死,若是不养精蓄锐,曹穗能直接当场睡着。
俩人睡得香甜,外面却已经闹翻天,杜家的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外人只知道睡到大半夜就被摇醒,说是曹穗派武卫营把杜家围了,一副要抄家灭族得架势。
可偏偏武卫营又没有下一步动作,甚至还轮班地吃起早膳,也没人敢靠近虎的直接问,远远的不经意看一眼都怕被当作同伙。
要命的是,杜家的姻亲都不知道他哪犯了事,救人都无处使力。
曹穗如常地去霸府干活儿,杨修自然留在少府,一出门就感受到许多的目光,曹穗面上严肃冷酷,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样,心里却在偷偷摸摸翻白眼。
有问题直接来问就是,她又不是不会说。
等来到霸府,果然勇敢的人就多了。
“敢问女公子,昨晚动用武卫营包围杜家,可是杜家犯了叛国之罪?”
曹穗对于他名为关心实为不满的话反应平淡,只是轻轻颔首,“嗯。”
嗯?
因为曹穗是在中厅被拦下询问,所以听见这个回答的人不在少数。
能在这个时候为杜家问一句的人自然关系匪浅,本来只是想用叛国来嘲讽曹穗,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点头了。
曹穗慢悠悠地走着,还好心地提醒了两句,“我知道诸位之间与杜氏互结姻亲的不在少数,看在你们都是我阿父老手下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句,莫要胡乱趟浑水。毕竟这水,不说一定能把诸位带到漩涡里,但沾上一身臭是必然的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是本家都不一定能拼命,更何况是所谓的姻亲。
“叛国之罪兹事体大,此事女公子难道要一人处置吗?”
但架不住有人还是想捞一下杜家,或者说,他们认为这是曹穗看杜家不顺眼摁上去的罪名。
“正因为兹事体大,所以诸位才要避嫌。平常人听到此事都避之不及,您如此热血仗义执言,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