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五条怜默默坐下了,把禅院惠抱在怀里。小海胆笑嘻嘻地抬手要去摸她的脸,她也只好低下头,任由他去玩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甚尔忽然问他,什么时候放榜。
“明天。”叹气,又是叹气,“就是明天了。时间是不是过得超快的?”
甚尔“哦”了一声,看起来满不在意的。
当然了,只是看起来。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他忽然问。
五条怜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激动到抓住甚尔的手:“要的要的!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人跟我一起分担这种压力!”
“顺便分担一下落榜的伤心吧。”甚尔一脸坏笑,“到时候,我会允许你扑到我怀里掉眼泪的——我把怀抱借给你。”
“别说这种话呀!”五条怜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才不会有落榜这种事呢!呃……不会有这种事吧?”
上一秒的自信发言,下一秒就变成了灰溜溜的自我质疑,实在窝囊。也难怪甚尔还是笑得那么放肆了。
“说起来。”甚尔还是一件事必须要问一问,“落榜了怎么办,你想过吗?是要明年再战,还是干脆找个次一点的大学读书,或者是直接去当社畜养我?这个世道,高中毕业也是能够找到正经工作的吧?提前说好了,我这人开销很大的。”
他对于五条怜的承诺还是很有执念的。
五条怜挠挠头:“事到如今,再去参加别的学校的入学考试,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吧?”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毕竟她根本没想过考别的学校。
“而且,落榜之后的事情,我还没想过。”
“你总归要想的。”
“那就等到落榜之后在想吧!”
甚尔耸肩:“随便你。”
小海胆仰头看着他们,很认真地听完了大人之间的对话,并且很悲伤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赶紧拽拽爸爸的衣袖,再戳戳阿怜的手。“你们在说什么?”他问。
“在说大人之间的话题哦。”五条怜笑了笑,“惠惠以后就能明白了。”
只是这个“以后”有够久的。
这个不算解答的解答听得禅院惠听得似懂非懂。他“哦”了一声,茫然地点了点头,呆呆的模样看起来也好可爱,五条怜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惠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吧。”
禅院惠还是茫然模样:“去干吗?”
五条怜想了想:“去确认我的未来。”
“听起来很酷?”
“是很酷哦。要去吗?”
“要的!”
那就一起去吧!
晚上又开始下雪了,醒来时看到的是银装素裹的东京。放榜时间是午后十二点,五条怜没想到自己居然结结实实地睡到了十一点整,如果不是被甚尔摇醒了,她很有可能睡睡到天昏地暗都不停歇吧。
“好了,快点起床吧。”
早就整装待发的甚尔冲她招手。
“走了。”
第129章 唯一的心理慰藉
现在是放榜日的十一点整,五条怜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呆滞的双眼紧盯着天花板,虽然不想这么说,但确实有点像条死鱼。
是这么睁着眼昏睡过去了吗?怎么可能。
其实她听到甚尔的声音了,也知道他正在催着自己出门,更加知晓今天就是大学的放榜日。
当然也没有忽略掉,距离放榜仅剩区区一小时的这个事实。
知道归知道,但付诸行动似乎就是另一件事了。
她以为自己会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的,但是没有。
她也以为自己会大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然后像少女漫的主角那样元气满满地叼着面包冲出家门,但也没有。
她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躺着,躺在床上并且盯着天花板发呆,心底不知不觉冒出了一点不情不愿的情绪,让她磨蹭着一点都不想起来。
这会儿看不到站在房门口的甚尔的表情,倒是能听到他很夸张地叹了口气。
“又开始了是吧?”
他的无奈显得好刻意。
现在五条怜总算是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了,脸颊涨得通红:“您在说什么呢!”
好嘛,连敬语都冒出来了,可见其心虚的程度了。
甚尔耸耸肩,还是靠在门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我想说的是,你又开始在紧要关头逃避了。”
“我我我——没有啊!”五条怜讪笑几声,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我哪有做出过‘在紧要关头逃避’这种事情?没有没有没有,你不要乱说!”
“哪里乱说了?”甚尔细数嘁她的罪过,“考高中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整个人像个缩头乌龟。还有,以前,……”
她急急地插嘴进来:“我才不是缩头乌龟!”
“我没说你是啊,我只说你‘像’。”
甚尔秉持着自己的歪理,决定不再挑她的刺,转而着力于提供更加现实主义的打击了。
“你要是再赖在床上,我就要一个人去看放榜情况了。到时候是当场打电话告诉你,还是等我回家了再和你说?”他居然很贴心地主动询问起五条怜的想法了,可惜只贴心了一秒钟而已,“但我得告诉你,这样一来,你就要失去当场扑进我怀里难过大哭的权利了。”
“这种权利我才不要嘞!我也不可能在你怀里哭的!”
说着五条怜就起床了,飞快地用灯芯绒大衣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牵起蹦跶的小海胆的手,跟在甚尔身后出门了。
今天也很冷,倒是不意外,毕竟昨天才下过雪。
从路面上清理出来的积雪堆在人行道两边,在晴日的阳光下像是连绵的小型雪山,五条怜又想起了北海道的雪,莫名觉得迎面吹来的风更冷了,于是低下头,把脸迈进了围巾深处,耳边也只余下了被围巾褶皱阻挡的奇怪的呼吸声。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甚尔问,待会儿吃点什么。
是了,还没吃饭呢。
要是空着肚子去确认放榜的情况,那无论是欣喜的还是失落的情绪,一定都会被饥饿感扭曲得更加鲜明的。
如果是欣喜还好,放大一百倍也无妨。可要是被失落占了大头,她可不乐意。
至于这顿饭是该被定义为早饭还是午饭,这个问题就晚点再考虑吧。
“嗯——”她认真思索,“该吃什么呢……想不好。”
甚尔在一旁叹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每次这么问你,八成概率你都会这么说。”
他好像很嫌弃似的,听得五条怜满不高兴。
“那你可以不问我的嘛。”她赌气地说。
“下次开始就不问你了。”
“哼。”
反正她也给不出什么妥帖的回答,确实不如不问了。
没有了靠谱的建议,那就随便找点东西吃吧。干脆选择路边随处可见的家庭餐厅,赶紧解决完赶紧去学校。
毫不意外,这次她选的也是炸猪排饭,想要乞求好运气的心尽在不言之中。甚尔真的很想抱怨说,现在再求好运已经来不及了,毕竟考试结果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今天吃炸猪排饭,还不如早些在考试的那天多吃一点。
“诶?”五条怜拆开一次性筷子,一不小心把筷子掰断了,“那天我是吃了炸猪排饭呀。”
果然是这样啊。
关于她对炸猪排饭与好运的执念,甚尔已经不想吐槽了。
恰是在下定这番念头的同时,忽然听到了“啊”的一声,桌对面好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灾难。
“猪排掉到围巾上了……”
五条怜蔫蔫地嘀咕着。
好嘛,确实是一场重大灾难没错了——对于猪排或是围巾或是五条怜都是如此。
甚尔无奈叹气:“怎么吃饭还系围巾?”
五条怜总感觉被数落了,不高兴地努着嘴:“忘记摘下来了而已。”
现在可不得不摘了。
不止如此,脏兮兮的围巾接下来也不用再戴了。看着窗外的积雪,她的不敢想象被刀子般的冷风刮过脖颈会有多么痛苦。
大概是被这份忧虑的心情压住了食欲,五条怜吃得慢吞吞的,吃了好半天,炸猪排饭看起来还是毫发无损的状态。
有这磨洋工的功夫,甚尔和禅院惠早就吃完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大一小齐齐盯着她盘子里的饭,看得她压力更大了。
缩成小小一团的胃实在不争气,在两道目光注视之下更是缩得厉害。五条怜一口都吃不下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犯人。
“你们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啊……”她很窝囊地低着脑袋,“我知道我是吃得很慢没错啦,但……你们不能因此批评我呀。”
甚尔用手拖着下巴,把脸颊肉挤成奇形怪状的一团:“没批评你啊。”
至于小海胆嘛,他当然也不可能说出什么风凉话的。他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盘子里的炸猪排上,并且很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